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First Draft
琪儿的精神变得越来越好。她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学业上从不肯马虎，打工的时候又卖力，即使“情场失意”，也没有让她有丝毫懈怠。不过，那天之后，她倒是再也没开口提过什么要去法国的事，好像根本没这回事一样。婧芝也很配合，没再问起。
每天清晨天还没亮，两个人便约好一起去跑步。就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一直持续着。
有一天，婧芝换好衣服，走到镜子前，细心地照镜子。镜子里有一个身着浅粉色西装的姑娘，一头乌黑的秀发在脑袋后面盘起来，上面别一个淡粉色的小珠花，既庄重，又有几分俏皮可爱。
房间的门开着，琪儿看见婧芝的打扮，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她：“婧芝姐，你今天怎么穿西装啦？”说着，琪儿上前走了两步，右手食指轻轻碰一下婧芝胸前的胸花，感叹说：“这胸花真漂亮！我喜欢！”
婧芝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胸花，几粒小小的珍珠拢在一起，附在一个小小的圆形金片上面，着实可爱。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今天上午跟导师约定要见面，所以，选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行头。”说完，婧芝对着镜子转了一圈。
“好看！”琪儿竖起大拇指，“婧芝姐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哈哈，就你嘴甜！”婧芝笑着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先去办公室，去之前要先做好准备。”
“真是个大忙人！”琪儿感叹说。
“哈，你不也是一样！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我没说错吧？”
“可不是嘛！”琪儿一点谦虚的意思也没有，从容淡定地解释说，“我可是我们系里最努力的学生，连老师都夸我呐！厉害吧！”
婧芝点点头，赞叹说：“厉害！真厉害！”
“哈哈……”琪儿得意地笑起来，“跟我住在一起，就算是再懒的人，也被我带勤快啦！”
“你说得对！”婧芝非常肯定地说，“所以我现在更要抓紧时间。早餐我不在家里吃，你自己做饭自己吃吧。”
琪儿抿抿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无奈地说：“好吧，那你加油，我只能祝你好运啦……”
“谢谢……”说完，婧芝背起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砰”的一声，从外面把大门关上。
婧芝一共有两个导师。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是穆塔斯大学的教授，父母都是移民到澳大利亚的英国人。她虽然在澳大利亚出生，但从中学开始，便在英国读书，博士毕业后，留在英国的穆塔斯大学，担任讲师。如今，她已经是穆塔斯大学有名的教授了。
已到暮年的她头发已经全白，带一副银边眼镜。她个子不高，有些偏瘦，脸蛋、脖颈、手背上面有着明显的皱纹和老年斑。她平时画淡妆，看起来精神头倒是很好。她的眼睛不算大，因为年长的缘故，上眼皮总是耷拉下来，显得眼睛又扁又小；她的目光却很锐利，可以清晰地透过镜片看到两道明晃晃的“利刃”。
婧芝的另一个导师是德国人，年龄在四十岁上下，去年刚刚升任穆塔斯大学的副教授。她的头发打眼看上去是金色的，鬓角处依稀找得到些许银发。她比年长的导师高上许多，也胖一些。虽是女性，平日里却只穿西服，走起路来总是昂首挺胸，神情严肃，很有威严。
德国人曾经是老教授的博士后，两个人一见如故。虽然年龄差距很大，但却相处得很和谐。她们曾经一起完成多项研究任务，得到许多很有价值的研究成果。
见面的地方是女教授的办公室。女教授年纪大了，不好来回奔波；而且，她的办公室要更宽敞，设施更完善，有专门用来接待来客的沙发和茶几，办公桌上有两台电脑和一台小型打印机。
婧芝在门口轻轻敲门，德国人来开门。
“Hello! Come in， please.”（你好！请进来。）
德国人的口语说得很流利，发音也很标准，单纯地听她讲英语，很难辨别出她是德国人。
“Thank you!”（谢谢你！）说完，婧芝走进门，站在门口。
“Good morning!”（早上好！）见到婧芝走进来，女教授先问好。她年事已高，膝盖不时作痛，并没有起身站起来，只是坐在一把转椅上面，轻轻点点头。
“Good morning， Professor Smith!”(早上好，Smith教授！)说着，婧芝向女教授微微鞠躬，表示尊敬。
德国人把门关上，也走过来，跟婧芝握手，嘴里说着寒暄的话：“I’m very happy to see you again， Jingzhi. You look pretty in this pink suit.”(我很高兴再见到你，婧芝。你穿这一身粉红色西装很好看。)
德国人的中文说得不错，把“婧芝”这个名字念得非常准确。
“Thank you， Dr Fischer. How are you doing these days?”(谢谢你，Fischer博士。你最近怎么样？)
“Very well! And you?”（非常好！你怎么样？）
“I’m fine. Thanks.”(我很好。谢谢。）
“You both are very bright and breezy today.”（你们两个人今天看起来都是满面春风。）老教授感叹了一句。
Fischer博士对着老教授莞尔一笑，算是对她称赞的直接回应。婧芝也腼腆地笑了笑，小声回应道：“Thank you.”(谢谢你。）
Fischer博士在老教授身边坐下来，示意婧芝可以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面。
“Thanks.”(谢谢。)说着，婧芝坐在沙发一角。
婧芝刚刚坐下来，老教授非常严肃地说：“Let’s get down to the point.”（我们开门见山吧。）
听到这句话，婧芝很快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开始记录。
老教授带着称赞的语气说：“Actually， we do appreciate the first draft of your paper you sent us a week before.”（事实上，我们确实欣赏一个星期前你发给我们的你文章的初稿。）
Fischer博士微笑着补充道：“Yes， I agree with that. A very good draft with beautiful calculations and reliable conclusions.”（是的，我同意。一个非常好的草稿，有着非常出色计算和可信的结论。）
“Yes， Dr Fischer and I already checked your calculations. They are surely with no errors. Good job!”老教授赞叹说。（是呀，Fischer博士和我已经检查过你的计算。它们确定无疑没有什么错误。干得漂亮！）
说完，老教授和Fischer博士相视一笑。
“Thank you.”(谢谢你。)婧芝带着感激的口吻说。
“But，”(但是，)老教授用右手扶一下眼睛，表情更加严肃，目光犀利，“we still have a lot comments. You know， about how to amend it.”(我们仍旧有许多意见。你知道的，关于如何修改它。)
“Yes， as your research partners， Professor Smith and I are very glad to share the experience we’ve accumulated previously. I hope you won’t mind her calling them ‘comments’.(对啊，作为你的科研同伴，Smith教授和我都非常乐意分享给你我们之前积累的经验。我希望你不介意她把那些称作“意见”。）
Fischer博士的话说得很中肯，每一个单词好像蚂蚁那么大小的小天使，排着队，浩浩荡荡地飞进婧芝的耳朵里。
“No， no，”(不，不）婧芝微笑着摇摇头，“definitely not.”（当然不。）
“Here’s a copy of your draft.”(这是一份你的手稿。)说完，老教授从桌上拿起一份事先打印好的文件递给婧芝。
婧芝低下头，大体上浏览了一遍。黑色的英文是她之前写好的草稿，有些黑色字体下面加一道红色的双横线；黑色字体之间有些字体小一号的蓝色字不知是谁添加的；还有，黑色字体间几行绿色的小字也清晰可见。
几分钟过后，见婧芝看得差不多了，老教授解释说：“As you can see， the sentences with red double lines are those we think it’s better to delete. You know， verbose sentences which we think are unnecessary.”（正如你所看到的，那些带红色双线的句子是我们认为最好要删去的。你知道的，都是些冗长的句子，我们认为它们是多余的。）
“Yes， please bear in mind that we should avoid writing useless words in an academic paper.”（是呀，请牢牢记住我们应该避免写无用的词在一篇学术文章里。）Fischer博士补充说。
“I’ve got it.”（我知道了。）说着，婧芝非常诚恳地点点头。
老教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Very good. That’s very clear to see. Apart from that， some sentences are bule. They are my opinions， just some complements which I believe should be involved. You may have a look at them later by yourself， because they are not difficult to understand， I think. But if you do need my help， you may send me an email. Is that OK for you?（非常好。那很容易看明白。除此之外，有一些句子是蓝色的。它们是我的想法，只是一些我认为有必要涉及到的补充。你可以晚些时候自己看一下它们，因为它们不难懂，我想。但是如果你确实需要帮助，你可以给我发一封电子邮件。这样对你来说可以吗？）
婧芝点点头，说道：“OK.”（可以.）
老教授点点头，看向Fischer博士，对她说：“It’s your turn.”（该你了。）
Fischer博士也对着老教授点点头，再转过脸来，对婧芝说：“The green sentences are mine. They are what I think you should mention in the paper. They are very important. In fact， you’ve ignored two cores. Now， I’m going to provide you with some details， apart from what I already typed in the draft. Please take down what I’d like you to cover in this paper. There’re two books that I’d like you to read， which can be certainly found in the library.（那些绿色的句子是我的。那是我希望你在文章中提到的。它们非常重要。实际上，你忽略了两个核心。现在，除了我已经输入草稿的内容，我要给你提供一些细节。请记下来我想让你在这篇文章中涉及的。有两本书我想让你读一下，它们在图书馆里一定可以被找到的。）
“I will， I promise.”（我会的，我保证。）婧芝信誓旦旦地说。
“Good， let’s begin. Now， the first missing core relates a very traditional paper……”（好，让我们开始吧。现在，第一个缺少的重点有关一篇非常古老的文章……）
在这之后，Fischer博士用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详细给婧芝解释她究竟忽略了哪些重要信息，以及为什么这些信息非常重要，还有如何尽快搜集到这些信息，最终写到文章里。她做事既严谨又刻板，每一条建议都罗列得非常清楚，也解释得非常明白。老教授一直坐在那里，仔仔细细地听着，没有作声。
Fischer博士非常认真，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平和，但目光炯炯有神，仿佛可以看穿一切。她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身体丝毫没有晃动，只是偶尔眨巴眨巴眼睛，算作片刻的休息。婧芝时不时抬起头与她眼神交会，又立刻低下头，在笔记本上沙沙写着，生怕漏掉一丁点有效信息。
“That’s all I’d like to say about your draft today.”（这是今天所有关于你的草稿我想说的。）说完，Fischer博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Thank you， for all your help， Dr Fischer.”（谢谢你，就你所有给的帮助，Fischer博士。）
“Happy to help.”(很高兴能帮到你。)Fischer 博士面带微笑说道。
这下轮到老教授发言了。她喝了一口咖啡，平静地说：“Well， Dr Fischer has done her job. Now， according to what she’s told you， I’d like to provide some ideas. If you don’t mind ，you may take down three points. First，……”（好了，Fischer 博士已经完成了她的工作。现在，就她已经告诉你的，我还想提供一些想法。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记下来三点。首先，……）
老教授说话的语速要慢上许多，她时不时停下来，喝一口咖啡。婧芝的笔记本写满一页，又一页。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半个多小时。
在最后，老教授总结说：“As we said at first， it could be a very good academic paper， if you work hard on it.”(正如我们一开始说的，它会是一篇非常好的学术文章，如果你努力写好它。)
“Thanks. I will try my best.”（谢谢。我会尽全力的。）
“I hope so. Dr Fischer and I are very eager to see it published one day.”（我希望如此。Fischer博士和我非常希望看到它有一天发表出来。）
老教授的话让婧芝想起了Jason的话，她的脸蛋开始微微发烫。她赶紧把笔记本合上，拿在手里，难为情地说：“Hopefully.”（希望如此。）
“Good luck to you!”（祝你好运！）Fischer博士带着期许说道。
“Thank you.”（谢谢你。）说完，婧芝把笔记本和笔放进包里。
老教授看了一眼时间，感叹道：“Time files， isn’t it?”(时光飞逝啊，不是吗？)
Fischer博士也看了一眼时间，耸耸肩膀，无奈地说：“Can’t agree you more.”（不能再同意了。）
老教授继续说：“We will arrange another meeting after you finish your second draft. Anything to mention before you leave?”（我们会在收到你的第二份草稿后组织另一次会面。在你离开之前还有什么想说吗？）
婧芝仔细思考了两秒钟，问道：“When do you want to see my second draft?”（你们想要什么时候看我的第二份草稿？）
老教授思考了几秒钟，说道：“Well， I have to say as soon as possible. But， take your time， please. I don’t want you to rush too much at the beginning. Around one month will be fine， if you really need a deadline.（好吧，我不得不说尽快。但是，请慢慢来。我不想你在最开始就匆忙地做。差不多一个月就很好，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最终期限。）
“I see. Thank you.”(我明白了。谢谢你。)
“Not at all. I enjoyed it. Anyway， good luck to you.”(别客气，很高兴能帮到你。不管怎么样，祝你好运。)说着，老教授站起来跟婧芝握手。
“Thank you.”(谢谢你。)婧芝微笑着说，“I’m very glad to meet you， Professor Smith and Dr Fischer.”
“You too.”(我也是。)老教授微笑着说。
“You too.”（我也是。）Fischer博士也笑着说。
“See you later.”（再见。）婧芝道别说。
“See you.”（再见。）
“See you.”（再见。）
老教授和Fischer博士也跟婧芝道别。下一秒，婧芝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了老教授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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