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011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堂下,尚氏和杨氏哭的是梨花带雨,错落有致,声音此起披伏,活像一对二重唱。
尚氏说:“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全都是杨氏欺人太甚,您看看,我这张脸就是被她给抓花的。”
杨氏说:“骚狐狸,明明是你先在官家面前构陷与我,况且你没有动手吗,看看我的头发,硬生生的被扯掉了多少啊!”
两个女人针锋相对,互相谩骂,一副恨不得扒了对方皮肉的不共戴天之势。
曹恩英见状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地说了句:“够了。”
两女闻言神色骤然一凛,果然颤颤地闭上了嘴巴。
赵祯虽然是皇帝,但是他性格温和,这些女人即便是在其面前也是亲近讨好有余,而惧怕缺少。但是皇后这却又是不一样了,上一次,苗娘子违反了她的命令,偷偷跑去探望养病中的官家,结果第二天,身边的女使就挨了板子。
那血肉横飞的样子,她们可都是亲眼所见。
今日,那板子落在了下人的身上,明日说不得就要落到她们的身上。
皇后是将门出身,这种事情是绝对做的出来的。
所以,从心里上来说,相比于赵祯她们的确加更惧怕曹恩英。
“不管你二人谁是谁非,但御前斗殴,便是有失妃妾之德,今日本宫便要惩罚你们,服是不服?”
尚氏、杨氏二人闻言脸色骤然惨白,心里明白皇后这是要各打五十大板了,遂也不再强辩只惴惴说道:“妾身知错,请娘娘责罚。”
“好。”曹恩英看着两女,微微一笑,心里显然已是有了某种想法。
果然不是如此,仅仅片刻之后,在杨尚二人满是震惊与无措的视线中,咔地一声轻响,她们各自的一只手腕居然被铁链铐住了。
“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尚氏慌了。
她想过自己可能被罚跪,被罚抄女则,或者干脆直接被禁足。但万万没有想到,皇后居然把自己和杨氏拴到了一起。
“是啊,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杨氏显然也慌了:“又不是囚犯,为何要拿铁链锁住我等?”面对着急的几乎快要吐血的两人,曹恩英则是不慌不忙地表示:你们二人入宫多年,却一直不睦,肯定是因为彼此不够理解的关系。
“今次本宫将你二人锁住,日夜生活上一段时间,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感情升温,情如姐妹了!”
杨、尚二人听得此言,算是彻底目瞪口呆了。
日夜锁在一起?
连吃饭,睡觉,甚至出恭都在一起?
两个女人彼此对视一下,双双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
“这链子是精钢锻造的,别想着自己弄开哦!”曹恩英微笑地说道:“当然,如果你们承受不住,非要拿下的话,可以考虑砍断谁的一只手!”
杨氏、尚氏:“………”。
惊骇欲死,眼泪狂飙。
官家救命啊!
说砍手就砍手的皇后娘娘、真的是太可怕了!!!
尚氏和杨氏的下场很快就传到了赵祯的耳朵里,然而官家惊愕之余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有些好奇把那两人锁在一起,真的就能其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和平共处,姐妹情深了?赵祯心里是不相信的,然而两个月,仅仅是两个月而已,再次出现于众人面前的杨、尚二人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她们两个看起来虚弱憔悴许多,便是精神头也十分萎靡的样子。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们两个人再也不吵了,非但不吵,甚至连眼神都不愿意相互接触一下。便是偶尔看见,也会露出,惊慌、心悸、无语等一系列表情。
总而言之,她们“和好”了。
赵祯:“……”这变化简直是脱胎换骨。
杨、尚二人之事于曹恩英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自然不会为其多费心力。她现在关注的重点是即将到来的科举考试。
宋朝是一个相当神奇的朝代,是一个对知识分子无比友好的时代,是一个真正正正的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念贯彻下去的时代。在宋朝当官,你将获得权利、财富和尊重。是的就是尊重,只要你考中了进士,从此以后,便是一生都不工作,朝廷也照样养着你,见了堂官不用下跪,犯了律法,能免就免,不能免顶天也就是一个流放,杀头是不可能杀头的,谁能去杀一个知识分子的头呢?
所以在本朝,读书之风甚重,科举自然也就人人趋之如骛了。
“听说今年一甲中有个叫司马光的进士?”某日,赵祯来到正阳宫留宿的时候,夫妻两个在被窝里开始聊起天来,她说:“是那个砸缸的司马光吗?”
赵祯闻言一愣:“什么砸缸?”
疑?大家都不知道吗?
曹恩英眨了眨眼睛,不过很快地也反应了过来,司马光现在还是一个寂寂无名之辈,他幼时的故事自然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有等到他日后名声鹊起,成为鼎鼎大名的人了,以前的救人之举,才能被发掘出来,用以佐证他打小就是个多么聪明勇敢沉着冷静之人。
当下,曹恩英便兴致勃勃的为赵祯讲述了这个司马缸,不是,是司马光砸缸的故事。
其实认真说起来,司马光砸的不是缸,而是一种瓮,但是不管怎么说吧,人家就是靠着自己的智慧救下了小伙伴啊!
“果有此事?”赵祯眼前一亮,对司马光瞬间好感倍增。
“臣妾也是以前听别人当故事讲起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官家唤司马光到御前,亲自问一问就好啦!”说着这话的时候,女人就趴在他的胸口上,用着一双布灵布灵大眼睛,使劲的看着他。
“你要干吗?”赵祯见状立刻谨慎的发问道。
曹恩英羞涩一笑,表示:就是你问的时候,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赵祯立刻表示:“后宫不得与朝臣交往。”
“我也没想交往,就是想要看一看,他长什么样子而已。”曹恩英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开始往赵祯的耳朵里吹气:“求求官家了,求求官家了,你就答应我吧。”赵祯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瞬间就被吹的满脸通红,于是最后完全不出所料:某人奸计得逞!
曹恩英梦想中的机会很快就出现了,本月十五正好是天庆节,官家设宴,召了几位心腹之臣共沐佳节,曹皇后出席作陪!说起这个天庆节那也是个比较奇葩的节日,据说是某某年,一块黄帛自天而降,正巧落在了皇宫左承天门的南鸱尾上。众人见状视为神异,当时的真宗皇帝也认为,此乃天昭,不可等闲视之,于是便这将这一天立为了天庆节,至此以后,宋朝的官员们每年就又多了五天公假。
宴请是在福宁宫后面的升平楼中举行的。
到场的有范仲淹、欧阳修、晏殊、富弼、文彦博、蔡襄、韩琦、以及今年进士科一甲的六人。这六人算是“职场新贵”,头一次参加级别这么高的宴会,每个人看上去多少都有一些紧张。而这些紧张随着皇帝和皇后的到来几乎达到了顶峰。
“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今日算是家宴,众爱卿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说是起来,其实人家也没真跪,毕竟对于大宋朝的知识分子来说,弯弯腰就算给你脸了,还想让我跪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啊!
曹恩英随赵祯落座。
她姿态尤雅,面容端庄,做足了一个皇后应有的样子,然而此时此刻却无人知道,其内心深处的激动之情。
她看向范仲淹: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她看向晏殊: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
她看向欧阳修: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她看向司马光:《资治通鉴》。
曹恩英内心深处的小人在激烈的发出尖叫:这是什么场面,这是朗读并默写全文!!!外加青少年课外阅读训练。曹恩英几乎泪目,她暗地里深深呼吸了数下,才勉强压住自己那颗想要找人签名的狂热之心。
对了,还有韩琦。
作为自己的“老朋友”此时此刻的曹恩英却不由自主的生起了一股嫌弃之情。
这个家伙,根本就不应该坐在这里。
不过只是个当了三朝宰相的庸俗之人罢了,怎么配和这些大词人,大文学家的坐在一起?
什么?
你说韩琦也是有名的诗人,还写过一本《安阳集》?
曹恩英表示:只要我没背诵过的作品,那肯定就是流传不广的。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出了某人那嫌弃的眼神,堂下的韩琦忽然浑身打了个寒颤,他抬起头,看向宝坐上的皇后,结果,就被对方平白无故的给白了一眼。还没等其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家居然就脑袋一转,面带微笑、声音雀跃地与司马光说上话了。
韩琦:“………”。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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