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滋滋……守夜人们……恭喜你们……天亮了……滋滋滋……"
那个npc管理员苍老的声音刚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神奇的一幕便发生了。
地上靠墙而坐的纪无欢突然整个身体猛地一倾，背后的墙壁竟凭空消失了，险些向后倒下。
紧接着一个眨眼的时间,身处的环境无缝切换，光影交错之间,竟然变成了一条老旧的走廊。
原本一尘不染的坚硬黑色木质地板变成了又脏又乱的水泥地，墙壁也变成了石膏的，石灰墙皮斑斑点点地掉了好几块，墙角甚至还有蜘蛛网。
和之前的走廊一样，这里的光线很不好，全靠天花板上的圆顶灯才勉强能看清周围。
一眼望去，这条走廊足有百米长，但不到两米宽,左右两边每隔几米就有一道木门。
这里像极了纪无欢高中时候去军营参加军训时候住的那栋宿舍楼，由于他本人在第一天训练的时候就晕倒了,所以后面几天都在宿舍里休息。
每天在别的学生回来休息的时候，站在走廊里疯狂嘲笑累成狗的聂渊，在他没力气揍人的时候趁机为所欲为。
没错,这就是纪无欢明明可以免训还要跟着去的原因，因为他就算是晕倒了,也要嘲讽辣鸡小圆圆！
当然，现在回忆起那些事情来，纪无欢只想叹一句：往事不堪回首！如今更是没想到！
如果时光倒流，打死当年的他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这个死对头谈恋爱！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纪无欢对当时所处的环境印象深刻,难道这里就是魔方给他们安排的住所？
也太破了吧？！不过这倒不是重点，先找到聂渊才是最要紧的。
他赶紧站起来,发现前方有站着或者坐着的十来个男男女女，表情同他一样懵逼，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
其中有董一一跟李华和，张三也在他的旁边，看来是所有的玩家都出来了。
纪无欢赶紧伸长脖子在人群里寻找起聂渊来。
旁边的张三也在寻找着自己的队友，他们先前通过网络联系的时候就说好了，穿一样的紫色卫衣，所以在人群里很是显眼，很快便看到他们了。
正要过去的时候，发现大哥还没找着人，想到那个可爱的姑娘圆圆，张三停下脚步决定帮他一起找："大哥，你媳妇儿穿的什么衣服呀？"
纪无欢一边看一边回答道："应该是黑衬衫，肩膀上还有个粉色猫爪印贴画。"
张三莫名觉得这话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没想起在什么时候听过，他点点头正要帮他找人的时候，突然后面传来一个低沉好听的男音："宝宝？"
纪无欢瞬间转身，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两人一个眼神对视便确认了彼此的身份。
他立马转身飞冲奔到男人面前，跳起来一个熊抱激动地叫道："圆圆！"
这货好歹一百多斤呢，男人被撞得差点一个没站稳，赶紧用手搂住他的腰避免摔倒。谁知这货直接蹬鼻子上眼了，手脚并用化作树懒挂在他身上，开心得像个傻子："圆圆！圆圆！圆圆！"还用脸蹭了蹭他的头发。
看来某人已经养成了当猫咪时候的习惯了，对于喜欢的人甭管三七二十一，蹭了再说。
聂渊任由着纪猫咪蹭开心了，才把人给放了下来，相比以前的随手一甩，现在的动作称得上是小心翼翼，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你变回来了。"
"没错！"纪无欢得意地昂头："我猜对了！"
"嗯，宝宝真棒。"
"圆圆也棒！唱歌真好听！"
"那……回去我唱给你听？"
"好呀好呀！"
当年互损有多凶，现在互捧就有多凶！两人旁若无人地互相吹着彩虹屁，空气里肉眼可见地冒出了一串串粉色的小心心。
"……"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张三已经逐渐从僵硬到了彻底石化，最后只能勉强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
说好的圆圆呢？！说好的女仆装萌妹呢？！说好的老婆呢？！这他妈不是个大男人么？！
还有大哥，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啊！那遇事不惊，冷漠淡定，打怪物跟揍儿子似得心狠手辣高玩大佬去哪了？！这个家伙是谁啊？！你的双胞胎弟弟么？！张三完全控制不住内心的疯狂吐槽欲。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虽然只是短短一夜未见，但对于热恋中的两人而言简直是煎熬，纪无欢自然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人设，此刻只剩下了恋爱脑！
张三难以置信，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怀疑是他误会了，说不定这男的只是他的另一个队友呢？人家只是感情太好，就喜欢这样子表达……？
想到这里，他一步步走过去，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嘿，大哥，你找着你媳妇了吗？"
"找到了呀。"纪无欢用手揽住聂渊的肩膀故意往怀里一搂，得意地介绍道："诺，这就是我老婆圆圆。"
？？？
这下张三是彻底没法保持淡定了，脱口而出："是他？！"
"对呀！"
"大哥，别逗了，你老婆是个男人？！"张三还是不敢相信。
纪无欢曲起手指摸了摸耳垂，漫不经心地笑道："老婆就是老婆，谁说一定要是女的！"
说完又勾起嘴角，笑得活像个流氓，嘴唇在男人的嘴角上碰了碰："对吧，老婆！"
看着这货变回人了还敢造次，聂大佬能忍？一把揪住他的脸，用力一捏，露出超凶的表情："叫老公。"
"不，老婆！"纪无欢雄赳赳气昂昂，趁着在游戏里为所欲为："你就是我老婆！小老婆！"
"哟，你还有个大的？"聂渊一听更不爽了，逮住青年一阵蹂躏。
天呐，居然是真的！！
信息量过大，老实人张三一时间没有缓得过来，持续僵化中，这次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就在这两人打情骂俏的时候，其他的玩家们也各自找到了队友集合，张三同样找到了自己在网上约的那两个队友。
分别叫李四和王五，这两人运气不错，进去游戏的时候在同一层，不过跟纪无欢、张三、聂渊都不在同一层。
看他们浑身血渍神情恍惚的模样，估计昨晚混得并不好，一问才知，也遇到了同他们相同的情况，无人的死角被鬼怪堵住了。但他们谁都不愿意自己去冒险，一言不合还吵了起来，于是放出了整整五只鬼怪。
还是纪无欢所在那层守着右上角的女人学着聂渊跳频道的方法，去了那一层的频道，告诉了他们《守夜人须知》存在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后半夜试图亡羊补牢，结果失败了不说，还重伤了好几个玩家，狼狈不堪。
不过倒也因此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情，在一夜里似乎最多只会打开5道凶宅的门，不过不知道是只有第一夜如此，还是说每一夜都最多只会开5道门，开门数量很可能有总上限。
张三记住这个线索，转身就去告诉了自己刚认的老大，纪无欢满意地点头，觉得这小弟虽然怂了点，但其他方面还不错，同时也给聂渊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这个临时队友。
张三看着他旁边的男人，欲言又止本天，终于问道："大哥，你怎么称呼？"
原本他是抱着叫"圆圆小姑娘"嫂子的想法跑来打好关系，进而更好的抱大腿的，结果现在面对这个比他还高壮的男人实在是叫不出口啊！！
聂渊正要回答，纪无欢抢先道："夏姬霸！"
"啥？"
"夏、姬、霸。"纪无欢一字一顿正经地告诉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圆圆和我在一起，所以他就和我姓了。"
他叫夏徹淡，所以圆圆就叫夏姬霸了。
神他妈的夏姬霸！神他妈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给你骚坏了！
"怎么，你们不觉得这两个名字很搭很有cp感还很美妙么？"纪无欢摊摊手，一脸无辜。
"美妙个屁！"聂渊发现纪无欢这货皮起来的时候还是那么的不可爱，正想动手修理他的时候，突然在走廊尽头传来了开门声。
"吱噶--"一听到这个声音，宛如条件反射，纪无欢立刻精神紧绷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玩家随着声音往那边看了过去。
竟然是走廊尽头的那道木门打开了，随后里面传来了骨碌碌的声音，在门口圆顶灯的照射下，那个一直通过对讲机来联系他们的神秘npc管理员终于出现了！
和玩家们想象中的一样，这是一个年迈的老头子，看上去至少80岁了，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外出过了，皮肤苍白得有些可怕，脸上、脖子上、手上都长满了白斑，头发和牙齿基本上都已经掉光了，满脸皱纹，眼皮下垂眼睛几乎被挤压得看不见了。
他是坐在电动轮椅上的，明明不热，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穿着件破旧的袄子，腿上也搭着一层厚重的毯子，一直拖到了地上。
"……欢迎你们……守夜人……我就是这里的管理员……"npc老头断断续续地说完欢迎词之后，介绍起了这里，说话的方式仍然是有气无力地："……这里就是你们的临时住所了，这层楼能打开门的房间你们都可以随意选择……在那边有厨房……里面有食材跟佐料……可以自己做饭……"他举起手，艰难地指了指走廊的另一边。
纪无欢上前问道："那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吗？"
"不行，你们……白天可以随意活动……但不可以离开这里……因为午夜零点就要开始工作了……都明白了吗？"
另一个女性玩家上前问道："大爷，《守夜人须知》上的内容都是真的么？"
她一说话，纪无欢就听出来了，这声音是先前和他们同层的守着右上角的不知姓名的玩家之一。
感觉到纪无欢打量的眼神，这个看起来30岁左右，穿着朴素的短发女人主动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路甲。"
路人甲？可以，看来这次是懒得取名的家伙全部汇集到一块儿了。
"夏徹淡。"纪无欢也不客气。
等他们说完了，老头才像是反应过来了，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当然……当然……是真的了……"
纪无欢又问："我们的任务就是守夜，然后至少要保证某一天天亮起来的时候，凶物都在原位对吧？"
他将任务流程复述了一遍，老头点点头："没错……我雇你们来就是为了守夜，不让凶物在夜间出来……"
接着又有几个玩家凑上来提问。
大部分针对规则的问题，老头都会回答，可提起凶宅或者是里面的凶物，老头就会立刻装听不清了。
等大家问得差不多了，纪无欢拿出瘦肉问老头："老大爷，你会不会对我们撒谎？"
老头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那要看你们问什么问题了……"
这个回答很精妙，瘦肉无法判断，纪无欢思索了一会儿，只好换了个方式提问："你刚才有对我们的提问撒谎么？"
老头表情更奇怪了，缓缓摇头道："没有……我为什么要对你们撒谎？"
看到瘦肉确认他说的是实话后，纪无欢放心了。
规则上的事情不能马虎。
至于其他的……纪无欢总觉得刚才那个老头的回答话里有话，他会不会有什么重要信息瞒着他们？
由于玩家们才死里逃生出来跟队友相聚，此时都略有些疲倦了，于是路甲提议说，先各自活动，洗澡后一起吃饭，再开个小会，交流一下各层的情况与线索。
在选择房间的时候，尽管众人已经做好了一定心理准备，但是当拉开房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阵抱怨！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外面脏乱就算了，里面居然也是如此，满地的灰尘，连掉渣的墙壁都不带补一下的。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一掀开床上的灰扑扑的棉被，居然还有老鼠爬过。
这能忍？！
一个女性玩家跑去找管理员要求换个地方，谁知管理员在刚才就已经回房了，门一关，锁一上，装死不出来了，气得她当场暴躁，开口大骂魔方。
垃圾魔方！
一想到未来几天都要住在这种地方，一群玩家的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纪无欢也不例外。
他本来就是个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的事儿逼！看到这么脏的地方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聂渊见此，跑去厨房里找到了扫帚跟拖布先是把地板打扫了一遍，椅子也擦拭了一遍，然后将床上的脏被褥、床单等等东西扯下来，全部翻了个面。
虽然看着也脏兮兮的样子，但显然是比正面好多了，看来这几个晚上只能合衣而睡了。
两人先去同样脏的卫生间里冲了个澡。
回来坐在椅子上，聂渊拿毛巾给纪无欢擦头发时候，后者突然一个转身搂住了他的脖子，勾起嘴角问道："老婆，想不想我？"
"不想。"聂渊嘴上说着不，却低头亲吻了他的额头，嫌弃道："你还是毛茸茸时候可爱点。"
被欺负到喵喵叫也没法反抗！
纪无欢闻言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眼里的星空亮了起来，他有意放轻了声音，暧昧地舔了舔嘴角："喵？真的吗？"
都自己送上门来了，不啃不是真男人！
然而纪无欢这么一磨人的小妖精，偏不，往后一扬躲开了，笑着说道："圆圆，再说一遍。"
"说什么？"
"说你喜欢我。"
哟，聂渊用手捏捏他的脸："该你说了。"
"小气圆圆！"纪无欢撇撇嘴："喜欢你就喜欢你呗……"
聂渊轻轻啧了声："这么不情愿？"说完挤眉弄眼地冲他歪了歪脸。
难得男人脸上的表情这么丰富，纪无欢没撑住笑了起来，嘴凑上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喜欢你！"
聂渊这下满足了，可还没得意过两秒，纪无欢又问："喂，圆圆，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自聂渊表白以后，两人终于能就这个问题面聊一聊了。
"你猜。"
"清纯小奶狗？霸道总裁？性感女装？可爱女装？"纪无欢把自己的马甲一个个吐出来问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来恶心我的。"聂渊默默翻了个白眼，放开手站起来rua了rua他的头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更喜欢你演出来的模样？"
什么故意恶心人的娘娘腔、中二病深沉的霸道总裁、清纯奶狗高中生、性感女装大胸妹……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对方压根不是这样的人，是在故意恶心他！
但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误打误撞。
不过诱人归诱人，可爱归可爱，但在男人的心底里，其实他一直以来更喜欢的还是纪无欢本身的模样。
虽然他在某些时候是真的欠抽得要命！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纪无欢双手撑在椅背上，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圆圆，不许不回答！"
本来已经到嘴边的"不告诉你"不得不又咽了回去，聂渊再次表现得有点不太自在了，略有些别扭地侧过脸，声音都变得小了起来："……第一次从游戏里出来的时候……"
"哈？"
"就是，第一次从游戏里出来的时候啊……"聂渊一向装逼如风，人狠话不多，很少有如此小声语无伦次……俗称有点点害羞的时候。
"是我们第一次从游戏里出来的时候？"纪无欢歪着头想了想那个时候的场景，眼里你一亮，难道是："……被我的机智和帅气所吸引了么？"
聂渊扑哧一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鼻尖："看你这个胆小鬼被吓吐了两次，吓哭了无数次？"
纪无欢不服："乱讲，你这是胡说！"
"行吧，你说是就是。"聂渊呵了声，本以为能蒙混过关，谁知纪无欢催促道："圆圆，继续说呀～"
看他狂摇尾巴满脸期待的样子，聂渊还能说什么？表情再次别扭起来，酝酿了半天终于说道："好吧，其实是我几年前第一次从游戏里出来的时候。"
那一年的他才17岁，在第一场游戏里便永远地失去了双亲。
"那个时候，我没有找爷爷，也没有找猴子，我第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聂渊有些艰难地说起当年的事情，从后面抱住青年，将下巴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过我打出去后才意识到，你早就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本来两人就不和，以前因为同住一个院子不得不有些联系，在毕业的那天两人最后干了一架，然后潇潇洒洒地互相把对方拉进了黑名单，表示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对方了。
"其实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你在我的生命里占了很大的比重……"
从六岁开始，他们看过对方最耀眼最得意的样子，但也见过对方最狼狈最不堪的模样。
他们既是最讨厌对方的人，却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只是那个时候的聂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但在潜意识里他渴望见到纪无欢，渴望与之接触，也渴望得到他的回应。
哪怕是以黑他的方式。
纪无欢很少见到聂渊这么坦诚地说出心里话，更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脆弱无助的一面，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他学着对方的模样拍拍男人的头，揉揉头发，安慰道："你看你都泡到国民男神我了！光这一点就够你吹一辈子了！"
不愧是纪水仙，就算是安慰别人也要吹一下自己！
成功把聂渊逗笑了，男人忍俊不禁，调侃道："你粉丝要是知道你和你的黑粉头子在一起了，你国民男神位置可就不保了。"
"不保就不保了。"纪无欢毫不在意："你都让你的兄弟们知道我们在一起了，我当然也要让别人知道。"
"哦？"聂渊有些意外："你要对外公布？"
"公布啊，为什么不公布？"纪无欢回答地毫不犹豫："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情。"
"宝宝……"聂渊神色动容，正要亲吻他的时候，某只灯泡出现了。
张三敲了敲房门说道："夏老大，夏老大夫人！集合了，吃饭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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