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律与律
要救活“律”，使之与南宫律彻底融为一体，但又彼此独立存在、互不干扰，完成这一壮举所要消耗的灵气总量远远超出了李夜玄的预料，即便抽干整个太虚洞天内的游历灵气，依旧有些捉襟见肘，最后顺带还把自己抽成了半个空壳，让他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体会的“伪·仙人境”战力彻底付之于流水，仅靠体内用于保命的那些灵气顶多发挥出合体境的实力，这时候要是撞上什么渡劫境大佬，打是打不过，跑路倒是没有半点问题的，这点仅剩的自信大概就是李某人最后的底蕴所在了。
觉醒了前生的记忆，不能说半点用都没有，也不尽是带来一些难以言喻的麻烦，其实对于大师兄而言，自己的修行方向以及以后所要选择的道路也就愈发宽敞明亮了起来，一为心之所向，二为责任所在，三为宿命所归……造物主的宿命并没有随着“玄”的逆转光阴而消失，只是以一种更加隐晦而又无法捉摸的形态，嫁接到了自己的身上。
从一开始，李夜玄对自己的定位就很清楚，先是南宫律的大师兄，再是风隐峰的大师兄，最后才是造物主的“玄”，这一条顺序十分明确而且不会更改，所以其实很多“玄”所欠下的“恶债”，他可以用仅剩的余生来慢慢偿还。
比如五座雄关之外的那些妖魔鬼怪，比如头顶上那座荒无人烟的仙界废墟，再比如比仙界还要遥远的世界边缘，污浊与罪孽侵蚀着的“永世之墙”。
他现在，有些明白那两个不速之客来到这里的目的了，无非是杀死自己，亦或是帮自己一把，具体如何抉择，取决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这个世界是否值得拯救。
作为自己的同类，他们拥有着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力量，本可以轻易碾死自己，但还是选择了观察，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去观察，观察自己，观察这个世界，观察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个人……
累不累？
李夜玄自问每天只想着混吃等死的自己是做不来这等圣母一般的事情的，如果像自己所在世界这样地方还有很多的话，那么那两人每到一个地方就这么一番折腾，最后岂不得把自己活活累死？
省省吧！造物主也经不起这番折腾，手起刀落，多快活。
不过，时至今日，还是得好好感谢那两人才行，毕竟，自己有好多次都差点被某位暴躁老哥一刀结果了，现在想想都还是心有余悸呢。
世界之外的旅行者吗？
真是浪漫的职业呢……
白衣男子如此想着，发觉身前躺着的红衣少女已经停止了那可怕的灵气吸取，顿时心有余悸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目光透过房梁，落在了支离破碎的天幕之上，想来是因为天幕破碎的缘故，导致外界的灵气从缺口处涌了进来，短时间内填补了太虚洞天之内大量的灵气空缺，也算是保住了某人的棺材本，让他没有被彻底榨干，不然岂止是一个“伪·合体境”？看南宫律的架势大有把他重新榨回练气境的意思。
这要是再掉回练气境，那可就是彻彻底底的“真·练气境”了，跟刚上山修行不久的那些剑宗弟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优势大概就只剩下自己比较能打了。
白衣男子低下头，正好迎上了红衣少女缓缓睁开的双眼，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早上好，律，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红衣少女似有困惑，赤色的眸子沉寂得宛如一摊死水，她皱了皱眉，感觉有些头痛，于是便用一只手臂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掌轻轻揉了揉眉心，宛如梦呓般轻声呢喃道：“玄？”
白衣男子笑呵呵地弯下腰，伸手扶住少女纤细的肩膀，腆着脸关切地道：“对对对，就是我，你亲爱的老公……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体用着还习不习惯？小律的身体虽然短了点，但你应该很快就能适应才对。”
“你……把我和这孩子融合在了一起？”红衣少女仅仅依靠着只言片语便捋清了全部事情的始末，显然智商比起南宫律要高出一大截，顿时惊愕地看着眼前只是魂体的白衣男子，蹙眉道：“这样的话，我确实可以活下来，但是对这个毫不知情的孩子而言……是不是太残酷了一点？”
李夜玄微微沉吟，低声道：“说实话，就算我和她解释，她也不一定能够理解我在说什么，所以我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红衣少女微微一愣，“什么法子？”
“把你和她掌控身体的时间错开了。”李夜玄嘿嘿一笑，得意洋洋地道：“你只有在她沉睡的时候才能掌控身体，但我想了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公平，要雨露均沾嘛！所以我把这个时间对半均分了，她存在于白天，你存在于黑夜，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吧？”
红衣少女皱了皱眉，轻声道：“可是我比较喜欢晒太阳。”
白衣男子以手扶额额，“得，小律也喜欢晒太阳睡午觉，那就还是老样子？只要她睡着了你就可以自由行动？”
红衣少女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只是可能要辛苦你了。”
“诶？”白衣男子愣了愣神，一时间没能理解红衣少女口中的“辛苦”是何用意，只是不等他做出回应，红衣少女已经率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掌，轻声道：“谢谢你，玄。”
“额……”白衣男子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这会是真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如果你真的为了南宫律而抹杀了我的存在，我并无怨言；但如果你为我而抹杀了南宫律，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红衣少女牵起他的手掌，将之轻轻贴在脸颊上，目光低垂，喃喃道：“我所认识的那个玄，是不会因为一己的愤怒，去迁怒于整个世界的，他也从来不会为了拯救一个人而去牺牲掉另一个人……他是那么的温柔而且聪明，总能想到能让所有人都幸福生存下去的方法……”
李某人闻言，万分纠结，很想表示自己一点都不亚撒西，自己就是一混吃等死的惫赖货，卑鄙无耻，下流下贱，真正的孤儿一枚……但是万般话语，每每涌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现在只希望律也好，南宫律也罢，都没有听见自己先前那句“双倍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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