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领罚
吴璃落深吸口气,才推门进去,越过屏风看到了躺上床的人,顿时无法再向前一步。
随后进来的邽尘浩轻声走进,小声的问:“璃落,他是何人?”
听到声音,床上的人缓缓醒来,眼神混沌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少女。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双目含泪,声音颤抖又小心翼翼的喊道:“小姐!”
这声“小姐”让站立在那一动不动的吴璃落大步上前,双手紧紧地握住那人伸出的手,她带着哭腔艰难的喊出:“师傅!”
站在那里的邽尘浩更加尴尬了,眼神东飘西看的,还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床上那人正是早先在茅屋养育吴璃落,尔后一把烧了茅屋远走的齐古。
他拍了拍吴璃落的手,凄入肝脾,叹口气,费力的起身靠着床,眼前的吴璃落已和茅屋相差甚远,成熟了不少,懂事了不少,也能学会承担了,他很欣慰。
“小姐,是我罔了,不该隐瞒让你毫无所知。”
吴璃落皱着眉头,轻声说:“师傅,是蛇陨教的事吧。”
齐古攥紧双拳,不敢看吴璃落,他默默的念道:“小姐,二小姐。”
当年之事,于他来说,也是相当混乱不清不楚。
那年教中诞下双生,因当地人认为双生即是魔子,是厄运的开始。
但教主和主母不愿丢弃其中一人,便对外声称其中一人为养女,长女名为优语,二女名为优落。
但平静的日子,却在五年后的一夜里,被攻上山的众多江湖门派所打破,教中弟子虽有习武却从未与人斗殴过,更遑论的如此的厮杀。
而自愿留下来的人也从起初的害怕心软,到被愤怒与仇恨支配变得麻木。
可这群人的目标根本就是两位圣女!
他们不知从何得到消息,银宫天素在蛇陨教,并且下一任天素定会在两姐妹中诞生,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欲望,却让蛇陨教就此毁灭。
一夜之间,教主、教主夫人和长女吴优语却下落不明,护送吴优落的弟子也尽数被杀,仅余齐古和吴优落二人每日都在无尽的追杀逃亡。
齐古的眼中尽显绝望,这段时间的探查,他只知教主未死,却打探不到今在何方,而他无意中受到当年之人的后辈所偷袭,毒已深,无解。
吴璃落强忍着,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要镇定,要理智,要去动脑子,可光是这样,她就用尽了自己的力量去控制。
她不解,为何要骗她?母亲离世,父亲失踪,就连她唯一的姐姐都不能如实相告吗。
她很矛盾,一面是自己信任的师傅,一直照顾自己,疼爱自己,一面是自己最敬重的师傅对她隐瞒了真相,竟说她的亲姐姐叛教!
邽尘浩情绪低沉的靠了过去,他知道这段时间,吴璃落成长了不少,但在自己最亲最信任的人面前,始终还是孩子心性,而那样简单烂漫的吴璃落,是他想保护的。
如果可以,这些所有的伤痛与难过,都由他来承担,所有的艰难与苦难,都由他来一肩扛,只保护好她快乐与幸福就足够了。
“敢问,蛇陨教教主可还活着?”
齐古看了眼旁边的邽尘浩,眼神在二人之间来来回回的流转,才缓缓点头说:“活着。”
邽尘浩点头,蹲下身子,握住吴璃落的手:“既然活着,凭银宫的能力,定能找到!”
吴璃落不想去质问齐古,她能看出齐古的悔恨,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要去找星音问清楚,失魂落魄的起身往外走,站在门口道:“师傅,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等了一会儿,见齐古没有说话,便出了屋子。邽尘浩再三犹豫,没有追出去,反而留在了屋里,有些事情需要问上一问,他知道吴璃落会去找星音要答案。
齐古看出了邽尘浩的困惑,也知道他留下所为何事。
便道:“当年之事,存活之人不多,为数几人应该都跟在教主身旁,当年之事我查寻许久,可每条已知的线索都无法追查,所以我也不知该从何寻起,从何说起。”
邽尘浩沉默片刻问:“那您后来去蛇陨教看过吗?”
齐古摇摇头,“已成梦魇,不愿重游。”
一揖,不再多言。邽尘浩也离去,去寻吴璃落。
靠在床边的齐古,眼中的神采逐渐流逝。他被追杀命悬一线时,正是失踪已久的吴优语出现救下了他,也从吴优语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更多的却不愿告诉他。
可能因为他这些年做错了,所以身上的伤落下了根,前不久渤沧门门主找到了他,带他来到渤沧门,撑着一口气等待吴璃落的到来。
也许是他心中的执念被纾解,想见吴璃落的一口气是松掉了,便没有任何事物让他留念世间,想说的该说的都已做完,便离去罢。
星音的房间就变得极其热闹了,在屋里呆着的还有另外两人。
“优语,落落既已知晓,你不去相认吗。”星音把玩着香囊。
吴优语摇头晃脑的说:“音姐姐,你又何必多生事端。”
“吴优语!”水惗桐厉声道。
星音晃了晃香囊,丢给吴优语说:“只是问问。”
“咚咚咚”吴璃落不安的站在门口,她又犹豫了,是否要探究到底,可即便得知又能如何,她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星音对吴优语和水惗桐使了眼色,才道:“进。”
“音姐姐。”吴璃落目光闪烁的看着星音。
星音眼神柔和的看着吴璃落说:“落落想知道什么。”
吴璃落忽然摇头,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声音略带哭腔,“音姐姐,你可有骗过我?”
“算是。”
“什么叫算是?有便有,没有便是没有!告诉我实话。”吴璃落喊道。
星音悠悠的叹了口气说:“瞒过,未骗过。”
“瞒了我什么。”吴璃落渐渐冷静下来。
“那个故事。”星音摸了摸她的头,又说:“真实,远比所记载的,更加不堪入目,也不必详细得知。”
吴璃落胡乱的点点头,“音姐姐,我姐姐……”
“落落,她诸事繁多,有时间自会与你相见,不必为她担忧,你亦是不要多想。”
“好的,音姐姐。”
“落落,你若想探究,便探究到底,不必有所顾忌。”
“知道了。”
说罢离去,吴优语和水惗桐才现出身形。水碧莹对着她嘲笑道:“如何。”
吴优语瞟了一眼,又恢复了她那没心没肺的笑容说:“不如何。”
自从来到渤沧门就沉默不语的风果含,思虑良久后决心要问一问荀阳贤。
她要得到一个结果,因为她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现在矛盾已经很明显了,若是放任不管矛盾只会越来越大。
“阳贤哥哥,请你们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我要知道原因。”风果含冲进荀阳贤的房间,一手拍在桌子上。
荀阳贤抖了抖手中的书,转向另一边说:“有什么原因。”
风果含一把夺过荀阳贤手中的书道:“那你说,你是不是喜欢音姐姐!”
荀阳贤缄口无言,他知道风果含在等他的回答,他只好挠挠头,但依旧默不作声。
“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风果含微扬脑袋点点头,“那我爹究竟和你们说什么?”
“就是想有个人照顾你一生,我答应了。”荀阳贤文质彬彬的回答。
听到答案的风果含杏眼怒睁、暴跳如雷
“哼!我就知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阳贤哥哥不必把我爹的话当真!我知阳贤哥哥一直当我是妹妹,我也一直把你当哥哥,所以阳贤哥哥,你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啊!我们的时间不知从何时就会消失了。”
看着依旧不为所动的荀阳贤,风果含叹口气,“阳贤哥哥,你什么时候这般迂腐了,爹爹只说有人照顾我,但这个人和照顾方式,就一定要是你,一定要成亲才行吗!”
荀阳贤恍然大悟,起身轻轻拍了拍风果含的脑袋,他现在就要见到星音,坦露自己的感情,不论结果如何,就像是风果含说的,他们不知会在何时,便会离去,不在存在。
“果果,谢谢你。”
当他欣喜若狂的来到星音的屋子外,却听到里面有其他人的声音,听了一会儿似乎除了星音,还有两个人在和星音说着话。
他听到三人在说一位名为优语的女生去和吴璃落相认,接着争论了几句,便又开始说别的了。
星音询问优语星墨霖现在的情况,优语却说:他得到了一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若是可以为己所用,与那些人相对抗,就可以不再受他们的控制。
荀阳贤还听到水惗桐问星音: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那日用了幻梦后,可还有其他的副作用。
星音回到:除了需要付出的代价,无任何事,但她感觉逐渐恢复的灵力,和以前本身的灵力有所差别。
幻梦的代价!荀阳贤震惊不已,他从不知道使启用幻梦还要付出代价!那星音又是何时用了幻梦?
难道是那日在酒馆的晚上,所以她才会那么虚弱苍白,可代价是什么。他隐隐想起这段时间变化愈发明显的星音,心中不经有了一个猜想。
若是这样,那他即使坦白了自己的感情,也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吧?刚下定的决心,却又开始举棋不定了。
“音姐姐,门外之人肯定有要事跟你讲,我们就先溜喽!”这时的吴优语突然说道,拉着水惗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却吓到了一直站在门外举棋不定的荀阳贤,他突然慌乱起来,不知道是该躲起来,还是就应了吴优语的话这样进去?
还没有决定下来,房门就被打开,他僵硬的收回自己张牙舞爪的手,尴尬的笑了笑,转过头不看水惗桐和吴优语二人。
两人离去的背影让荀阳贤沉默,他发现自己对星音并不了解。
他不经想到,以前一直都认为是十个家族,不料却是十一个家族,并且看星音和闻人烙的关系就可以得知,这两个家族之间的联系有多紧密。
今日又出现一位同吴璃落长相相同的女子,同星音和水惗桐的关系也甚好。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或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星音在屋内默默的端着杯子喝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良久,荀阳贤都站在门口没有进屋里。
“不进来吗?”星音冷清的声音响起。
荀阳贤轻叹一声,转身进了屋。看着端坐在桌前没有丝毫表情的星音黯然,或许他明白的还是太晚了。
“我来晚了,对吗。”
星音看向荀阳贤,晚吗?或许是晚了吧。在这件事情上过了这么久,那赶路的十多天,对于她来说,真的挺久。
如果说不晚,对他亦是还留有感觉的,即使她的七情六欲已逐渐消失,可他一直都有在她的心里。他,毕竟是她从小到大一直看着,一直爱慕着的那个人啊。
此时,星音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那日她确实有一半是因为冲动。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自从家族得到了这些兵器,便受到了诅咒,无法同常人一般享受平凡的生活,而他们却要承受更多的责任。
因为这份诅咒,她幼时便与父亲兄长分离,她的母亲随着她日益成长而衰老,却为了那个所谓的百年预言而消匿于天际。
但是她更加的不孝,为了这份重担,为了了结这份诅咒,她依旧坚持独自一人动用了幻梦,用她父亲的性命!明明才相聚不到一天,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如今还连累了自己的哥哥。
她想,最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其实是她吧……
“不论早晚,都是必然。”
荀阳贤缓缓的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庞,想感受到她是否还在自己的身旁,却在要触碰到的时候,停住。
“阿音。”他控制住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又道:“你还能继续叫我阿贤吗?”
星音沉默,扪心自问她还是想的。可她决定不下来,到底是快刀斩乱麻的斩断这暧昧不清的关系,还是依旧相信他们之间存在的默契。断,或是不断,都让她很是不舍。
许是沉默的太久,荀阳贤无奈一笑道:“我就当你应了我,你往后若是不这样喊,我便不应,记得。”
如此无赖的荀阳贤,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犹豫片刻,星音才点头应道。
这样寡言少语又没有笑容的星音,让荀阳贤手足无措,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对待,也不知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引起她的兴趣。
让她能笑一笑,又或是那平静无波的双眸中能泛起一丝涟漪和色彩。
他认为应该把想要说的话告诉星音才行,有些话若是一直闭口不开,对方便不会知道,他们这一路有多难有多远,这是谁都不能预料到的。
“阿音……”荀阳贤移步到星音的身旁坐下,执起她的手握紧,放到自己的心口处,却又犹豫了下。
好像说:我喜欢你,或是我爱你,太过于直接也过于直白了。嗯,还是委婉点的好。
想好后才开口说道:“我心里有你,很早便有了,以后的路有多远多长,我们都不清楚,但无论发生何事,我定会护你。”
星音愣了愣偏过头,想把自己的手从荀阳贤的手中抽出来,她觉得脸有点热,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些害羞,她眼中一直温润如玉的荀阳贤,今日怎会做出这般举动。
终于看到星音有了些反应,荀阳贤的心中自是开心不已,觉得星音虽然冷漠淡然了许多,但对他应该也是有好感的吧,那他便不是一厢情愿的了。
“阿音,待事了,我娶你,可好?”
星音微微瞪大了双眸,粉嫩的嘴唇微张,这一刻她很想冲动一下,就这么答应下来,但是她不能,既然知道了最后的选择,那她便不能轻易许诺。
荀阳贤眼神宠溺,微微一笑说:“你现在性子静了也好,不说话我就都当你是默认了。”
听到荀阳贤无赖的话,星音呆了呆,心中却是震惊无比,她木然的开口说:“不行。”
荀阳贤扬起唇角,声音轻柔的问:“不行什么?”
星音皱眉,心里又去想着另一件事。原本和闻人烙约好,离开渤沧门前往饶乐府时,两人便单独前往吴优语的老巢,一则是去看望星墨霖现今的状况。
二则是去商量以后布置的地方。这准备在十一人到达最终地,牵绊住那些人的视线,才可布置下去,让这个支世界分离出去,单独成为一个世界,这样就不会被他们所操控。
“我……”眼前的荀阳贤是星音所珍惜的,容易失去自己在乎的,她就会更加的珍惜平时的相处,“明日,我与阿烙要与你们分开,去别的地方。”
听到星音对闻人烙的称呼,荀阳贤皱了皱眉,心里有点泛酸,握着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你们,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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