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背蛇皮袋的女人
已是下午，Q城最‘壕’的地段之一阅城府临街的门面房，在面包店超市旁边、手机维修中心和人民大药房中间，相比较之下，有家会所门头不大，招牌也小。和这些每天都络绎不绝有客人进来的门店不一样，仔细留意会发现，每天进去的客人不会超过十个，且都是女人。
一辆除了铃不响，其他零件都吱呀吱呀奏着进行曲，又高又大，老坦克一样的自行车敞行着，大蛇皮袋子捆在后座，载着的却是个瘦弱的女人。她看到路那边有一家蛋糕店，把车骑到旁边停好走去。
这家店的玻璃门光洁明亮到可以反光亮瞎眼，里面的橱窗里还摆着各种现烤的面包，它们无疑是精致可口的，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有三个人在挑，两女一男，有店员看见了走到了门口的女人，扫了一眼又专心帮身边的男顾客把刚刚用面包夹夹到托盘里的面包用包装袋包好。
女人把背着的蛇皮袋子放在了地上，她腾出手去自己拉开了蛋糕店的半扇门，而后拎着蛇皮袋子，走进去之后又再次把蛇皮袋子放下，带上了门。
店员都忙着服务先来的三位顾客，都只是瞄了她一眼，一个背着蛇皮袋子风尘仆仆的女人，几绺头发黏在额头上，衣服老旧的样子。
女人环顾四周看到了消毒柜，她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来了托盘，然后又拿出了印有多彩图案的面包纸垫到了托盘上。
她转身走到橱柜前准备拉开橱窗的一面选面包，她拉这个动作刚用上，站在她对面，刚刚把顾客包好面包又送到到结账台结账的店员看见了，马上小跑着来到女人面前。店员胸牌上挂着她的名字。
姓王的店员说：“你好，你要哪个面包和我说，我直接给你装起来，那垫纸都是一次性的。”
言下之意，只买一个面包就不要浪费垫在精致托盘上多彩图案的面包纸了。
女人没说话，由着店员拿去了她手里的托盘，她指了指那边的三明治：“就它吧。”
店员抬起下巴问她：“我们店的三明治有两种口味，一种是鳗鱼，十块。另一种是金枪鱼，七块，给你包哪个？”
女人漫不经心道：“金枪鱼的吧。”
店员心知肚明，哪种鱼的三明治都合口味，要是鳗鱼是七块，她就会选鳗鱼。
店员把包好的金枪鱼递到女人手中，眼睛扫向了结账台，刚刚去洗手间的男顾客回来了，开始买单。
收银台的店员问他会员号多少，男人报了手机号码，店员在电脑上操作，一一输入买的面包的码，小票打印了出来，店员撕了下来，看了一眼，“先生，五样一共是132元，本次消费完卡里余额还剩2362元。”
她把小票放进装面包的紫色大理石纹理的纸质手提袋里给递过去的当下，姓王的店员走上去接住了。
“还是我帮您送上车吧。”
男人也不拒绝，点了点头，空手走在前面，早就有店员等在玻璃门前，给他拉开了门，然后哈腰说，“谢谢光临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普通话非常标准，嗓音异常甜美好听。
女人看着那姓王的店员把顾客送出门，这里泊车很方便，店铺的门口就可以停车，那个姓王的店员把手提袋放到了汽车后面的座位上，直到那开宝马X6的男人开着车逐渐化为一个黑点然后彻底消失不见，姓王的店员才放下一直在招手的手。
女人去把面包放在收银台，姓李的店员扫了一眼，输了条码，女人看到了收银台旁边的椭圆形的冷藏展示柜，里面有蛋糕，甜点。
收银台和展示柜形成了一个隔断，里面的房间一面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饮品制作机器。店员的声音让她把视线拉回，她说：“七块钱。”
女人在上衣口袋里掏了掏，叠着的十元票子被她拿出来递给店员，店员兰花指捻出一角要扯过来，差点没把十块钱脆弱的腰身撕裂。从收银台里捞出二十二个钢镚，一股脑掷在了桌面上。
就随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页面上漫不经心的上划。
其中好些子转晕了，梅花转晕了，菊花晃了二三下才稳住舞步倒了下去。
女人把硬币先一把抓剩余的一个个捻起来放入裤子口袋里，不然鼓鼓隆隆。
店员继续看她的手机，也许是一个面包装手提袋可能也是有些浪费，那装面包的紫色大理石纹理的纸质手提袋没有用上。
女人拿起面包转过身要离开，阳光穿过休闲区的的圆桌旁，有顾客坐在乳白色的靠椅上，吃着提拉米苏，再抿嘴饮一杯美式拿铁。
女人手提起放在角落里的蛇皮袋子，店里现在不太忙了，那几个店员围前台边讨论着今天晚上下班是去吃火锅还是去吃麻辣烫。
走到门口再放下蛇皮袋子推开门再拎起蛇皮袋子走了出去。她不会听到的是，那个给她收银的服务员找人交接后马上去了洗手间，用抑菌洗手液去洗手。洗完后和姓王的店员说，那个人从兜里掏出来的十块钱的票子一抖搂掉了好几粒沙子，掉在她鞋边了。
姓王的店员安慰她就算清算清算小币了，散掉小钱了。姓李的店员用她的嘟嘟唇问：“消毒棉片快拿来，我给手机消个毒先。”
——
一个穿着职业套裙中长发披肩妆容服帖的女人坐在前台里用鼠标点击操作会员的信息。
看录入的信息差不多了，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已是下午五点，她走到堆放着一摞摞套盒的墙边，把一个外面挂着的招财猫图案的大挂历掀开，露出一个柜门，里面是开关箱。
她打开了下面一排，顿时，一楼巨大的水晶灯发出耀眼的光芒，夜间壁灯、地脚灯也露出了柔和的光芒。
她手指一顿，停了关柜门的动作。她注意到放在里面的电脑监控画面，一个女人边吃三明治边打量她们家的招牌，身下放着一个硕大的蛇皮袋。
这位美导看了看今天的预约表，今天排得很紧，所有美容师都去上楼去服务会员了，她又看了一下Ipad，目前没有新的信息过来要预约做什么项目的。但也许下一秒就有了。
但美导想了想，踩着三公分的高跟鞋嗒嗒的走到门前。
她一拉门，门上系着的风铃叮铃作响，风铃一响，女人一瞧，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臧青色套裙，风格干练、落落大方，优雅的职场气质立显。挂着的胸牌上，罗尔-美容导师。
这位美容导师微笑着说：“您好，姐进来看看吧。”
许是她的笑容很亲切，女人走了进去，罗尔把她请到了沙发上落座，女人将她的蛇皮袋放在地上。
罗尔看眼前的女人，小麦色的皮肤，应该是常年累月在风沙中裸露，皮肤暗沉，毛孔有些粗大，眼角有细纹，五官端正，那双眼睛冷而明亮。穿得衣服只是整洁，圆领衫露出脖子上的颈纹好几根都很深。有点高低肩，也许刚刚是用右肩扛过蛇皮袋，肩颈比较疲劳。看上去四十出头。
罗尔去倒花茶，倒了2/3杯，温度刚好。她递给女人，“姐先喝杯花茶。”
女人说谢谢，一口气喝了半杯，把杯子搁在桌上，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她把袋子一折放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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