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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六节 秣兵历马(1)


  “使者此来,代表丁零王,想要说些什么?”呼奢屠各,轻笑着问道,眼神迷离。

  兰幸夷闻言,微微低头,说道:“丁零王命我来问呼奢大人……”

  他抬起头来,笔直的看向呼奢屠各,眼神尖锐:“大人,想不想要一统乌恒九部,成为乌恒王?”

  呼奢屠各的心脏立刻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乌恒王?!

  谁不想呢!

  乌恒九部,横跨了整个幕南领地。

  从水虎繁盛的具泽到冰雪纷飞的赤山,自瀚海而至塞下,乌恒人的穹庐密布在这上万里的茫茫大地。

  九部邑落合在一起,已足有几近二十万,人口百万之上!

  只要统合在一起,马上就可以成长为匈奴帝国那样的怪物。

  说不定,还有机会,灭亡匈奴,与汉人平分天下。

  做一个乌恒单于!

  呼奢屠各单于!

  只是想着这个称呼,呼奢屠各就已经心脉贲张,难以自抑。

  但……

  呼奢屠各更清楚,呼奢部没有这个能量。

  别说汉朝人了,就是鲜虞部也不是呼奢部可以啃的动的。

  鲜虞人的骑兵,可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

  兰幸夷看着呼奢屠各的神色,就知道对方已经意动了,于是便上前道:“只要大人愿意,丁零王愿助大人一臂之力!”

  “如今,丁零王控弦一万,勒兵于弓卢水,若是大人点头,丁零王便可以率铁骑,长驱直入,为大人夷灭鲜虞、南池与诸水各部,助大人入主南池……”

  呼奢屠各听着,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喘着粗气,狠狠的盯着对方,低沉着声音问道:“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呵呵……”兰幸夷笑了:“大人只需要提供便利,不阻拦丁零王大军前进的道路就可以了……”

  “还有就是,大人必须向丁零王提供给养和修整之地……”

  呼奢屠各闻言,神色变幻数次,却终于难抵这样的诱惑,抿着嘴唇说道:“丁零王的请求,本大人答应了!”

  “只是……”

  他忽然轻笑起来:“不知道丁零王此来,如此兴师动众,究竟所为何事?”

  “杀一个人!”兰幸夷低下头,一字一顿:“汉朝使者张子重!”

  呼奢屠各听了,却是不相信,冷笑几声,摇头道:“使者莫要骗我!”

  “岂敢欺瞒?”兰幸夷鞠躬说道:“不瞒大人,这个命令是伟大的狐鹿姑单于亲自所下的……”

  “只要大人能帮大匈奴杀了此人,乌恒王的位置,大匈奴一定可以为大人拿下!”

  呼奢屠各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咽了回去,转过身去,道:“请使者转告丁零王,呼奢部不会干涉丁零王的行动!”

  “多谢大人!”兰幸夷兴高采烈的鞠躬道谢。

  ……………………

  弓卢水之畔,干涸的河道,似乎在一夜之间就重新奔流起河水来。

  起初,只是涓涓细流。

  但在两天之内,就化为奔腾的大河。

  随着河水一起到来的,还有数不清的生命。

  短短时间,原本荒芜、了无生机的戈壁与荒漠,就变成了一个绿色的海洋。

  甚至,还有蝴蝶,从遥远之外的草原飞来,在这些绿洲之中翩翩起舞。

  于是,匈奴人的战马,立刻就活泼起来。

  同时活泼起来的,还有当地的蠕蠕人。

  于是,呼揭骑兵找到了他们的娱乐活动。

  沿着弓卢水,他们肆意的捕杀和驱赶着蠕蠕部落,蹂躏着这些还在使用石器与骨器的民族。

  原本的生命之河,迅速变为鲜血之河。

  数百上千的蠕蠕牧民,被杀死在重新奔流的弓卢水两岸与草原上。

  他们的尸骸,在黄沙之中,随处可见。

  卫律依在一颗闻到水气味道,重新开始长出树叶的沙柳身上。

  望着远方正在‘游戏’的呼揭人。

  这些疯狂的骑兵,生活在匈奴的金山脚下,世代与自西而来的塞人激战。

  金山的气候,寒冷而残酷。

  当地物产稀缺,土地贫瘠。

  但,每时每刻,都可能有西方来的塞人蛮子,穿越山峦,入侵匈奴的牧场。

  所以,呼揭人在当地,常常陷入苦战。

  艰苦的环境,养成了呼揭人粗犷的性格。

  更让这些呼揭人,变得无比残暴、野蛮。

  在今天的匈奴,他们是唯一一个依然在坚持使用流星锤与青铜铤为主要武器的部族。

  同时也是少数几个,依旧还在使用人骨器皿的匈奴部族之一。

  他们最钟爱的传统,就是将杀死的敌人的头骨,制成酒器,陈列在自家的穹庐内。

  谁家穹庐里的头骨酒器越多,谁就越受尊敬。

  “这些蛮子,也不消停一下……”卫律摇了摇头,有些叹息。

  呼揭人作战,悍不畏死,无惧一切。

  余吾水之战时,呼揭骑兵,曾猛攻一个汉家主力兵团,在付出了三成战死后,依然坚持不退,最终突入那个汉家阵列之中,与汉人步卒厮杀在一起。

  因而迫使汉家主力,不得不调动一部分预备骑兵,前去支援。

  这成功的使得,单于的主力骑兵,得以有序前进,并夺回了被汉军控制的几个要地。

  为余吾水会战,匈奴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也是因此,呼揭骑兵,一战成名。

  已故的且鞮侯单于,甚至曾说过:“天神令我统治所有引弓之民,而呼揭勇士,就是我手中的流星锤!”

  因此,呼揭人得到了一个单于之锤的美名。

  只是,凡事有利就有弊。

  呼揭人勇猛、野蛮,悍不畏死。

  但没有组织,更没有纪律。

  冲起来,根本就不管不顾。

  哪怕死光,也没有人会后退一步!

  这样的部队,是一把双刃剑。

  打顺了,当然会令敌人丧胆。

  但一旦处于劣势,这样的骑兵,除了给严整的汉军阵列送人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就像余吾水畔的那一战,五千冲锋的呼揭骑兵,活着回来的连两千都不到!

  而他们的战果,只是数百名汉军步卒而已。

  交换比惨烈无比!

  出生汉地,接受过完整的军事教育的卫律,对这样的属下,一直感到很头疼。

  就像现在。

  虽然他三令五申,不许呼揭人出去找乐子。

  但,根本没用!

  从万骑长到下面的骑兵,没有人听他的。

  甚至还有人在他制止时,直接回怼:“丁零王就不要插手我们的事情了!”

  “这是呼揭人的传统与信仰!”

  “勇士们,是在为了未来升入天神国度,而在做准备!”

  “杀戮、征服、劫掠,此乃天神应许给我们的使命!”

  想到这里,卫律就又摇头:“若是我的直属万骑在这里就好了!”

  作为匈奴的丁零王,卫律麾下,有两支万骑直属。

  分别是他的高车军与秦军。

  高车军,是以丁零人、匈奴人、西域胡人、塞人,编组起来的军队。

  因他们所用的牛车与马车车轮高大而闻名。

  至于秦军,则是以历年来投降、被俘和逃亡匈奴的汉人组织起来的。

  这两支部队,虽然人数都不算多。

  但组织严密,训练有素,是他的王牌,也是匈奴的精锐。

  可惜,他们现在都在天山。

  想到这里,卫律就感觉有些烦躁。

  这时,他的心腹之一,和他一起逃来匈奴的故汉校尉王望,走了过来,拱手道:“音兄,派去狼猛塞的使者有消息了!”

  “汉朝人答应了吗?”卫律问道。

  “没有……汉朝人没有同意使者入塞,而是让其原路返回!”

  卫律猛地站起来,目视南方,抬起手来:“汉朝人要动手了!”

  “不让使者入塞,就是信号!”卫律坚定无比:“我曾读过那位乡党的战争论,其中有一章说:战争是迫使敌人屈服于我们意志的一种暴力行为,故而战争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

  “现在他在政治上拒绝了使者,等于宣告,他要采取战争!”

  “一种流血的政治,来达到目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卫律盯着王望,问道。

  王望闻言,摇了摇头。

  他那里能猜到?

  卫律却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看向远方的幕南,那地平线外的草原。

  “张子重是什么人?”卫律问道。

  王望依旧摇头。

  但卫律却已经在自问自答了。

  “他是董仲舒的门徒,是公羊学的未来领袖!”

  “公羊学的核心,就是尊王攘夷,就是大一统!”

  “幕南乌恒九部,那几个桀骜不臣的部族,必然是他的目标!”

  卫律掰着指头数起来:“左右不过是那几个我的老朋友……”

  “呼奢部、鲜虞部或者刚刚来的新朋友诸水部……”

  “尤其是呼奢部与鲜虞部……”

  说到这里,卫律就仰起头来,笑着道:“机会来了!他会自投罗网!马上下令,召集所有骑兵!”

  “我要给我的这位乡党,一个大大的见面礼!”

  “汉人有句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王兄,我们来当一次渔翁吧……”

  …………………………

  大帐之中,军事会议,依然在继续。

  凝视着沙盘之中,鶄泽所在的方位。

  张越知道,那里应该就是后世的二连浩特一带,或者其中有部分地区,属于锡林郭勒地区?

  穿越前,张越并未去过当地旅游,只是听说,当地出土过不少恐龙化石。

  而且,气候干燥,水源很少。

  不过,那是两千年后的世界。

  如今,这一地区,水土丰饶,植被茂盛,湖泊密布,有大小河流十余条穿梭期间。

  反倒是在后世被以为是中国最美牧场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此时气候相对寒冷,人烟稀少。

  所以,就算是去过,现在的情况,也会是完全不同。

  两千年时间,足以让地球发生沧海桑田的变化。

  内心想着这些,张越就开始下达命令。

  “司马将军,请您率领护乌恒都尉的骑兵,趋南池,过平泽,然后向西南迂回,进入到鶄泽与弓卢水之间的盐泽待命!”张越对司马玄道:“必须切断呼奢贼子北逃的路径!”

  “七天之内,护乌恒都尉的骑兵,必须完成任务!”

  “将军可有信心?”

  司马玄马上就拍着胸膛保证:“请侍中公放心,七日之内,护乌恒都尉的骑兵,一定穿插到位!”

  现在,护乌恒都尉的骑兵,已经全部换装了马蹄铁、马镫与马鞍。

  战场机动能力,大大提高!

  过去,至少需要十天才能完成的进军,现在他们七天绰绰有余。

  而且,对于护乌恒都尉的骑兵而言,这样的急行军,难度也不大。

  因为,他们实际是在内线作战,可以得到充足的马匹供应。

  旁的不说,他们可以先不惜马力,疾驰到南池,然后修整一夜,更换战马,继续出击,在平泽再换一次战马。

  这样,实际上需要全力机动的路程,只有不过七百里左右。

  对于战马来说,这样的距离,虽然强度很高,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更妙的是,他还可以虚晃一招,在平泽故意北上,做出要去鲜虞部的架势,实则趁夜向西南迂回,包抄到弓卢水的南岸盐泽一带。

  张越接着看向续相如,对他道:“续将军,请您率领长水精骑,从武周出塞,向龙城进军,然后从龙城,直趋鶄泽的东部侧翼……”

  张越指向沙盘上的一个地区:“五天之内,抵达鶄泽以东的鸿鹄泽!有没有信心?”

  “五天?!”续相如有些心里发慌。

  从武周到龙城,就差不多有五百里了。

  龙城到鸿鹄泽,也差不多有相同距离。

  换而言之,他要在五天内急行军一千里。

  人能撑得住,马呢?

  哪怕塞外平原,一路平坦,如今又是极好的行军季节,马可以就地得到充足牧草与饮水。

  但这依旧是一个无法做到的事情。

  甚至很可能,还没有抵达鸿鹄泽,马就要先死掉一半以上!

  “将军可以就地补充战马!”张越看着续相如,告诉他:“不必怜惜马力!”

  “打下呼奢部,光是战马,就足有数万匹,足够将军换马的了!”

  其潜台词,其实就授权续相如,可以采取他认为的所有合适手段来保证行军速度。

  其中包括,征用沿途部族马匹、牲畜与男丁。

  续相如一听,马上就没有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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