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四十二节 窃国大盗(2)
天亮了!
红日初升,阳光落在张越身上的甲胄,闪闪发亮。数百名鹰扬将士,沉默的跟在他左右,簇拥着他,一步步的登上玉堂殿。
殿堂的台阶上的血迹,都还没有干涸。
许多地方,更是还残存着一滩滩的鲜血。
远方,未央宫的火势,还在蔓延,虽然已经得到控制,但,在这样的季节里,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扑灭火灾,谈何容易?
“将军!”
续相如带着一队将士,从身后追来:“逆贼霍光在凌晨率部向城外奔逃,目前已经知晓,其逃向了五柞宫!”
“派人去追捕!”张越头也不回的下令:“晓瑜各将,得光首者,封侯赏千金!”
就在不久前,张越来这玉堂殿之前,已经有人来告哀:皇后卫氏,昨夜饮毒酒自尽,而皇太孙刘进,在昨夜的变乱中,被霍光围在石渠阁旁的偏殿。
金日磾率军赶到时,偏殿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刘进的下落,自是不言而喻。
而太子刘据,也在一个时辰前被发现了。
他倒在便门前,身中十余箭,他的近臣张贺死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再算上已经被确认抓捕的孔安国、王沂等太子近臣。
还有刚刚被发现行踪的霍光,这场变乱中,卷入其中的人,大半已经身死、败亡。
而胜者,只有一个,就是他——张子重!
握着腰间的骠姚剑,张越心中感慨万千。
“陛下……”他抬起头,望着巍巍玉堂殿:“终究是您将臣逼到现在这一步……”
他本是想做大汉忠臣的。
就像曹孟德想为大汉征东将军一般。
但,世时弄人,命运多变。
历史大势滚滚而来,从来由不得身处局中之人的个人意志。
便如他一样,若不反抗,不挣扎,便是灰灰的下场。
不想死,就只能让别人死。
世界从来都是如此。
要怪就只能怪他张子重不是岳武穆,不是蒙恬,没有那么愚忠,也不会束手就擒,引颈待割。
所以,他奋起一击,抓住了各方矛盾与混乱,终于摘下了这颗胜利的果实。
只是……
不知道那玉堂殿的老主人,如今的心思是怎样呢?
“我还真想问问他……”张越叹息着。
事到如今,玉堂殿中的那老皇帝,起码要负一半责任。
于是,张越提着剑,带着他的部将,从玉堂殿前,直入殿中。
此刻,整个玉堂内外,都已经被张越控制了。
禁军和北军,都已经向他归降。
桑弘羊、上官桀、赵充国等人,在半个时辰前,衔着官印,托着兵符,向他低头。
现在,玉堂殿内的老皇帝,成为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从前殿直入后寝,数百名士兵在前方开路,浩浩荡荡。
张越一行,在殿中宦官与宫女惶恐不安的注视下,抵达了君前。
老天子坐在御座上,双眼微微发红,神色憔悴而沮丧。
张越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趋步上前,依旧用臣子的礼仪与口吻上前叩首拜道:“臣英候鹰杨将军毅,奉命平息叛乱,现已将乱贼尽数逐出宫闱,正在全力绞杀之中,故特率麾下有功将士,来此顿首再拜皇帝陛下,伏望陛下明下诏书……”
于是,在张越身后,数十名大将屈身再拜:“伏望陛下明下诏书!”
老天子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面前这乌泱泱的大将,再看着那个顿首在御前的鹰杨将军。
他内心满是苦涩,心中尽是绝望。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
太孙葬身火海,目前尸骨无踪。
太子伏尸宫中,皇后自杀。
而这玉堂殿内外的大臣贵族,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就是已经跪到了那鹰杨将军面前,俯首认输。
他这个天子,终于成为了孤家寡人。
想到这里,老皇帝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英候!鹰杨将军……”
“你想做什么?坐朕的御座吗?”
“臣岂敢?”张越自然否认,俯首而拜:“今国家大变,社稷危在旦夕,臣忧心如焚,唯望陛下振作,授臣以权,拨乱反正,再立朝纲……”
其他大将纷纷拜道:“陛下,臣等皆以为,今国家变乱,社稷有倾覆之危,天下有土崩之势,非英候不能救天下,不能扶社稷!”
续相如更是直接上前,赤裸裸的道:“陛下,臣以为,非拜英候为大将军兼太尉领丞相事,特赐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之权,许总领内外军国大事不可!”
刚刚投入张越阵营里的上官桀,也连忙拜道:“陛下,国家的事情,到了今天,难道还有除了使英候独揽朝纲,总领天下内外之事外,更可以纾解忧患的吗?”
“今,太子犯上作乱,死于乱军,太孙殿下又葬身火海,皇曾孙尚在襁褓之中,而陛下又已年近古稀,您难道不该把国家托付给英候,就像周武王将国家托付给周公一样吗?”
老天子沉默了起来。
他自然清楚,面前的这些人在逼宫。
也明白,他们说的对。
现在,他除了任命张子重总领内外军国大事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
而且,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英候能够对大汉王朝保留最后的忠诚。
这样,他的子孙或许还能有太甲还政,成王亲政的时刻。
于是,老皇帝垂下头来,轻声叹道:“卿等所言甚是!”
“如今,能救国家与天下的,确实只有英候了……”
“也罢……也罢……”
“便策英候为大将军兼太尉,拜丞相,进为英国公,食邑十万户,命许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总领内外军国大事,辅佐皇曾孙!”
“册皇曾孙为皇储,赐名询……命英国公辅佐……”
“更册功臣大将,皆许为列侯,由英国公全权处置有关封赏之事……”
老天子不疾不徐的说着。
张越听着,知道,这位老皇帝哪怕到了现在,还在想着平衡,想着给他使绊子,想要捧杀他。
所以,张越俯首而拜:“臣惶恐,岂敢受国公之重?愿辞国公及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之事!”
开玩笑,他现在,还没有到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
还得等等,等他羽翼丰满,等他彻底掌握这个国家,等老皇帝辞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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