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恋到来
上一世给牧云鹏感受最深的就是铜，中国的铜矿产量不到世界的10%，消耗量却要占到世界铜产量的一半。
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买家却一度没有议价权，每年的精炼费，矿商定多少就是多少，不管你中国企业能不能赚出这个费用，你都得接受。
上海交易所的沪铜永远跟着伦敦铜，美精铜的价格走。
中国用铜量一有增加迹象，英美铜价马上就拉起来，国内资本也会蜂拥而上推高沪铜价格。
中国的政策老外比你们这些大铜企，大资本还能早知道吗？
你们提前知道要扩大基建了，要升级电网了，能不能先在低位锁它个几百万吨？
非要等到快用完了，国外逼空格局(笃定对方手里没货了，疯狂抬升价格的套路)已经成型的时候再在高价上争相购买。
这就是典型的资本不抱团，各自为政，一盘散沙造成的必然结果。
还有一个铁矿石，比铜更奇葩，中国这么大钢铁体量，钢企们总是被铁矿石逼的苦不堪言，大家年年苦练钢铁，最后钱都被卖铁矿石的挣去了。
更有甚者，国外资本逼空国内钢企的时候，国内资本把国内铁矿石价格拉得比国外更离谱。
钢企联合抵制，发改委喊话，都没用，因为资本不出力。
美国资本则恰恰相反，美国大豆丰产的时候，他们会提前做局抬升价格。
等到中国进口的差不多了，他们站出来说，对不起估算错了，今年大豆丰产，价格一路瀑布式下跌。
最后当国内粮油企业的资金都买了高价的豆子，生产出来的豆油连豆子的价格都卖不出来的时候，谁还敢生产？
外资这时候就来了，进场炒底，来找我融资吧，给我51%的股份就可以让你们运转起来。
妈的，改革开放三十年建起来的粮油企业，一夜之间全都披上了洋皮。
国内资本对内的时候就完全是另一副嘴脸了。
特别是当一个市场上狼多肉少的时候，资本的吃相就会变得越来越难看。
小级别的投资者也就越来越难以生存，更别说发展壮大了。
打个简单的比喻，资本市场就好比一汪大海，这个大海里的生态系统本来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但是能否可持续发展，取决于食物链上层是否会对下层过度捕食。
美国的次贷危机无遗是由过度捕食引起的，这个结果从华尔街将手伸向流浪汉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中国股市疯狂到买菜的大爷大妈们都开始挤破头钻进证券交易所争相购买的时候，就是资本抛货收网的时候。
接踵而至的就是哀嚎遍野的股灾，这同样是一种过度捕食。
牧云鹏重生一世，占了十几年的先机，绝不会只甘心还做一条大鱼，他要看一看海上的世界。
当羊肉的香味飘进来的时候，牧云鹏立刻收起了纸笔，搓着手，笑咪咪看着老爸说道：
“我老远都闻到香味儿了，馋死我了！”
“快吃吧，再过一阵子想吃都吃不上啦！”
牧云鹏这才想起来，就是这一年高考完的夏天，父亲关了羊汤馆，利用他原来建筑公司的威信组建了一支农民工建筑队，最后赔了个倾家荡产。
“爸，咱家羊肉汤这么好喝，就是老馆子装修跟不上了，你去市里考察考察，咱好好装修一下，生意还会好起来的！”
牧敬忠摇摇头：
“店太老了，布局也不行，再装修也上不了档次，花了一次冤枉钱了，哪还有钱再装修啊！正好有人看上了想盘下来，价钱也合适，就出手了。”
“啊？已经卖啦？那你后面准备干啥去？”
“还是老本行呗，拉个建筑队包工程去，听说现在盖商品房的，盖厂子的都多起来了，活儿好接。”
“是老本行不错，但你之前是会计，没自己拉过队伍，还是很不一样的！”
牧敬忠不服气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咋啦！你觉得你爹还管不好一个建筑队了？”
牧云鹏想说你还真管不好，建筑队其实是房地产产业链里风险最大，收益最小的一个环节。
利润几乎全靠管理扣出来，要么就是偷工减料偷出来，一旦出事儿，受得全是夹板气。
别的工头儿恨不得让工人顿顿吃咸菜啃窝头。
他爸倒好，工地伙食天天有肉不算，隔三差五还带工人去吃个自助餐改善改善伙食。
他觉得一人进去能吃七八盘子羊肉不亏。
可工人们不这么看，在他们眼里这老板就是傻冒儿一个。
吃的时候争先恐后生怕把自个儿落下，干活儿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会投奸耍滑。
本来实心干的，最后也被带歪了。
一句话，包工头儿不是心软之人能干的。
“咋不说话了？”
牧云鹏本来还想着怎么委婉表达一下，但转念一想，这一次不怼到位，恐怕就难以挽回了，于是心一横，说道：
“爸，干包工头，心得硬才能赚钱，你心太善，见不得人吃苦。
关键你还脾气大，一点儿小事就能把人训得跟孙子似的，太能得罪人，时间一长，工人就离心了，难保不出事儿。”
牧敬忠脸一怔，张口就想骂，却又愣在那儿，半天没说出话。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这么说，虽然十分地忤逆，但是都在理上。
想一想，这么多年来，自己干啥都不长久，本来赚钱的买卖，最后不是被人坑了就是被人骗了。
总结下来可不就是因为把人得罪光了。
对人的好，还没轮到别人感激，就被自己眼里揉不进沙子的臭脾气给得罪死了。
出乎牧云鹏意料的是，老爸这回没发火，只是哀叹一声沉沉地说道：
“你爸一辈子都是吃这上面的亏了，改不了啦！一到事儿上，就憋不住。可话说回来，我不干，咱一家子吃啥喝啥？”
牧云鹏想说您老老实实买两套房子，自家住一套，租出去一套，加上村里还有几亩地收租金，比你后面干啥都强。
可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清楚，这个时候的老爸还是心高气傲的。
他从小成绩优异，是被周围人捧大的，亲朋好友哪个见了都说老牧这辈子就是干大事儿的。
牧云鹏清楚凭自己几句话是根本改变不了父亲的，再想想父亲六十多岁的时候那种被命运折服到没有一点脾气的样子。
他决定这一世再给自己增加一个任务，那就是让爸爸真正成为别人眼中干大事儿的人。
“好啊爸，你干吧，儿子永远支持你，但是你得保证两点：
一、你只负责接活组队，不要参与管理；
二、严把工程质量，工程款结一期干一期不要垫资！”
牧敬忠一听，乐了：
“中中中，你小子懂的还不少，老爸答应你！”
“不能只嘴上答应，我让二叔监督你，一旦你犯了这两条，我马上告诉我妈，让她亲自去监督你！”
牧敬忠这次好像真的有点服气了，笑呵呵地点头答应了。
但牧云鹏知道，想要彻底改变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恐怕以后还是免不了要替老爸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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