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二）

车门打开，白色的高跟鞋落地，踩在青石砖上，略微有些不稳，莫有初的手已经伸过来，笑容俊朗可掬：“这里的路面都是这样，你可能会不习惯。”

        白月筠的手放在他掌心中，手指纤长，肤色如雪，她微微地仰起头来，对着日光眯了眯眼，轻声笑道：“我这样登门，会不会显得唐突。”

        “人已经到了，还问这个做什么。”莫有初引着她走上台阶。

        “你没有说过，你家这样的大。”

        “和十里洋场比，这里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莫有初做了个很绅士的请的手势，“而且，你也没有问过，不是吗。”

        “是，这一点是我疏忽了。”

        “那么，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一个惊喜。”

        “这个惊喜，有一点点大。”白月筠侧过头，笑容变得有些俏皮，“方才那个在门口见到你就往里面跑的人是谁，呼天喊地的样子，活脱脱像要把你抓住关起来。”

        “那是大管家，好些年没见到了，他居然眼神还是这样好，一定是先跑进去告诉爷爷，我回来的消息。”莫有初苦笑了一下道。

        “对长辈来说，确实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白月筠在大门前，停下脚步来，“这两扇门有些年头了。”

        “老宅子，住了几辈人。”

        “进了这扇门，我就不再是那个电影屏幕上的白月筠。”她回过头来望着他，觉得眼前人陌生又熟悉，“如果按照家谱是不是要写成莫白氏。”

        “莫白氏，听着也不错。”莫有初听到大门内，丝弦声声，余音绕耳，跟着轻轻哼唱了两句，“爷爷最喜欢听昆曲，我小时候，他就喜欢抱着我，说给我听那些戏文的故事。”

        “你几年没有回来了？”

        “五年。”五年不曾回家，他以为会淡忘的某些东西，在旧人旧物出现在眼前的一瞬间，记忆像潮水瞬间涌现而出，差点将他湮没在其中。

        白月筠看着他走到门前，用掌心去细细摩挲铜质的狮头门环，眼神中蔓延出来的都是眷恋，站到他身后去，轻声问道：“你还预备在这里站多久，等到老爷子出现接你不成。”

        “爷爷最是豁达的，他一定也会喜欢你的。”莫有初像是能够看透她的心思，唇角卷起来，“虽然家里的人有些多，不过你这样的聪慧能干，能都一一照应妥当的，除了我的父亲以外，其他人都是很好说话的。”

        “你真的应该早些把家里的情况告诉我的。”

        “那时候，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会选择另一条路吗？”

        白月筠抿了抿嘴唇，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时的她，面对的莫有初，是最好的一条选择之路，如果问得太清楚，她反而不能做出果断的决定，他巧妙地隐藏了一部分，也正好将留白送给了她。

        “大少爷，老太爷盼得脖子都长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大管家折返而回，很自然地从莫有初手中接过皮箱，视线落在白月筠身上，稍稍停顿后问道，“这位小姐看着有些面熟，是大少爷的朋友吗？”

        “她是大少奶奶。”莫有初扔下这颗重磅炸弹，拉着白月筠的手自顾进门。

        她转过头来，有些同情地看着大管家张大着嘴，根本不能反应过来，小小声道：“你好像吓到他了。”

        “免得他等会儿凑热闹，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莫有初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好似这样能够分给她多一些面对众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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