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轰然沉没的泰坦尼克（下）
可以明显看到。
随着难度的增加。
比起第一轮只有一家机构掉队的情况，第二轮被‘淘汰’的机构就多了。
48家初始机构中，足足有6家没有完成对应的实验要求。
在名单公布十分钟不到。
六家机构便齐齐登上了外网的热搜趋势榜，正式出现在热搜榜单也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在剩余的42家机构中。
排名第一的依旧是海对面的劳伦斯辐射实验室。
这家机构隶属于海对面的能源部，是真正的海对面嫡系。
在迄今为止的诸多事件中，它的对华态度并不算特别友善，只能说勉强凑合。
当然了。
很多国内网民之所以会对劳伦斯辐射实验室有印象并不是因为它的态度问题，而是因为它在2019年搞过一次骚操作：
在劳伦斯辐射实验室成立80周年的晚会上，一群实验室成员唱了首大张伟的《阳光彩虹小白马》。
当‘内个内个内个内个’的中文响起时，台下瞬间响起了大量的欢呼声和掌声。
虽然劳伦斯辐射实验室发言人事后表示他们只是单纯的演唱了一首中文歌曲，但有多少人会信就不得而知了。
总而言之。
这次劳伦斯辐射实验室并没有与其他一些机构一样拖着结论不发，想要根据具体进展决定后续的步骤。
他们在出了结果的第一时间，便把消息传给了发布会现场。
或许海对面也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选了劳伦斯实验室来给这次的舆论托底。
排在劳伦斯辐射实验室之后的则是......
CERN。
这家欧洲最大的粒子实验机构，虽然从事件一开始就不太相信华夏人能搞出暗物质。
但这种心理更多是出于一种高姿态的俯视，属于技术而非政治上的优越感。
所以它们还真没怎么参与到铃木厚人他们的计划中。
至于神冈实验室则下滑到了第八位，在霓虹机构中仅高于垫底的东大，舆论方面也承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霓虹喷子虽然不像棒子喷子那么有名，但战斗力其实还是很强的——不久前世界杯上霓虹主教练森保一就曾经亲身体会过这种感觉。
待时限终止后。
潘院士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平静的脸色中，丝毫看不出这场发布会曾经离崩盘只有短短一步之遥：
“很好，感谢各位同行朋友的配合，如各位所见，现在我们已经把基础的实验环节全部复验成功了。”
“也就是孤点粒子的重要属性，想必大家都已经有了底。”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便是整个流程最重要的一步，也就是验证孤点粒子是否会发生弱相互作用。”
“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铃木先生有关Callan-Harvey anomaly inflow机制的问题，也会同时得到解答。”
唰——
潘院士话音刚落。
现场导播的镜头再次锁定了铃木厚人。
这也是发布会开始到现在，铃木厚人第三次单人上镜，十足的C位。
见到铃木厚人后。
各大平台上飞快的刷起了诸如“八嘎”“赎罪”“忏悔”“去死吧”之类的弹幕——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不少考据党已经发现了铃木厚人与铃木启久的关系。
在先人罪孽的加持下，铃木厚人几乎成为了现场仇恨值最高的一人......
不过比起前两次的倨傲，此时的铃木厚人虽然依旧木着脸，但气势上却隐隐有些.....
颓废。
见此情形。
后台的侯星远不由微微一笑。
还是那句话。
铃木厚人之流可能坏的流脓，可能做出很多很多下作至极的事儿。
但他们绝对不蠢。
更别说铃木厚人在学术上，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诺奖候选人呢。
因此在梶田隆章等人二轮的实验结果面前，铃木厚人也同样意识到了科院此前的那些话大概率所言非虚。
加之海对面的入侵方案失败......
目前的铃木厚人就只能像他的先辈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小男孩落在地上却无能为力。
这种情况下他能和以前一样强硬才怪了呢。
随后潘院士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在第三轮实验开始前，请各家机构进行最终确认，是否已经准备好水基液、液氙、光电效应管等设备？”
滴滴滴——
片刻之后。
42盏绿灯同时亮了起来。
记忆力好的同学应该记得。
在此前锦屏实验室的复验过程中。
季向东等人使用的是PC破坏中的Peccei-Quinn度规，以此来消除放射性背景的影响。
也就是一种类轴子的模型。
这是目前最精确的复验方案，哪怕再苛刻的杠精也都找不到反驳点，因此它自然也被挪用到了这次的发布会中。
此时此刻。
西班牙。
Liner暗物质实验室。
Liner这个词在英文里的意思是游轮，加之Liner实验室又很凑巧的位于瓦伦西亚这个西班牙第二大港附近，因此这家实验室有个听起来很霸气的绰号：
伊比利亚半岛的远洋游轮。
这艘“游轮”始建于2004年，在暗物质和中微子领域中创下过无数辉煌的成绩。
如果单论暗物质的研究能力，Liner暗物质实验室在同行业中最少可以排名前五。
遑论经费与科研成果的产出效率，Liner暗物质实验室甚至能稳居前三，坐二望一。
现如今西班牙物理学界在中微子领域的名气，几乎都是由Liner暗物质实验室闯下的。
同时作为全球顶尖的暗物质研究中心，Liner暗物质实验室也是这场发布会中极少数真正中立的机构：
他们既没有敌视华夏，也没为华夏说过任何一句好话。
每一轮的成果一诞生，他们就会立刻传出反馈信号。
从始至终，他们都在只在意学术上的问题。
整个实验室一直在认真的分析着华夏方面传来的数据，想要通过原材料去还原华夏的具体操作方案。
纯路人.JPG。
这种很奇怪的竞争欲望，也算是西方人的特点之一吧——虽然现如今拥有这种纯粹科研好奇心的西方人很少，但不能否认它也确实存在。
豁达谈不上，但态度值得肯定。
此时此刻。
看着面前中科院的直播画面，实验室主任安吉·佩德罗扶了扶眼镜，对助理说道：
“尼尔森，请通知操作员开始给纯化水基液降温吧。”
助理点点头：
“明白。”
待助理离去后。
安吉·佩德罗又快步来到了操控室边，拍了拍一位六十岁上下的银发小老头儿的肩膀，问道：
“加布里埃尔，时间差不多了，中科院的原理推导出来了吗？”
听到安吉·佩德罗的问话，名叫加布里埃尔的银发男子轻轻摇了头：
“从这些数据和材料的配比来看，华夏人很明显是准备通过Peccei-Quinn度规进行切入，并且可以确定会采用双电子捕获的模式进行实操。”
“但这样一来，W-玻色子的能级精度误差就无法避免，并且理论上很难找到合适的优化方案。”
“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加布里埃尔的全名为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是2014年狄拉克奖....也就是理论物理最高荣誉的获得者。
虽然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是个意大利人，但他这些年一直都在为Liner这个西班牙机构工作。
他是整个Liner实验室的灵魂级人物，设计过许多非常精妙的实验方案。
例如曾经让Liner实验室名声大噪的中微子二征态涌动实验，便是出自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之手——可惜梶田隆章等人的中微子震动玉珠在前，否则这也是个诺奖级别的成果。
据一些小道消息传说。
在19年的时候。
中微子二征态涌动的成果曾经杀到了提名流程的最后一关，最终评委会考虑到它和中微子震荡结果上近似，才被遗憾否定。
另外Z玻色子的超重拟态、温伯格角测算这些重量级的测量，同样出自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之手。
在前几天的CERN发布会过程中，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便曾经猜中过一些实验原理和步骤。
由于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与安吉·佩德罗这对搭档一个满头银发蓄着络腮胡，另一个左眼附近有一块胎记，因此有些人也把他们称之为玄冥二老。
但今天......
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这个Liner的顶尖大脑有些宕机了。
“W-玻色子的能级精度误差吗......”
安吉·佩德罗摸了摸下巴，眼中同样闪过了一道思色。
海对面的费米实验室曾经于22年4月份在《science》上发表过一篇论文，实验测到的W玻色子质量比标准模型足足高了7sigma。（DOI: 10.1126/science.abk1781）
质量越大，它的能级档位自然也就越高，和标准模型的误差也就越大。
而目前几乎所有微粒的实验呢，则都是以标准模型为主。
因为一道离子束里头除了W玻色子外还有很多微粒，比如最常见的电子、质子，比较少见的介子等等.......
这些微粒在数据上都是符合标准模型量级的，不需要改动。
好比一辆旅游大巴车。
一般情况下。
旅游大巴车的座位规格对于大多数游客来说都非常舒适，甚至你还可以侧躺在上头休息——这大多数乘客就是离子束里的其他微粒。
结果有天旅行团里来了个三百斤的大胖子，走起来跟肉山似的，这普通座位显然就坐不下了。
但另一方面，旅行团其他的几十个人却可以正常落座。
所以对于旅行社来说，他们显然不可能为胖子一个人去魔改大巴，或者重开旅行团。
即大巴这个‘标准模型’显然是不能动的。
怎么让胖子...也就是W-玻色子的能级误差优化，必须要另外想办法。
至少目前以Liner的能力来说，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很难想到具体的破局之法。
想到这里。
安吉·佩德罗沉思片刻，对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这个老搭档安慰道：
“加布里埃尔，看开点，你也不必太过沮丧。”
“毕竟我们的时间有限，从拿到实验材料到现在，前后也不过几个小时。”
“华夏那边且不说是否有正确的解决办法，即便是有，或许也是花了数天甚至数个星期才解决......”
结果安吉·佩德罗话没说完。
发布会现场的潘院士便又说道：
“各位观众与同行，我们接下来将会把具体的实验方案远程传输给各位，另外我们锦屏实验室的同事也会同步进行复现。”
“这个实验方案是由我们专家组成员精心构思出来的心血，前后总共花了接近三个小时.......”
安吉·佩德罗：
“？？？？”
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喂？
不过一旁的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却没注意到自己好友尴尬的神情，此时他正认真听着潘院士的介绍：
“为了能够修正W-玻色子的误差，我们这次特意通过高横动量下的产额抑制，引入了J/psi粒子做本底模型.......”
“这样一来，误差大约可以削弱到-0.001393±0.000026%左右。”
“接着再加入一个类似CDF的辅仪，通过亮度进行能动量的测定.......”
过了一会儿。
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似乎想到了什么，飞快的从身边拿起纸和笔演算了起来。
大一堆常人看起来难以理解的‘鬼画符’布满了算纸，时不时还有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的惊叹声响起。
过了好一会儿。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很有精神的小老头儿忽然放下笔，将镜框从鼻梁上取下，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鼻梁骨。
一切......
尽在不言中。
“.......”
过了好一会儿。
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方才抬起头，看向了安吉·佩德罗，意味深长的问道：
“佩德罗，你记得我最喜欢的电影是哪部吗？”
安吉·佩德罗想了想，嘴里冒出了几个字母：
“MIDE-637？”
“.......”
加布里埃尔·维尼齐亚诺的眼角狠狠抽动了两下，强行忍住了给这个搭档一拳的想法：
“佩德罗，我说的是正常电影，电影院看的那种好吗？！”
安吉·佩德罗嘿嘿一笑：
“开个玩笑罢了，你都念叨了25年了，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它呢？”
“.....泰坦尼克号，对吧？”
........
注：
三体电视剧意外的有些不错，不过我个人坚持感觉王千源比于和伟应该更适合史强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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