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章 放不下
“他是我们客栈智商最低的。”叶子高忙说。
“去”,富难把他推走,“肾亏的别说话。”
众人再次笑起来。
“现在唯一的问题”,精卫醉眼惺忪,“去哪找一个愿意跟我一起填湖的人?”
“我挺喜欢填湖的。”富难忙说。
“好,就你了”,醉了的精卫大手一挥,“走,我们去创造一个种族!”
“哎,停停”,余生忙让他们打住,不带这样的,说几句话就要成亲生子了。
万一早上起来后悔怎么办,岂不是让现在笑颜如花的富难白高兴一场。
更不用说,现在把醉酒的精卫带去入洞房,跟捡尸又有什么区别。
“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要对付东荒王,也就是我娘,她怎么着你了?”余生好奇的问。
“对呀”,周九凤他们纷纷点头。
“我们很好奇,东荒王究竟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要让你气的去填湖。”楚辞说。
精卫叹口气,“我其实是个水鬼。”
“呃”,所有人一愣,然后余生小声问:“东荒王把你淹死的?”
精卫摇了摇头,“我自己失足跌入湖里淹死的,成了最早的那一批水鬼。”
余生他们一头雾水,最早一批是什么意思,清姨也一头雾水。
看到他们双眼中的迷惑,精卫道:“很早以前,水鬼也是可以去往轮回的,与别的死法一样。”
但在圣人之战之前,东荒王有一次与北荒王打赌…
“赌什么?”清姨打断精卫,好奇地问。
“打马图。”
城主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北荒王输了,俩人以水为界,陆上归北荒,水下归东荒,凡落水溺死之人,永不轮回。”
余生他们面面相觑,“东荒王提出这个是为了什么?”叶子高疑惑地问。
“那就只能问东荒王了。”精卫说。
那不久之后,精卫就溺水而亡了,而且去不了轮回。
当然,千万年来,精卫有的是机会用拉替身的法子去往轮回,但精卫不用。
“因为我不服”,精卫说:“凭什么溺水之人不能轮回!”
她决定让东荒王收回成命,但自己又不是东荒王的对手,于是想出一个法子:填湖。
“江河湖海是东荒王的底盘,若这些地方来越少呢,东荒王一定会心疼。还有,填湖还可以防止人溺水,多出来的土地还可以用来耕种。”精卫说。
她当时有一腔热血,持之以恒的心,还有强大的执念。
“在这股执念的支持下,我化作飞鸟,衔枝弄泥,填平大湖。”精卫说。
或许因为已经有了解决之道,此时的精卫并不悲伤,甚至还有些许的骄傲。
而且她填湖还是有些收获的,以前的湖岸是在靠近西山竹林那一侧。
“那条通往西山的路,本来是绕湖路,但在我不懈努力下,湖岸退到了现在的地方,给镇子留下了耕田。”精卫高兴的说。
关于这点儿,农神可以证明,以前湖水离农田很近的,现在却隔了一条大道。
“以后,我陪你一起,填平大湖,逼万恶的东荒王低头。”富难趁机献殷勤。
“好,我们约定了”,醉酒的精卫提起酒杯,富难忙取酒杯,与她碰一下。
然后被余生踹一脚。
……
中荒,寒山城。
在富难大献殷勤的时候,白高兴正坐在千面妖狐的红楼上饮酒。
外面的大街上很喧哗,不时地有人吆喝,打招呼,成群结伴的上红楼。
白银双这时站在大街上,热情地招呼上楼的客人。
白高兴打开窗户,让斜阳进来,探头看一眼,回头问:“今儿怎么这么热闹?”
不同于东荒,中荒今儿阳光很少,斜阳正挂在西山上。
“明天就是寒山城推选城主的日子,大家自然得相互联络一下感情。”
千面妖狐递给白高兴一杯酒,背着斜阳原地转一圈,“白公子,怎么样,像不像?”
她现在还是安放的样子,穿衣打扮也是安放的样子。
白高兴一饮而尽,摇了摇头,“你不是安放”,他叹口气,望着窗外的被斜阳染红的云朵,“是我太妄想了,这世上,根本不会有人变成她的样子。”
千面妖狐有些气馁,脸和身子一下垮下来,但在白高兴回头的时候,又恢复如初。
当初,白高兴一千贯上红楼,让她变成他所想的样子时,千面妖狐以为又是一个得不到,只能来她这儿寻找替代的登徒子,然而,在变成那个安放后,千面妖狐只看见了他的痴情。
当时,他打开窗户,让斜阳落在她后背,额头和头发上,而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他让她说:“你好,我叫安放。”
一遍一遍的说。
不用陪客,不用强颜欢笑,她本以为这是最轻松的一天,而且挣钱也很多。
但,她错了。
她说一遍,看着斜阳在白高兴上移一厘,心疼一遍。
泪水沾湿了他的眼眶,伴着酒一起吞到他肚子里,在那里酝酿成苦酒,回肠百转。
等他喝醉后,他会望着将沉在西山的斜阳,一遍一遍的念她的名字。
每次,千面妖狐都想,他一定很想念她吧,是不是夜里睡不着时,也不停的念着她的名字,成为失眠的苦口良药,或者像受伤的小兽,躲在角落里慢慢地舔着自己的伤口。
从那时,千面妖狐那颗早已历经风月的心,为这个男人泛起了涟漪。
虽有变成任何人的本事,但千面妖狐心里从来都是抵触的。
在她心中,最美的始终自己。
她曾发誓,若遇见一个人,他心中朝思暮想的是自己的样子,他便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现在,她不再这样认为。
她迫不及待想要变成安放,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彻彻底底的变成她,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安放,真是奇怪的名字。
千面妖狐既嫉妒又羡慕,不知道安放想要安放什么,但被人这么念念不忘,死也是值得的吧。
但很可惜,她成不了安放。
虽然她一次次徒劳的尝试,但在他眼里,自己始终不是安放。
而她,为成为安放,快要迷失自己了,却始终不是安放。
安放始终只有一个。
那个活在夕阳下,纵有悲苦身世,纵有血海深仇,纵然四处漂泊,纵然不知来路,也不知去处,却可以背着斜阳,笑着对白高兴说“你好,我叫安放”的人。
今天,白高兴格外的忧伤,大口大口的吞着酒。
要放弃了嘛?
千面妖狐回头望着窗外的斜阳,在她这儿,除了模样,白高兴找不到任何安放的影子。
是要放弃了。
千面妖狐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望着斜阳,泪水慢慢浸湿眼眶,落在腮边。
她恨安放,她想成为安放。
一阵风出来,摇动屋檐挂着的风铃,“铃铃”作响,就像安放来时,天马脖子上挂着的铃铛。
“你好,我叫安放。”千面妖狐回头,对白高兴说。
白高兴抬头,见斜阳下有位干净,素雅的年轻女子,披着斜阳笑着在对他说话,心弦一颤。
“哦,你好,我,我是高兴…”
话出口后,白高兴呆住了,看着千面妖狐许久,见她笑了,哭了。
“哈哈,哈哈”,白高兴也跟着笑了,笑的越来越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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