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 望出去只见延绵不绝的灯火,衬托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夜色。
他的旁边是一把特制轮椅,此刻上面只有一部手机。
司承轩走进来,恭敬地叫道:“大哥。”
那道身影缓缓地转过来, 他的五官冷峻硬挺, 墨色的眼眸平淡无波, 又像卷着波澜汹涌, 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魄力。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蓉城司家的现任家主司承逸。
司承逸的手按在轮椅的把手上,溢出来的嗓音很淡漠:“曾国邦答应了吗?”
“答应了,他要明天就签合同。”
“二叔公对曾向柔很满意,明天早上十点的航班到南城,你告诉曾国邦, 他们领证的那刻,就是你签合同的时间。”
“明白。”
这时放在轮椅上的手机连续响了几下,司承逸俯首拿起来, 看到内容后,眸色有一瞬间的波动, 只不过很快消息被撤回了。
他沉忖了一会儿, 才编辑好措辞, 结果刚发出去,就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一连串意外的操作,让他忍不住嘴角挽了浅浅的弧度。
司承轩不敢置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司承逸笑了?
他想凑近看清楚, 刚一移动脚跟,就见司承逸寡淡地瞥他一眼:“事情说完了就回去。”
“我马上走。”
一定是他看错了,司承逸怎么可能对着手机笑?
自从那年他被害, 双腿受了很严重的伤,险些站不起来后,性情就变得极为多疑,人也阴晴不定,甚至有人靠近他就会莫名的狂躁,除了极少几个他亲近的人,没人能跟他面对面地说话。
所以他这次说亲自来南城的时候,司承轩很意外,更意外的还是他只带了一个贴身保镖兼他的特助。
司承逸被施幼菱拉进了黑名单倒没什么不快,她的反应实属正常不过,他跟特助说道:“你去跟anna说一声,集团下面的珠宝线代言人让她签了施幼菱,给她最高的title。”
“是,需要透露给她是你的意思吗?”这
里的她自然是指施幼菱。
“不用,还早。”
第二天一早的曾家,已经鸡飞狗跳。
曾向柔听到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竟然拿她当联姻工具时,气得砸烂了家里能砸的一切。
叶谨瑶现在对这个家已经失望透底,待在房里纹丝不动,免得将她当出气筒。
曾向柔怒不可遏地说道:“我不可能嫁给一个瘸子,他做春秋大梦去吧。”
“你给我闭嘴!司家最忌讳的就是这两个字,你嫁到司家还是当阔太太的,要是搅黄了我的融资计划,你就等着沦落街头当乞丐夫人吧!”
曾向柔很生气,气短短时间内曾国邦的态度就有了360度的转变,气她堂堂的曾家大小姐竟然沦落到做工具的地步,还是嫁给那种不良于行的人,更气的还是贺璟深如今的锋芒毕露,成全了她最讨厌的季妤偌风光无限。
两个人现如今的差别让她满腔怨怼,完全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死也不会嫁的!”
“小柔,爸实话跟你说了,公司现在的情况非常差,如果没有一笔可观的融资进来,传出利好消息,我们曾家就彻底完蛋,你以前享受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现在除了司家有这个能力跟财力,没人敢冒大风险注资,爸也不想拿你的婚姻去换,可我是真没办法了,你从小到大有什么要求爸没有想尽办法去满足你?现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是不是也得帮帮爸?”曾国邦出于无奈,只得晓以大义,他还没说嫁到司家并不是嫁给司承逸,而是那位年近七旬的老头子,否则就算闹翻了天,也别想曾向柔这个高傲的大小姐点头了。
曾向柔哭得崩溃:“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别的办法,爸也不会这么逼迫你了,小柔,是不是要爸跪下来求你?”
曾向柔终究还是念着曾国邦这个父亲,紧捏住他的手腕,制止了这种不孝行为。
她利用自己的渠道查过蓉城司家,是那种低调的名门望族,盘根错节,底蕴深厚,现任家主司承逸早早露了锋芒,在这一代当
中脱颖而出,只可惜成为家主的第二年便遭到迫害,双腿就此不良于行。
以富豪榜来说,司家年年都没有名列前茅,但是可怕在位置近些年都没变过,前后的人员都在更新,可是司家那个位置稳固无比。
她认为这并不是巧合,如果一定要牺牲她的爱情跟婚姻,她需要一个大的赌注,来赌她的未来还能够翻云覆雨。
可为什么是个瘸子?想到别人听到这个消息,是如何嘲笑奚落她的,她就很不甘。
曾国邦拍了拍曾向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柔,在我们曾家还风光的时候,多少人排着队地想跟我们家结为姻亲,现如今你看看,这就是社会的残酷,只有我们家重回巅峰,才能让这些人再次匍匐在我们脚下,你懂吗?忍一下吧孩子。”
曾向柔看向曾国邦,通红的眼睛有些无尽的屈辱跟不忿,她咬着牙说道:“好,我可以答应,但是嫁到司家后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我自己都说不准,他司家消受得起就行。”
十一点的民政局,除了两个工作人员,再不见其他人影。
曾向柔戴着墨镜,从绿色通道走进来,看见这样的场面,心生悲凉,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沦落至此。
从前她不是没暗暗笑话过那些被家族当成联姻工具的人,今天她也成了这其中的一员。
但是总有一天她会涅槃重生的。
曾向柔一直等到十二点,才见到有人推着一把轮椅出现。
她看着那把轮椅就觉得极度碍眼跟难受,一思及她曾向柔的丈夫是个瘸子就反胃想吐了。
当轮椅越来越近,她的双眸无比惊恐可怕,起身就想逃走,管家用了些力按住了她的肩膀,沉着声音说道:“大小姐,你别忘了家里的情况,你一旦走出这里,不仅是你,整个曾家都完蛋,你的下场不会比这好。”
“你疯了?”曾向柔害怕得有些抖起来,坐在轮椅上的人根本不是司承逸,就算她没见过本人,可年龄根本对不上,司承逸的信息很保密,但是不难推测他顶多
就三十岁,现在这个人七十岁都有了。
“大小姐,我没疯,你要嫁的人并不是你以为的司家家主,你可能不清楚以曾家目前的情况,你根本没资格嫁给司家的家主,你往好的方面想,熬死了他,你便可掌握司家的一房,这位是司家的二叔公,膝下无儿无女,他死了你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到时候你想干什么都行。”
“我爸早就知道?”
“是。”
“你们根本就是哄骗我来这里的?我不会签字的。”什么二叔公,听这称呼她就无法忍受。
“老爷说了,你不签字,司家就不会同意融资,那么曾家就会被贺氏集团吞并,老爷也就顾不了你,到时候你会遭遇什么他都爱莫能助。”
“我会钢琴,我可以养活自己。”
“大小姐,别天真了,没有曾家做你靠山,你的钢琴一文不值,更何况你以为公司被贺氏集团吞并了,贺璟深或者季妤偌还会给你这个机会?别忘了最讨厌你弹钢琴的人是谁。”
是季妤偌。
曾向柔紧捏着拳头,一旦预想她要卖手艺为生,说不定还得看季妤偌的脸色吃饭,她一窝的火就压不住了。
轮椅已经被推到了曾向柔的旁边,司承逸的二叔公苍老的声音缓慢地响起:“可以签字了吗?”
曾向柔想吐,她要极度克制才不至于当场吐出来,他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瘸子。
她不想签,一万个不愿意。
管家又说道:“大小姐,你愿意签字的,是吗?”
中午十二点半,曾氏集团正式向外公布司家的子公司已经注资进来,两家强强联合,成为了战略合作伙伴,同时也公布了两家联姻的好消息,让他们的关系更为紧密。
电视里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季妤偌正跟贺璟深在吃中饭,这一顿还是她亲自下厨做的。
怎么每次她下厨做菜,想跟贺璟深好好地吃一顿,曾国邦那边就会弄点动静出来?
贺璟深不动声色地关掉电视,目光落在季妤偌干净无瑕的
手指上,“这次有没有不小心弄破了,我好及时给你吹吹伤口?”
季妤偌:“曾国邦找到了人注资,对你的计划是不是有阻碍?”
“阻碍不了。”贺璟深依然很从容,不见丝毫的慌乱,“你想我先尝哪个菜?”
季妤偌乌黑的双眸盯着贺璟深半晌,始终没找到一丝一毫因为这则新闻给他造成的影响,可能真如他所说吧,于是莞尔一笑:“先尝汤吧,我一早就开始熬了。”
餐桌礼仪极为优雅的贺璟深一口闷掉了碗里的汤,“甜的。”
“甜?不可能吧?我都没放糖。”季妤偌微愕得眉头忍不住蹙了下,立刻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没有啊,明明味道很正常。”
贺璟深的手背撑着脸庞,唇角勾着笑:“老婆牌自然甜。”
“你好土。”季妤偌的耳根有点红,又忍不住吐槽,“快尝尝别的吧。”
说着往他碗里又夹了不少菜。
贺璟深吃得很悠闲,像是外面的纷纷扰扰都跟他无关般,快结束的时候,他提起了司承逸这个人:“你让应崇查他做什么?”
季妤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双眸干净清澈,“好奇。”
“好奇一个男人?”
明明跟应崇说了别告诉贺璟深,如果没查到什么威胁就当没事发生,真是个危险人物告诉他也不迟,结果——
真是不能低估了应崇对贺璟深的忠诚度。
季妤偌淡笑着问道:“应崇有查到什么吗?”
贺璟深睨了她一眼,那点小心思根本不用猜就知道了,“想从我这里套什么话?”
看来没得到贺璟深的授意,就算应崇查到什么也不会告诉她。
季妤偌:“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这个人危不危险?”
“他的第一任未婚妻,因为有心上人却被家族逼着联姻,在订婚前一夜跟心上人私奔,结果两个人都死在了路上;第二任未婚妻倒是爱慕他得很,结果在他出事双腿不良于行后,找了个理由退婚,现在她这个家族已经彻底消失了。”
“有点废未婚妻啊。”季妤偌牵强地笑了笑。
“司家
是现在蓉城最古老的望族,历经岁月,已经换了十五任家主,司承逸便是第十六位,他二十岁当选家主,是历代家主中上位时最年轻的,而也因为太过出众,遭到旁人的暗害,才伤了双腿,之后便退居了幕后,你说这样的人危不危险?”
季妤偌很勉强才吐出两个字:“危险。”
“所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查他了吧?”
“你确定这个司承逸跟我想让应崇查的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你以为有几个坐轮椅的司承逸?南城的地界内只有这么一个。”
难怪她第一眼看见司承逸,就觉得他一点不简单,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如此精准。
季妤偌迟疑了半晌,还是和盘托出了:“其实是他好像有意接近幼菱,我便让应崇查查底细,担心他对幼菱不利。”
贺璟深眉头轻皱了下:“他应该不至于。”
“那他这种已经退居幕后的家主,来南城做什么?”
“另有他事。”
“等下,他是蓉城司家的家主,刚刚曾氏集团公布的融资便是他们吧,他来南城是帮曾家的?那他接近幼菱怎么可能没目的?”
“肯融资就是帮曾家?”
季妤偌瞳孔微微地瑟缩,一些毫无联系的事情好像串在了一块儿。
贺璟深对于司承逸了解得这么清楚,而对有人愿意融资曾氏集团不痛不痒,只有一个可能,他早料到了。
或者说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贺璟深语气极淡地说了句:“曾家必然完蛋。”
季妤偌翻滚的情绪渐渐地稳下来,她真是瞎操心了,凭贺璟深的深谋远虑,他定是做足了准备,才会朝曾国邦发难的。
贺璟深:“至于幼菱那边,也该让她尝尝苦头,有点危机意识了。”
“老公,你说司承逸应该不至于喜欢幼菱的对吧?”
“司承逸有社交障碍,但是他这种跟普通的社交障碍又有些许不同,只是不喜人靠他太近,据我所知他对感情很淡薄,应该不会。”
“那他为什么?”
贺璟深也有点茫然:“不管怎么
样,幼菱也是我表妹,我怎么都会护她周全的。”
自从公布了融资消息,低迷了许久的曾氏股价终于有了回升的趋势,在闭市前还翻红了。
贺璟深伫立在窗前,窗外雨帘倾盆而下,消除了些许夏天的暑气。
他的手机放在耳边,听着那头传来的低沉声响:“你让我帮的事情我都办了。”
“谢谢。”
“这么多年朋友,你帮我的不止这么点。”
“承逸,为什么亲自来南城?这种事不必你出马的。”
“你想听什么答案?我说特意为了你那个表妹,你也不会信的吧?”
“自然。当年你出事后,就绝不会让自己再身处险境,何况你跟幼菱之前根本不认识。”
过了好半晌,贺璟深才再次听见司承逸的话:“璟深,我在那间屋子待了太久了。”
贺璟深的手指轻微地颤了下,两人亦敌亦友地处了那么多年,他是第一次听见司承逸说出这种平淡到没什么眷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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