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他已行将就木
“你没事吧?”
看秦老头吐血倒地,木离走过去把他扶起来。
“人老了,不行了,才激发一次龙气就虚弱成这样子……”他苦笑着说道。
木离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这脸色惨白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吓人,好像使出那招后就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整个人气势下降了一大截。
“我看看。”木离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你……”
突然间,他睁大眼睛,一脸的惊异。
“被你发现了吗?”秦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充满苍凉。
木离沉默着,看着他不说话。
方才他以一股灵力探知秦老头的身体,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他已行将就木,身体缺乏生机,活不了几天了。
甚至他的躯体已经腐朽,身体机能退化,按理说这种状态的老人应该早就与世长辞。
而他前几天还表现得生龙活虎的样子,能发挥出超越武尊的实力,刚刚那最后的杀招甚至秒杀了一只成精的飞僵,连木离都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真的没想到,他居然是在苟延残喘着度日,身体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明明自己都这样子了,为什么还要行动?为什么还要施展杀招?”木离问他。
如果不来管这档子事,兴许还能强撑着赖活一个月。
而现在,他风烛残年,随时都可能故去。
“不管不行啊……”秦老头笑着,“如果不管,让这飞僵逃下山去,下面的村庄会毁灭,华夏会遭难,会有无数的人丧命,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木离无言。
他说过,自己不是什么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做不到为人无私奉献的事,但是他敬佩那样的人。
秦老头,赢得了他的敬佩。
他以命相搏,为守护华夏而行将就木。
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人人知道,一位隐世的老人在一座无名的山上拼上性命,拯救了他们一次。
“我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一直凭着一股龙气吊着命,今天抽出龙气斩杀一只飞僵,我不后悔,我铲除了一个大祸害,我是在为华夏人民战斗……”
他很自豪。
木离不答,静静看着他。
他的这幅躯体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完全老化,以木离现在的修为手段,纵使有心救他也是无能为力。
如果有五百年以上的生命灵药,木离兴许还能给他练出一炉续命丹,让他多活十几年。
“如果吃了山精,你还可以再活二十年。”半晌,木离说道。
那只山精是灵物,蕴含了高纯度的灵气和生命精气,足以让他这缺乏生机的身体枯木逢春,再支撑二十年。
假如这二十年内他武道境界上有什么突破,寿命增加也是有可能的事。
“一开始寻找那小东西的时候,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养的时间长了,相处久了,有感情了,就再也没有那种念想了。我宁愿一死,也不会伤害他分毫。”秦老头平静地说道。
“其实我几年前就应该死了,活了一百二十多年也够了,只是还有使命未完成才用龙气吊着命。现在看来,我这使命,也许要托付给一些老友了……”他感慨着,悲凉遗憾。
木离扶着秦老头,一只手掌抵在他背上。
他丹田沸腾,一股紫色灵力抽调出来,被他输入到秦老头体内。
这是修炼升仙决所产生的特殊灵力,数量有限。
秦老头身体一震,脸色好看得多。
“这道气能让你坚持三天,趁这时间有什么想跟别人交待的赶紧交待了,免得遗憾。”木离对他说道。
“多谢你。”秦老头对他笑道。
“可惜啊,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惊人的实力,简直是最出色的人选,但是你的道与我的道不一样,哎……”他看着木离惋惜地感叹一声。
“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能始终如一的人又有多少?道不同便不同,强行改变反而容易背道而驰。”木离知晓秦老头的意思。
但他真的不是那种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的大好人,他有私欲,有杀性,有偏执……
他敬佩秦老头这类人,但是无法接他的班。
“送我回去吧。”秦老头带着笑容对木离说道。
他对生死已经看淡,只是还有一些遗憾而已,也没有那么不舍。
木离将秦老头扶起,搀扶着他回到他那个小草庐。
隔着老远,小不点就闻到了他们的气息,蹦蹦跳跳地跑出来迎接他们。
当他看见秦老头面白如纸,身体虚弱时,他一下子惊慌起来,急得围着秦老头团团转,十分不安。
“小不点啊,别担心,爷爷没事的……”秦老头慈祥地笑着说道。
小东西明显灵智过人,很懂事,点了点头,装作相信的样子。
他转过头去给两人开门的时候,木离看见他在用小手抹着眼泪。
木离将秦老头扶到床上去坐着,小不点笨拙地抱过来一碗水。
“小不点真懂事。”老头夸了一声,接过水去喝了一口,却又很快咳了出来。
小不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住不哭出来。
他咬咬牙,一转身,跑出去了。
“这小家伙是珍宝,很多人都想吃了他,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了……”秦老头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世人都以为武道盛世来临,其实这武道盛世早就开启了,天地复苏,很多神奇的力量在蠢蠢欲动。这些年来,其实已经有很多武尊出现,只不过是隐藏着。武道盛世又岂止是武道盛世,当各种禁忌的力量现世的时候,又何尝不是灾难……”他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未来。
木离倒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莫非这世界会发生大变?
“可惜啊,老头子我见不到,也不用操那份心,我一生孤独,也没有什么子嗣,除了小不点,也算没什么牵挂了。”
他说得无谓,却透着一股悲伤。
一位垂垂老矣,慢慢等待死亡的老人,一生为民,弥留之际默默无闻……
“小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他看着木离。
“木离。”
“我们都以为华夏没落,出不了什么大才,没想到我晚年的时候还能见到你这样的人杰,说实话,简直颠覆我的认知。要是你这样的人再多些就好了,以后时局动荡也能多些助力……”
“小友,我能不能将小不点托付给你?”
木离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怕我把他吃了?”
秦老头笑了。
“虽然你说你不是好人,但我看得出来,你内心有善,只是你的善有原则,不是第一念想。”
“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小不点存在特殊,也只有托付给你我才放心。”
“小不点感知敏锐,对你也有用,希望你能善待他……”
木离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多谢。”秦老头坐在床上要向木离行礼,被他拦住。
这完全就是一副交代后事的场景。
“嘟嘟嘟……”
零乱的脚步声响起,小不点从外面跑了回来。
他拿着一株药草,跑到秦老头跟前,举到他眼下。
秦老头微笑着摸摸他光溜溜的头。
“谢谢你,小不点。”他说道。
小不点一怔,扔了那株药草,滴溜溜地跑了出去。
过了一个钟头,小不点一身狼狈地跑回来了。
他又拿着一株药草,这次这株药草上面结着红色的小果实,香气扑鼻。
“小不点,可以了,这些药草对我帮助很大。”秦老头笑着说道。
小不点抹了一把眼泪,将那药草扔到一边,跑出去了。
这次足足过了两个小时,他才狼狈不堪的走回来,身上伤痕累累。
他拿着一株发光的药草递过来。
木离受到了震动,这药草已经是半灵药了,蕴含灵气。
不过对秦老头,起不了多大作用……
“可以了小不点,别再去了,这些已经够了。”秦老头慈爱地抚摸着他,心疼地劝道。
小不点挣脱开来,再次跑出去。
一刻钟后,他拿着一把小刀走进来。
他把小手递到秦老头跟前,手上滴着淡蓝色的血液。
他居然割破了自己的手,想让秦老头喝他的血!
“小不点,够了!”秦老头一把夺过小刀,扔出老远,生气地喝道。
小不点嘴巴一瘪,伏在秦老头身边呜呜地哭泣起来,令人心酸。
山精的感知是极为敏锐的,他知道秦老头时日无多了。
秦老头发出一声叹息。
说除了一个挂念再没有其它,但一个挂念就能充满心怀。
“小友,这几天能陪着我吗?我想有个人替我送一下终……”
秦老头咧嘴笑道。
木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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