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內侍进门禀告皇帝,说是唐萱的处置已经完成了,问皇帝接下来该怎么办。
皇帝不由愣了愣。
身为皇帝,处置一个叫自己不愉快的人之后,难道还要他亲自来处理后面的事么?
“叫二皇子把她带走就是。”皇帝便微微皱眉。
唐萱是二皇子的女人。
既然唐萱已经受了罚,那后面的事就跟皇帝无关,而是二皇子的事了。
是带着受责罚了的唐萱回二皇子府,还是带着唐萱请太医,难道当爹的还要为儿子做后面的事不成?
“可是殿下他……”那內侍犹豫了一会儿,便对脸色有些不好看的皇帝低声说道,“正在照看着罗嫔娘娘,咱们将唐氏的事说给殿下听,殿下只说自己现在没有时间顾及,因此……”二皇子倒真的不是对唐萱完全冷酷了,置之不理了。
实在是眼下罗家的事叫凤樟焦头烂额,没有法子再分心到唐萱的身上。
毕竟罗家最有前程的大公子被皇帝杖责,放逐出了京城,罗嫔还被赶到冷宫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被放出来因此正晕倒在病榻之上,凤樟如今只顾着罗嫔还有未来自己前程的惶恐就已经心力交瘁。
他虽然是个皇子,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哪里能承受这么多的事,因此就想着将唐萱托付给后宫,起码太后和皇后不会对唐萱这个二皇子妃置之不理吧?
更何况,若是能得到太后和皇后的照顾,唐萱也算是在宫里得到长辈们的承认了。
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凤樟就忍着对唐萱的心疼,暂且狠了狠心没有去管她,希望太后和皇后接手唐萱。
其实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在凤樟的眼中,唐萱是太后的孙媳妇。
太后就算再冷酷,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孙媳妇有半点冷淡吧?
当內侍转达二皇子的意思的时候,皇帝的脸色铁青,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唐菀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抿了抿嘴角。
这怎么这么像是厚着脸皮硬赖上了太后似的?
而且如果太后也不管的话,总不能将唐萱这么一个女人家就丢在皇帝的宫殿前面吧?
前面的宫殿人来人往的,凤樟不怕丢脸,皇帝还怕丢脸呢。
她不由去看太后,却见太后冷笑了一声。
“拖她回二皇子府。”她连给唐萱赏个太医去看看伤势都没有,不过这么一句话就叫那內侍答应了一声,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因皇帝虽然一向性子温和,可是今天被罗嫔给气得狠了,又见凤樟竟然还想把唐萱当做包袱丢到自己的头上,难免心中郁闷,不过是跟太康大长公主与太后又说了一些话,便回去养着去了。太康大长公主一向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看着皇帝出去了,这才沉着苍老的脸问道,“这个唐氏……就这么叫她跟在二皇子的身边?”
太康大长公主对唐萱格外讨厌。
一想想这样的女人做了二皇子妃,太康大长公主就觉得这是皇家的污点。
“不然怎么办?”太后便叹息了一声说道。
“她可不配做二皇子妃。”太康大长公主直截了当地说道。
“谁说她是二皇子妃了。”太后顿了顿,见太康大长公主露出几分诧异地看着自己,又见身边都是亲近的晚辈,便也没有遮掩,揉着眉心淡淡地说道,“暂且这么含糊着罢了。她既没有皇帝的赐婚,也没有皇家的聘礼,没有被宫中承认,更没有上皇家的玉碟,算什么二皇子妃。”
唐萱跟凤樟成亲,别管凤樟当初给了唐萱多盛大风光的成亲的婚礼,也别管如今京都之中二皇子妃这么名头吵嚷得到处都是,大家仿佛都默认了唐萱是二皇子的正妃似的,可是其实所谓二皇子妃这个称呼,不过是京都之中那些女眷们的自以为是,皇家根本就没有承认过,也没有将唐萱的名字记到宫中的玉碟上。
这也是后宫为何对唐萱如此冷淡的缘故……一个没有上过玉碟的二皇子的女人罢了,有什么资格被太后和皇后召见呢?至于罗嫔处召见唐萱,这是二皇子妃的生母召见儿子的一个女人罢了,谁也不会去理会就是。
太后这话连太康大长公主都十分诧异。
“没有上玉碟?”
当初凤樟闹得那么厉害,她本以为皇家是默认了唐萱的身份。
可是唐萱竟然连名字都没有上玉碟?那岂不是依旧妾身未明?
“这样的女人上了玉碟,皇家都要成了笑话了。”那日后谁想做皇子妃,就去勾引皇子,不必有什么美德,只要是个狐狸精就行了?
太后便摆手说道,“只是如今……含糊着也好。”
唐菀听到这里,不由露出几分恍然。
怪不得前世今生的,太后的口中唐萱只是“唐氏”,而不是二皇子妃。
原来太后竟然从未承认过唐萱这所谓二皇子妃的身份。
至于外头那些看在二皇子的面上叫了唐萱一声二皇子妃,如今想想就仿佛过家家似的。
“含糊是什么道理!”太康大长公主为人端肃,便不喜欢“含糊”二字。
她一向都要个清楚明白的。
太后便苦笑了起来,对太康大长公主说道,“姐姐,不然还能如何?叫二皇子再娶一个出身好,人品端方的二皇子妃?这二皇子啊……”太后顿了顿,眼睛扫过了坐在一旁的唐菀,轻声说道,“既然为了那唐氏做过背信弃义之事,那只怕再来一个人品好的二皇子妃,也不是那唐氏的对手,何必白白地糟蹋了一个好人儿呢?就叫唐氏跟他胡混吧,这名分不名分的,随他去。”
只是若是这样,二皇子跟唐萱生的儿女的名分又该是什么样儿呢?太康大长公主不由沉吟起来。
唐萱既然没上皇家玉碟,那就不是二皇子妃的正妃,甚至连侧妃都不算了。
若是唐萱生了儿女,那也不是嫡出,反而是庶出之中地位不高的人了。
毕竟皇子侧妃也是会上皇家玉碟的,不同于寻常没名没分的妾室。唐萱还赶不上人家有名分的侧妃。
若是这样……太康大长公主便垂了垂眼睛思索起来。
罗嫔那点小心思,太康大长公主早就看出几分,不过是那罗嫔瞧着太子于子嗣上不利,因此打着叫二皇子成为皇太弟,或者叫二皇子的儿子过继给太子的主意。
可如果二皇子只跟唐萱生育了儿女,按理说唐萱这种不明不白身份所出的孩子自然也不可能过继给太子。只是二皇子如今还不知道皇家的这些意思,还把唐萱当做自己的正妃,心心念念要跟唐萱生什么皇帝的嫡长孙……这就格外尴尬了。
这所谓的嫡长孙怕是皇家也不承认。
思索了片刻,太康大长公主便点头说道,“既然太后这么考虑,那就如此决定吧。”她并没有再纠缠凤樟和唐萱这件事。
她一向黑白分明。
不过于二皇子夫妻这件事上,如太后所言,叫二皇子跟唐萱抱着美梦胡混去吧。
大公主却已经听得呆住了。
“您的意思是……那唐萱不算是二皇子妃么?”那长平侯府折腾了这么久算什么?
唐萱到底是长平侯的嫡长女,可如今在皇家却成了妾身未明。
不仅如此,若是日后凤樟再纳一个侧妃,虽然在外面看来唐萱身为二皇子妃是地位高于二皇子侧妃的,可是在皇家玉碟面前,唐萱岂不是连侧妃都是她的“姐姐”了?
这件事大公主从未知道,此刻听到太后这么说自然格外惊讶。
不过也就是惊讶罢了,大公主完全没有想去提醒提醒凤樟与唐萱这件事。
今日罗嫔对南安侯说的那些构陷污蔑她与罗家子弟的话,还有凤樟与唐萱在她面前关于“美德”的大放厥词彻底惹翻了大公主,叫大公主彻底看清楚,在她当凤樟还算是自己的亲人的时候,凤樟这混账早就想要把她往地上踩了。
既然想要踩着她往上爬,那大公主自然不会再将凤樟当做自己的兄长,她又为何要去提醒凤樟?
她如今乐不得看这虚伪小人的笑话。因此虽然惊讶了一会儿,大公主便哼了一声,转头对唐菀说道,“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当初唐萱心心念念夺你姻缘的时候可没有想过,夺的竟然只不过是二皇子府的妾之位。”
当初长平侯夫人母女一出出的,几乎要把唐菀给逼死,硬生生地退了唐菀跟凤樟的亲事,欢天喜地地抢走了它。
可是谁知道抢的竟然是个妾室之位。
连侧妃都没争上呢。
堂堂侯门嫡女却给皇子做了妾,这自然是很大的报应。
唐菀也呆呆地看着大公主,之后茫然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啊。”
上一世的时候,唐萱可没有熬到会叫太后公然宣布她不是二皇子妃的时候就已经失宠了。
当然,眼下这番关于二皇子妃的话,也只不过是太后对亲近的人说了。
这是皇家对唐萱的真正看法。
她不由抽了抽嘴角。
那唐萱岂不是百忙了一场?
而且如果凤樟一直将唐萱当做自己的正妃,他就算生一百个儿子,也不可能有嫡子。
“报应而已,不必理会。”凤弈便对有些茫茫然的唐菀缓缓地说道,“这就是做事无耻的下场。”凤樟自己做了无耻的事,难道还叫皇家都跟他一样无耻地承认唐萱的身份不成?
都是自己作的死,太后看不下去这样的勾当,因此给了唐萱这么一个定义也没什么不对。
倒是凤弈也是第一次听到太后如此肯定地不承认唐萱的身份,不由勾了勾嘴角说道,“这才像话。”他完全没有对一个女子本能的,来自于男子垂怜女子的怜悯还有宽容,相反,还有些不依不饶的。不过唐菀却喜欢他没有那么大方地宽容女子的样子,抿了抿嘴角,躲在凤弈的身边小声说道,“阿奕,我想笑怎么办?”
若是此刻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会不会叫人觉得她幸灾乐祸啊?
凤弈便侧身把她挡在身后。
唐菀躲在他的身后,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她并不想做一个宽容的女子。
听见唐萱竟然这么倒霉,她开心得不得了。
南安侯就在大公主的身边,见凤弈掩护着身后的唐菀,唐菀还在幸灾乐祸,便淡淡地收回目光对大公主问道,“你也想笑么?”他也可以遮掩她的。
“我想笑就笑,用不着躲着偷着乐。”大公主便笑着说道。
这就是她跟唐菀的不同之处。
唐菀性子腼腆乖巧,因此喜欢躲在凤弈的身后翘尾巴。
可是大公主却是明艳张扬的,做什么都不需要藏着掖着。
这样的性子各有各的好。
南安侯顿了顿,低声说道,“我觉得你最好。”他这样一个沉稳的男子,说了这样的话,大公主都觉得南安侯大概是跟清平郡王学过的,一时哼了一声,又忍不住微笑起来,低声说道,“我也觉得你最好。”
这世上有许多优秀的男人,可是她却只喜欢眼前的这一个,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这辈子只想嫁给他一个,与他白头到老。而这个男人也从未辜负她的期望,这一次真的会和她成亲了。
大公主便带着几分欢喜地将头枕在了南安侯宽阔的肩膀上,又哼了一声说道,“日后你就得给我当靠山了。”罗嫔被送去冷宫,这京都必然会有一些其他的动向。
罗嫔乃是跟着皇帝经历过苦难的。
众所周知,皇帝是个念旧情的敦厚人。
可罗嫔既然能令皇帝不念旧情将她赶去冷宫,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帝对她的情分没有了。
那罗嫔所出的这双儿女在京都那些势利眼的目光里也变得不同了。
凤樟还好,因为尚且能留在皇帝的身边,因此大家还会对他观察观察。
可是大公主呢?
外头那些人的眼里,大公主只怕没有从前那么得宠。
南安侯沉默着伸手握了握大公主的手。
唐菀在一旁看着,就觉得这两个人瞧着幸福得很。她就把自己的感觉在出宫回了清平王府以后跟凤弈说,凤弈皱眉想了想说道,“宣平想多了。陛下为她处置了罗嫔,只会叫人知道她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倒霉的是凤樟。”
凤樟才是受到这场风波最大的那一个,因为罗嫔乃是他在后宫的支撑,若是没有罗嫔在宫中,不说别的,只说唐萱就不可能再进宫,而只剩下凤樟一个人在前朝跟着皇帝读奏折又有什么用?不能叫自己的妻子在后宫服侍孝顺长辈,那许多宫中的事,凤樟只怕就要不知道了。
更何况皇帝竟然责罚了唐萱,这显然没有把凤樟的面子放在心里,打的是唐萱,又何尝不是皇帝在打凤樟的脸?
二皇子被皇帝打了脸,那这件事可没有这么容易就被人忘记,京都那些有心的人家一定会思考一下皇帝为何对二皇子竟然完全没有半分顾虑。
哪怕是顾虑着二皇子的尊严还有面子,也不能这么打他的女人的脸啊!
唐萱可是凤樟欢欢喜喜娶进门,承认了的二皇子妃啊。
更何况,把一个罗家沾染过的青楼女子赏给二皇子又是什么情况?
唐菀这才知道这件事对凤樟的打击不小。
不过她对凤樟怎么样不感兴趣,不过是在宫里幸灾乐祸了一番也就罢了。等回了家一边换了家常的衣裳,她便一边认真地听了王府里各处的管事在自己面前禀告了一些王府里今天的事。
她虽然多活了一辈子,可是对于管理王府并没有习惯,颇为艰涩地学习着如何做一个王妃,做一个王府的女主人。不过清平王府的管事都是极好的人,唐菀但凡有哪里觉得不解或者不知该如何行事,他们也会将从前一些类似的事如何处置的旧事说给唐菀听,或者给唐菀出主意。
唐菀一向对他们出的那些主意欣然接受的。
她身为新进门的王妃,从不怀疑他们,也格外倚重,这叫王府之中的管事对这位温温柔柔的少年王妃都格外喜欢,侍奉唐菀也更加用心。
凤弈坐在一旁撑着脸颊看着王府里的管事们都笑眯眯地走了,微微挑眉对唐菀说道,“你倒是信任他们。”身为新进门的王妃,不立威,不打压旧人,不想着把自己身边信得过的人安置过去,相反,王府里的事还跟从前一样儿,只不过是曾经做主的是凤弈,如今管事们都只向唐菀这个王妃交待罢了。
唐菀这样信任王府里的管事,凤弈嘴上没说什么,嘴角却已经微微勾起,唐菀便舒展了一下今日在后宫见了罗嫔这一场大戏后的劳累的身体,软软地靠在凤弈的怀里弯起眼睛说道,“因为他们都对你忠心耿耿,对王府忠心耿耿。我很喜欢她们。”
他们对清平王府忠心耿耿,哪怕上一世的时候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王妃,可是他们依旧忠心地侍奉她,守护着王府还有她与她的儿子。
所以,唐菀对于他们总是会感到亲切。
所谓的打压,叫自己的人上位,唐菀并不觉得要这样。
她软软地伏在他的怀里。
仿佛确定了他的无害似的。
凤弈一双凤眸微微晦涩,看着唐菀这样认真地信任着自己,进而信任着自己的王府里的一切,不知怎么,觉得自己的心里生出奇怪的感觉。
那是与想要将她吞吃入腹的激烈完全不同的感觉。
酸酸软软,又生出了无边的欢喜,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就会叫心里感到满足。
“笨蛋。”他垂头,薄唇轻轻地压住唐菀的额头低声说道。
唐菀哼哼了一声,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小声说道,“笨蛋也是你自己要娶进门的。”
竟然还学会了顶嘴。
凤弈微冷的薄唇顿了顿,深深地觉得是不是应该欺负欺负她,叫她知道什么叫做敬畏才行。
只是才想要俯身去咬她的嘴角,外面便有禀告说道,“郡王,王妃,长平侯夫人求见。”在这样的时候冒出长平侯夫人来真是格外扫兴,唐菀浑然没有发现自己差点遭遇到了什么,只急忙从微微冷了脸的凤弈的怀里起身,不高兴地说道,“不见。”
她难得竟然这么干脆地拒绝叫娘家的人进门,凤弈便一手揽唐菀,一边对禀告的人说道,“日后唐家的人都……除了唐家老二,其他的人上门不必通传,直接都撵出去。”
他身为皇家郡王,自然不会在意顾忌勋贵的那点面子,禀告的人领命走了,唐菀便说道,“一定是为了唐萱被陛下责罚的事来的。”唐萱今天在皇帝面前那一番真善美的言论把唐菀恶心坏了,那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唐菀觉得唐萱能把一向脾气温煦的皇帝都给刺激得直接动了手,真是京都头一份儿。
至于长平侯夫人为何上门,她自然也明白。
唐萱被皇帝亲自命令责罚,不仅是丢脸,而且代表着被帝王厌弃,这可是女眷中的难得一见的。
除了身为清平王妃的唐菀,能帮长平侯府将这件事给解决的再也没有了。
可是唐菀为什么要为唐萱转圜呢?
她这样断然地给长平侯夫人吃了闭门羹,半点都没有唐家女儿的觉悟,也没有将唐萱挨打的事感同身受。
长平侯夫人已经焦头烂额,见唐菀小人得志,如今做了清平王妃,竟然连自家长辈都敢拒之门外,只恨得眼睛都要流血,却对唐菀束手无策,望门兴叹,来不及和唐菀再计较什么,只匆匆地赶去了二皇子府上想要安慰自己可怜的,挨了嘴板子如今丢脸丢得京都皆知的爱女。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当她火急火燎地来到了二皇子府,遇到的竟然是另一个巨大的打击。
唐萱的脸上还带着红肿的伤疤,可是面前却跪着一个哭得可怜巴巴的美貌的姑娘,一旁,长平侯夫人的好女婿二皇子正带着几分疲惫与伤感,还有几分怜惜地对唐萱说道,“阿萱,这是明月,从前服侍我的人,与我一同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凤樟怜惜地俯身给仰头哭着的明月擦拭眼泪,带着几分愧疚地说道,“因为她忠心于我的缘故,被心狠手辣的李穆给赶出来,无家可归。阿萱……明月她,她如今只有我了。我有责任要好好地照顾她……阿萱,你那么善良,那么宽容,会明白我和明月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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