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0章 一切如常!
魏轩对上左双询问的目光,顿了片刻,说道:“末将听说蒙相刚刚来过,不知老丞相有何贵干啊?”
左双暗暗吸气,不过脸上不动声色地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聊些家常罢了。”
“哦?末将一直不知道,原来左帅和蒙相还有往来。”
“只是普通交情。”
“那样最好。”魏轩耸肩说道:“大王不太喜欢我白苗的文武重臣与皇廷的大臣走得太近。”
“啊!是这样……”左双随口应着,心思却在急转,暗暗猜测魏轩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魏轩笑问道:“左帅知道大王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和皇廷大臣接触吗?”
左双心不在焉地问道:“为什么?”
“大王常说,我白苗的文武皆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而皇廷的大臣则都是迂腐的世袭权贵,瓷器和瓦罐摆放在一起,万一有个磕磕碰碰,瓦罐碎了不打紧,但瓷器碎了却让人痛心。”说着话,魏轩像是讲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道:“大王的比喻虽未必恰当,但却很有道理啊。左帅你说呢?”
左双心中一动,看着魏轩,久久无语。
魏轩淡然一笑,打个哈哈道:“左帅,末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大王看重左帅。左帅也不应该让大王失望。”
“哦!魏兄弟所言有理。”左双点头应道。
魏轩的话也只能说到这,再继续深说下去,让大王知道,必会怪罪,他在大帐里又和左双东拉西扯的瞎聊一会,这才起身告辞。
送走魏轩,左双长松了口气,但是自己要不要按照天子诏书行事他更加举棋不定。
想来想去,他把自己的几名亲信统统找来,和他们商议己方到底要不要遵天子之命起兵造反。
等几名与左双最为贴心的将领都到齐后,他把密诏拿了出来,交给众人传阅。
人们看过之后。无不倒吸口凉气,面面相觑,最后目光一齐看向左双。
“诸位兄弟,这份密诏关系到全军将士的生死,我不得不慎重,也不敢私自做出决断啊!”左双环视众人。长叹口气,问道:“不知大家的意思如何?天子之命到底是遵还是不遵?”
这些将领都是九黎人出身,和左双相识的时间很长,私交深厚,无话不谈。
有一名将领说道:“左帅,白苗王殿下虽灭九黎族,但是却没有胡乱屠戮九黎平民,也没有推崇白苗尊九黎卑,对我等更是一视同仁,我等深受白苗王殿下的知遇之恩,又岂能恩将仇报?”
他话音刚落,另有一名将领激动的挺身站起,沉声说道:“王文超之所以重用我等,还不是为了控制我们麾下的十五万直属军,要我们为他去抵御四族联军,既然天子有命,我等身为臣子,不能不遵!”
“没错!我们已经背叛了九黎族,不能再背叛天子了!”
“天子的决断就都是对的吗?当初下令讨伐我们九黎族的是他,现在要为我们九黎族平反的也是他,天子无道,反复无常,我等还尊他做甚?”
众将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觉得既然白苗已灭九黎,他们就应该向白苗王效忠,有人觉得白苗王是虚情假意,应遵天子之命反他,还有人觉得白苗王和天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维持现状为好。
左双把他们找来是想和他们商议出个结果的,但听他们这么一说,他的心反而更乱了。
听着众人争论不休,他坐在这里,躬身垂首,眉头深皱,脸色变幻不定。
察觉到左双出奇的安静。有将领向众人连连摆手,说道:“大家不要再争了,先听听左帅有何打算。”
这话果然奏效,乱哄哄的中军帐瞬间安寂下来,鸦雀无声,人们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左双。
自己有何打算?左双暗暗苦笑,如果他有打算,就不用找他们来了。
他缓缓抬头,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随后,他幽幽说道:“诸位兄弟先不要谈论我们该不该反白苗王,该不该听从天子之命,而应先考虑我们一旦造反,真杀了白苗王,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一句话,把众人都问愣了。是啊,杀了白苗王。自己要去哪呢?
人们心里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蚩昊和蚩融两兄弟,当初二人统帅的是四十万大军,进入白苗族之后被活活困死在白苗地,而现在他们才十五万人,引来白苗军大举来剿,他们要向哪里逃?
那些原本还坚持遵天子之命的将领们纷纷咬着嘴唇,慢慢低下头去。不赞同遵天子之命的将领们则不约而同的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我们现在身处白苗地,西有离阳关,南有泗庸关,北有蛮邦,东是死路,四面皆无路可退,就算侥幸成功,我们还是死路一条,到时候,自身都难保的天子能保得住我们吗?”
他们的话也正是左双心中的顾虑。现在,他是越想越觉得奉诏造反太过于冒险,完全是在拿全军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左双用力地握了握拳头,最后把心一横,双指夹起诏书,又沉吟了片刻,猛然挺身站起,走到烛台前,将诏书放到上面。
“左帅……”
众将见状同是一惊,异口同声地惊诧道。
左双不为所动,任由烛火把诏书点燃,然后他回头对众人说道:“并非我等存心违抗皇命,而是我等别无选择,十五万众的兄弟随我们进入白苗地,我们就有责任把兄弟们完完整整的带回九黎地去。今日之事,诸位兄弟只当从未发生过,天子密诏,你等也当从未见过,日后绝不可再提,都明白吗?”
众人相互看看,齐齐躬身施礼,应道:“是!左帅,末将明白了!”
左双因为种种的顾虑,直接烧毁了天子密诏。没有按命行事,他也没再给蒙洛送回任何的答复,只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他以为他做的事除了几位贴心的心腹外没人知道,可是他哪里料到他的一举一动皆在我的掌握之中,也正因为他的顾虑太多,没有奉诏,才让他侥幸逃过一劫,未死在暗剑人员的暗杀之下。
另外,正是通过这件事,左双才在无形中赢得了我极大的信任,西境军能在白苗军中长盛不衰的生存下去,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日后我能对九黎人一视同仁,并且大规模的启用九黎人担任要职,这次的事件也是改变我观念的因素之一,让我在潜意识里生出九黎人也是可以信任的,也是可以对我无比忠诚的。
当然,左双这时候之所以未奉诏,绝非是出自他对我的忠诚,而是因为他对全军将士的责任和怜悯。
不管怎么说,由王易、蒙洛发起,策反西境军的事无疾而终,本是要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大变动最终也不了了之,在平静的表面下好像真的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我没有深究此事,即未询问左双,也未审查王易、蒙洛,更未去向夏墟质问,但这可不代表我把此事忘记了,现在我要全力应付四族联军的进犯,没时间去报复皇廷,而且白苗族现在也需要内部的稳定。只是,仇恨的种子已经在我的心底里生根、发芽,也为日后的腥风血雨埋下伏笔。
左双未奉天子之命,西境军一切如常,王易、蒙洛连同夏墟在内无不对此大失所望,不过,接下来的就是席卷而来的后怕,他们不得不猜测左双是不是已经向白苗王告密了,万一白苗王知道了此事,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报复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几乎都未睡上一宿好觉,即便是夏墟也常常在深夜中被噩梦惊醒。每次醒来,身上都是凉飕飕的,冷汗把后背浸透好大一片。
他们紧张、担忧、惊恐,可我却依然如故,该上朝就上朝,该上奏就上奏。看我平和的态度和自然的神情,好像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渐渐的,夏墟、蒙洛、王易也都相信左双虽未奉命,但也未把事情告之我。
我在王城又逗留数日,而后。泗庸关飞鸽传书回来,称黄苗、桓两族的大军已相继进入青丘族,看其行进路线,黄苗军和桓军皆未向泗庸关而来,而是双双向九黎地行去,看样子。是打算走九黎地至离阳关的路线。
在传书中,郑适和秦阳双双请缨主动出战,要在黄苗、桓两族大军进入九黎地之前,将其击溃。
看过传书,我细细一琢磨,也就明白了郑适和秦阳的意图。
黄苗、桓两军未走泗庸关。显然是知道己方在泗庸关已布有大军防守,两族都想避其锋芒,走九黎地是最佳选择。
但两族的绕路而行却给白苗族造成极大的麻烦,白苗军留在九黎北八郡只有一支十来万人的天山军,当两族大军路过九黎地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心血来潮,突然对隽阳发动进攻。一旦开战,以天山军的兵力很难招架,再加上当地的反抗势力作乱,形势将岌岌可危,弄不好九黎北八郡就会得而复失。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两族的军队未进入九黎地之前就将其彻底消灭,如此回撤的速度也快,这是郑适和秦阳二人请战的主要原因。
我经过仔细斟酌后认为郑适和秦阳的出战有道理,随即回书,令郑适率平原军迎击黄苗军,黑虎、陈修、杨冒三将随军出战;令秦阳率梧桐军迎击桓军,项猛、叶堂、高宇三将随军出战。
回完书后,我把王城的事务紧急处理一番,第二天,我准备起程,南下去往泗庸关。
白苗王又要亲自出征,自然不会无声无息的离开,王城的平民以及白苗朝廷和皇廷的大臣们都有出城相送,这回不用别人逼夏墟,夏墟倒是主动来了。
夏墟难得热情的把我拉在他的身边,一路向城外走,一路嘘寒问暖,并一再叮嘱我,万事谨慎,切切不可大意等等,尽是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话。
出城十里,我让夏墟留步,请他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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