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小乞丐
听到一念的话，小男孩身姿一顿，咽下一些嘴中吃食，用脏兮粘腻的手一抹嘴，模糊不清的说:“这不是正在报答我么。”
小男孩说着又塞了一口点心，嚼的吧唧作响。
一念摇摇头:“这当然不能算。”
一旁，帝晏点头如捣蒜。
“作为我家晏儿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这样敷衍你。”一念盯着小乞丐污黑的小脸，见他一双圆溜的大眼睛里划过一道精光。
唉，一个四处漂泊的小乞儿，终究还是比平常孩子要多了一些心思和警惕。也不知他是几时开始以乞讨为生？如今又是几岁？
“主子。”小四端来一盆水，水盆上搭着一条巾帕。
帝晏见了，转头就冲立在身后数步远的两人训:“你们两看看你们干什么吃的！也不知道搭把手帮帮忙，就知道一个劲的站在那里，是等着我来侍候你们两吗？”
贞儿当即湿了眼眶，含泪带怯的将脑袋垂得更低。
郑馨儿点头哈腰，一板一眼的回答:“小姐教训的是。只是九爷方才吩咐，不可再让小姐离了我们的视线。”
是啊是啊，贞儿点头以示没错。
此次又跟丢了小姐，虽然她不知小姐为何又会和夫人公子一同回来，可她能从公子的吩咐里依稀明白，小姐必然遇到了危险。
不然那里来的这个小乞丐？夫人也说了，他是小姐的恩人。
帝晏气恼，可一想到方才帝昰看自己的眼神，她便歇了怒火去看小乞丐。
面对清澈的一盆清水，小乞丐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不给小乞丐继续歪理连篇，一念拿过巾帕浸了水一拧，直接抓过小乞丐往他脸上怼。
小乞丐的哇哇大叫声被一念擦的零零碎碎，待一念丢了手中巾帕，在场几人俱露惊色。
好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晶亮的双眸如同燃了把火，略有肉肉的小脸白净透亮，微嘟的小嘴红润饱满。
这也太不符合颠沛流离有上顿没下顿的乞儿形象。
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小乞丐不自在的用自己的双手将脸一抹，哼哼道:“都说不要了不要了，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坏！尽逼着我们这些穷光蛋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
一念一把抓住小乞丐胡乱抹着双手，躬身凑到小乞丐近前，盯着他的一双眼睛。
小乞丐被看得小脸一红，双眉一皱。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一念盯着小乞丐的小脸看了一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小乞丐并不惊诧，翻了白眼，撇撇嘴不答。
他就知道他这脸一洗，他们一定会问这两个最基本的问题？也是，就他养的这细皮嫩肉的，换他他也不信这样的人会是乞儿。
帝晏冲到小乞丐跟前，抓了他的双肩，兴奋追问:“你不是小乞丐啊，那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是不是你爹爹阿娘对你不好？你放心，他们那里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做主。”
帝晏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小乞丐不耐的一挑眉尾，一脸嫌弃的拍开肩上双手。
“你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你？”小乞丐语气不耐。
好傲娇的一个小男孩！一念也挑了挑眉。
依照帝晏的脾性，听到有人用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话，早该冲着这人大发雷霆才是，可面对小乞丐……
帝晏乖巧的闭上小嘴，圆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见状，点点头，道:“问吧。”
看着小乞丐像个老大人一样一脸严肃的装腔作势，一念忍俊不禁。
帝晏:“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小乞丐面如吞蝇，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的说:“这……这个名字嘛……我……我叫袁瑄。”
小乞丐在水盆里戳了水，随即在桌上写下‘袁瑄’。
帝晏:“袁瑄。”
“嗯，没错，袁瑄。”小乞丐这次应的爽快，嘴角挂着得意。
袁瑄。一念默默念了念，不以为意的笑笑。这小子临时编个假名字，倒也取得不错。至少没落俗套的随意取一个，就像她的一念之名。
一念惊楞的拧了拧眉心。她，怎么想不起自己是在何时何地开始用这个名号？只记得，取得很随意。
帝晏看着桌上快要消失的两字，忙用手指沾了些水，在这两个字的旁边写下‘帝晏’。
眼中飘起落寞，怏怏道:“这是我的名字，你可以跟我九哥九嫂嫂一样叫我晏儿就好。”
小乞丐看看消失一半的‘袁瑄’，又看看旁边笔画清晰的‘帝晏’。
帝晏，帝姓。在这大商的帝姓，独有一家。皇家。
九哥九嫂嫂。大商的新太子和太子妃！小乞丐怔愣的抬头看向一念，她是东秦公主金菡钰！
一念对上小乞丐的双眸，但笑不语。
桌上的帝字映入一念的视线……这个姓氏确实打眼，所以帝晏只写不说。
帝晏没有用假名，看来这个小男孩在她心里是真的不同。
难道……应该不可能。一念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袁瑄？”
嗯？小乞丐挺了挺腰板，肯定的点头:“嗯，没错，是我。”
就算他们是皇家人，有些事还是不能说。
“那个，你多大了？”一念上下打量袁瑄。他一个男孩子总不能跟帝晏一样，光长岁数不长个。
“十一二。”袁瑄脱口就答。是，他现在就是袁瑄。
“那你……”这次不待一念问出口，袁瑄抢答道:“是，我是离家出走。不是因为我爹爹阿娘对我不好，他们。”
袁瑄黯然了神色，“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帝晏眸色怜悯，嘴角勾起的淡笑凄然，嘴中喃喃:“我阿娘也死了。”
看到两小只面露悲色，一念眸中染上悲凉。母亲没死又怎样，像她这样的，活着还不如死去的。
“袁瑄，十一二，父母双亡。”温和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全然不似平时的他。
一念转头去看正从屋外走进来的帝昰，只见他眉眼冷冷的审视着袁瑄。
一念默默在心中跟着念了一遍帝昰说的，灵光一闪后，她看帝昰的眼神是钦佩。
也许他在那个院子里一看到小乞丐，就已经在质疑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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