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佳人局
寂静的深夜，男子轻言细语，如同哄着一个身躯早已疲惫却精力旺盛，倔强的不愿睡去的幼童。被哄睡的人，在静静凝视中，蜕去杂乱的思绪，渐渐陷入沉睡。
翌日一睁眼，一念怔怔的望着床榻顶端。她昨夜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就这么看着帝昰睡着了，还是一夜无梦的好觉。
“主子？”看到一念醒来盯着床顶发愣出神，侧躺在一侧的小三伸出手，在一念眼前晃了晃。
今日天才亮了些灰，精神恢复些的小四一醒，便将她赶来这里。看到一念没有一丝异样的躺在床上熟睡，她那一夜不安的心也落了地。
一念顶替金菡钰的身份和帝昰成婚，是万不得已的一步棋。
虽然她和小四都有考虑到，一念或许会因某个原因，在某种契机之下，和帝昰将假夫妻做成真夫妻……不！这种或许，最好永远没有。
幸亏帝昰那小子不是个没脑的愣头青。
一念一掌拍开小三的手，神色不变分毫：“小四呢？”声音因刚睡醒有些哑。
小三娇柔一笑，整个人往床上一趴，双手支了下颚，笑道：“黎家家主亲手配制的金疮药果然不一般。”
这么说，小四好多了。一念松了一口长气，扯了个大懒腰。
“小四这会儿估计，应该用过早饭了。”小三想到昨夜在门外来回走动的人，嘴角噙了窃喜。“不过小四今日能恢复的好些，也少不了薛大人的功劳。”
“薛大人？”一念迅速一滚，同小三一样趴起。看着小三的眼中，写满求详解。“他，不是一直跟小四一路？”
若是薛礼韧有能力救治小四，没必要拖到她们来才是。
小三笑着颔首，道：“薛礼韧说，他此次奉圣命陪同帝昰南巡，临走之际，他爷爷薛相特地把皇上赐的三枚长生丹给了他。”
“长生丹！”一念心中小惊。
这可是好东西，虽没有那枚神药来的稀罕可贵，可研制此丹药的主要药材，千年火人参，便是有钱难求的稀罕药材。
千年火人参，稀罕之处不仅仅是千年的岁龄，而是火。
凡是对人参知晓一二的，都知道人参对生长坏境的要求十分严格。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人参喜阴。所以盛产人参之地，往往都是那些拥有茂密森林之地。
火人参却是长在不毛之地的火山之下。
在火山这么个贫瘠荒凉，不适合任何植被生长的地方生长，还得有千年岁龄。
一念从事药材生意的这几年，除却听闻过几位商家大佬提及，一次都没见过。就连授她医术的人手里，也没有。
提及的人中有一人说过，宣德帝手中有一株。如今看来，不假。
“嗯，薛礼韧说他在来这的路上喂了小四两颗。”小三惋惜道：“不过都是刚吃下去没多久，就被小四吐出来了。”
两颗，吐出来了。一念可惜道：“应该没有都化掉吧。”捡出来洗洗，药效应该还在的。
小三甩了一记白眼。“主子你瞧着薛礼韧，懂医？”
一念果断摇头。可惜了，两枚长生丹就这么糟践了。
“昨天晚上他本来又想去偷着给小四喂最后一枚，碰巧我去了，他就给了我。”小三淅淅索索的起身下了床。
依小三所言，最后这枚长生丹，小四没吐。小四前两次吐了，是因为一直担着心吧……一念跟着起了身。
待一念洗漱装扮一新，郑家仆人便将早早备好的早饭送了进来。
一念招呼小三坐下一道吃，伸手端了粥碗，粥碗上的凉意浸上指尖。瓷碗冰冰凉凉的，真舒服。
小三察觉到一念的异样，接过仆人递来的粥碗，惊道：“怎么这么凉！”
许是小三的声音过重，负责摆食的两个仆人顿时吓得跪地，一个兢兢战战道：“这，这个，这个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太子说，太子说太子妃娘娘怕热，让，让备些，备些清凉的餐食。殿，殿下用了这粥，说不错，吩咐，吩咐小的给娘娘你冰镇一些。”
用得着这样么！一念一瞥小三，拿了瓷勺喝起清粥。嗯，碗很凉，里头的粥倒是不冷不热的，远没有瓷碗带来的冰凉感好。
“行了，只是碗比较凉而已。”一念示意小三尝尝粥。
仆人忙道：“是，是。小的，小的觉着一大早吃得太凉了不好，所以只是将碗放在冰里镇了，粥，粥只是放凉了些。”
小三尝了粥，不耐的让两仆人摆了餐食，快些退下。
待仆人一走，小三从怀中掏出小瓷瓶往一念跟前一放，忧心道：“主子你这药，以后还是早晚各两粒吧。”
小三说着，一双桃花眼将置放在屋内四个角落的冰鉴一一看过。
一念看了眼冰鉴，心虚的放下碗勺，拿了筷子夹了红豆松糕吃进嘴里。
一念不知道这四台冰鉴是何时搬来的，不过她真没想到帝昰这家伙自从知道她怕热之后，居然一直记着。
就连昨日在酒楼，他也让掌柜的端了几盆子冰。
“邱子辞。”
嗯！一念惊愣，邱子辞这个名字……小三生气了。
“又不是我让帝昰这么弄的。”一念笑得人畜无害。错不在我，你不能跟我置气。
“况且。”一念拿起小瓷瓶，苦着一张脸：“伯父说了，我现在身子一切都稳定了，这药还是不要多吃的好。”
如果这药不是这么苦，她倒是真不担心吃多。反正她这身子已经够坏了，再怎么吃坏，也不过就这条命早些交代了。
小三眉眼一皱，神色忧伤的从一念手中拿过小瓷瓶，盯着。
一念见小三不说话，继续享用早餐。
一念吃得欢，冷不丁，小三甩出一句，“不管怎么着，你得和帝昰说清楚，不能，不能让他再给你备这些太凉的吃食，还有这些冰鉴，以后也不准再给你用了。”
小三不容一念辩驳，气哄哄的拿走一念跟前的粥碗。
在小三强势的目光下，一念苦了脸色。
哎，小四不在，小三就不是往日那个‘通情达理’的琳江了。和帝昰说清楚，怎么说？就算金菡钰的身子自小不好，东秦众人皆知。
那也不是她这样的不好啊。金菡钰的病，跟她应该不一样吧？
一念想起那个陷入昏睡中的女子。
魏乙带了那半枚药回去，算算脚程，快马加鞭的话，这几日也该回到上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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