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初到上京

　　第二日一大早，云起就跟着唐家的商队往秦岭深处走。秦岭多茂林，人在山里走，抬头那就是一山连着一山，遥遥不见尽头。且冬日天寒，栈道实不好走。逢着结冰的时候，下山就跟滑滑梯一样，一下子就下去了。人还好些，驮着货物的骡马脚一打滑就蹦了起来，吓的前头牵马的人直接先滚下山。

　　路上，云起时常庆幸自己选择跟着商队前行。别的不说，冬日大雪封山，很难打到猎物，光凭他们带的那点子食物，能不能活着走出秦岭就是问题。再者，秦岭实在太大了，有些地方树大林深，天阴的时候根本见不到太阳，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赶路的时候无聊，他时常会跟唐富贵聊聊天。唐富贵这些年走南闯北很是见识不凡，他来自后世的网络时代知道的也多，所以两个隔辈人聊的很是愉快。

　　唐元宝对此乐见其成，他爹有了事做就不会整日盯着他。所以这小胖子，每日一边气喘嘘嘘的赶着路，一边不停的往自己嘴里塞着零嘴。

　　不仅是他，整个队伍，除了薛曜秋，所有人都喜欢听他们俩闲聊。一般来说，唐富贵会先讲自己当年的英勇事迹，然后再讲讲各地的风俗和一些奇闻异事。至于云起，他大部分时候在倾听。等唐富贵说完，他会问一些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两个人在热烈的探讨了一翻。

　　半个月后，唐富贵终于没得讲了。薛曜秋正想着终于有机会跟云起谈谈学问了，云起却感念一路上唐家商队的照顾，为了让大家不感觉无聊，开始“说书”了。这一次，他讲的是世界史。当然，隐去了很多不能言说的部分。就像是收音机里的说书人说的《明朝那些事》一样，他用讲故事的方式讲了世界的发展史。起先，他只是趁大家休息的时候说。不过，渐渐地大家被他这个故事吸引了后，要求他赶路上的时候也时常说一段。

　　大唐兴盛，说是万国来朝也不假。唐富贵在长安时常见着异人，这些人不仅会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还会和他们这些人谈生意。这些人富的流油，出手也大放，他很是喜欢与他们做生意。不过听云起说的，这些异人似乎也很厉害。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云起他们才出了秦岭，上了官道，进入了关中平原。为了赶在过年前到达上京，大家在临近的城镇进行了补给后，就马不停蹄的往上京赶。有了马车，终于不用自己走路了，众人皆长长松了口气。就这样紧赶慢赶，到腊月二十五的时候，他们才见到了长安城那巍峨的城墙。

　　进了城后，唐家商队就跟云起他们分开了。薛曜秋要去投靠亲友，原是邀请云起跟他一起去的，不过被云起拒绝了。

　　因为来的晚，普通客栈已经没有空房间了，都被各地入京的举子给包圆了。当然也有客栈有空房间，但是价钱贵的吓人。

　　最后，云起不得不请了个牙人，在外郭城靠城墙东边的永和坊租了一个老旧的三间小院。上京的房子实在太贵了，这么个小院子一个月就需要十两，还说他们不租有的是人租。眼看就要过年，云起很快就答应了。租了院子后，他让候大在家收拾屋子，他自个却是带着候二去了坊东开的一家杂货铺。

　　上京果然繁华，这么个小铺子，里面竟有着各种好物。云起和候二在里面逛了半日，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买的东西都拿不下了。喜的那掌柜的，派了一辆独轮车让小二送他们回去。

　　两个人乐呵呵的跟在小二后面，在路上颠簸了一个多月，他们终于又可以好好歇一歇。对，还要好好的吃一顿好的。以至于周围那些看土狍子的眼光，都被他们忽略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云起忽然一拍脑门，回头对候二道：“菜还没买呢？刚忘记问那牙人，路上也没见着有卖菜的，难不成还得出坊去买？”

　　候二也不知道啊，所以也是一脸懵。

　　旁边一个大婶听了，回头道：“你们是外来的吧？从那边一直往前走，护城河边就有卖菜的，不过冬日里，也没什么菜就是。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家倒是有多的菘菜，乡下亲戚送来，买两刀肉一起炖，味道好着呢。”

　　云起听了忙拱手道：“小生云起，不知婶子如何称呼？”

　　那大婶听了诧异的看了云起一眼，只因上京的读书人可都不像云起这样的打扮，瞧着跟个乞丐似的。不过她是个好人，所以也只捋了捋头发道：“叫我张婶就行了。对了，菘菜你们还要不要？”说着，还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座小院。

　　那边小二已经将东西搬进了院里，跟云起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云起忙让候二跟着张婶子走一趟，买些菘菜回来。咸肉，他们存的还有一些，先吃一顿再说。

　　屋里，候大正蹙着眉分捡东西，见着云起进来，他忍不住说道：“东家，上京物贵，我们该节省些才是。我们住在这，一应物什都要买，可得省着点花。我和候二都是粗人，哪里需要新被子和盆啊巾子什的，随便糊弄过去就得了。”

　　许是跟着暗一久了，候大也越来越爱操心。不过，银子用的的确快，这么一会子，租院子和买东西就用了大十几两。云起点了点头，这才慢悠悠的道：“我们要在京里待好几个月了，先前那些东西哪里还能用，可不就得重新添置。不过，你也别急，等我们安置好了，我们再做些肥皂拿去杂货铺换几两银子，也能添补些家用。对了，柴火可买呢？得烧些热水，大家伙都洗洗。先时赶路也就罢了，如今却不能再像先前那样，走在路上没得被人嫌弃。”

　　候大见云起听进去了，也不再啰嗦，说他这就去买柴。云起爱干净，所以刚才他一直在打扫卫生。又想着要过年，不免就仔细了些。

　　云起听了，忙挥手让他去打听打听那里有卖柴的，东西他来分捡就是。正忙着，候二就抱着一大框菘菜高兴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得小娃，正吸溜着一块麦芽糖。

　　“张婶家的孩子？”云起抬头瞄了眼才问。

　　“嗯，听说你是举人，这不就让孩子过来了，说是让你给指点指点。”候二笑着道。

　　“小磊见过先生。”张小磊将糖吞下后，这才团起手朝云起拜道，一双大眼跟着好奇的看着他。

　　“要过年了，也不知小山小海有没有想我”，云起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才对张小磊道：“是个知礼的，快起来吧。瞧你还小，才进学吧？”

　　“先生明见，小磊去岁才进的学。”张小磊说着往前凑近了一点。

　　“那我考考你，可会背三百千？”云起看了眼院门外，才摸摸他的头问。

　　“会。人之初，性本善…”张小磊点头后就哇哇的背了起来。

　　院门外，张婶笑眯眯的听着，她家孙子果然是个聪明的，瞧瞧这背的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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