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离去
说服师父……谈何容易啊……
就算勉强说服师父，还有那么多师兄弟呢……堵不住悠悠众口啊……
“你不用忙了，靠说服是没用的。”乐凰道。
“别那么没信心嘛，之前那个信心满满的乐凰哪儿去了？！”萧意抬起扇子，小心翼翼轻轻敲了乐凰的头，唯恐打疼她：“呦嗬～你还真不躲了～”
“躲不掉你，行了吧？”乐凰无奈，语气中露出了一丝埋怨和俏皮。
“这话我爱听，躲不掉我就对了！”他嘴角上扬，弧度越来越大，眸子里满是欢喜和喜悦。
乐凰瞧着他，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那种心情就像是一条被石头堵住了小溪，一瞬间冲破了石头，倾斜出去。
其实，他是特意逗我开心吧。他知道我心里苦，心里难过，才特意过来帮助我，说些话调侃我，让我开心。
何德何能，能让我遇到他……遇到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她咧着嘴，头一次，那么开心，肆无忌惮的开心。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乐凰就背起了行囊，准备出发。
临行前，乐凰照着镜子，回首离家之时，也如现在这般。
只记得那时，她看着自己，熟悉却又与往常不同。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那时是成熟的开始。
而如今，她又如当时那般，瞧着自己。那眉宇间多了一层淡淡的愁绪，整张小脸除了变得愈发妩媚之外，还增添了一抹英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相融，造就了她独特的风韵与魅力。
她知道她还要继续向前，前路漫漫，她会坚持，直到她终结那日。
走出房间，慢慢行至路口，乐凰远远地就看见了何现、萧意和……慕尘。
她脑子略一沉吟，没太细想，便走了过去。
“大哥！”何现的嘴张得老大，那声大哥喊得特别凄厉，好像人要去世了一样。
喂喂喂……我人还没死呢……
乐凰有些嫌弃，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便忍了下去：“别别别，别叫了，把兄弟们叫起来可不太好！”
她急道，就差用手捂他的嘴了。
“对！大哥，我何时还能再见到你啊？”他撅着嘴，脸上的五官都快攒在一起了，隐隐地，乐凰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了藏着的泪花。
他也舍不得自己……我又何尝舍得他呢？
回忆他第一次给她打气，她心中温暖，回忆第一次救他，他给予信任。
回忆两人相处的种种，虽然，他经常会不注意的与乐凰“称兄道弟”，进而挨打，但乐凰觉得那都是满满的贴心和快乐。
“我还会回来看你的！更何况，还能飞鸽传书啊！”乐凰笑着，眼中亦隐隐渗出泪光。
那是惜别的泪光，它虽能氤氲了人的眼，却模糊不了以往的回忆和牵挂的心。
宴席终有聚散，友谊定能长存。
说着，何现的”小金豆“没有忍住，真得掉了下来。
乐凰忍着酸鼻，故意粗声道：”哭什么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说着，还吸起鼻子来。
“去他妈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就哭了，怎么样？！”何现扯着嗓子，扬手抹了一下脸道。
一个没忍住，乐凰的嘴角勾起，脸部肌肉一紧，倒是把眼泪逼出来了。
哎呀……
乐凰又是哭又是笑的表情真是吓坏了何现。
他有些慌，眼泪倒是止住了，但声音却止不住颤抖，道：“大大大哥，你……你咋了？又是哭又是笑的……”
咋咋咋？！咋也没咋？！还不是被你“气”的！
“这怎么回事，何现你起开！”萧意看到这里倒是招了急，他一把拨开有些怔愣的何现，直接抢占了他的位置：“真是的，又不是死了，以后相见还能见，哭什么啊？！”
他潇洒地扇着扇子，那桃花的香气若隐若现：“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路上安全，一路顺风！”
随后，他“啪”地打开扇子，遮住自己的侧脸，凑近乐凰，悄声道：“知道路线了吗？别到时候走丢了。走丢了，我可就不好找了！”
“我知道路线，不会丢的。”她笑道：“别这么操心了。”
“我和我爹说好了，等你到了就列队迎接，夹道欢迎！”他眼角漾着笑。
“额……”
正常点不好吗……
“好啦！话不多说。”他直起身子，墨色秀发随微风浮动，挑眉道：“有缘再见。”说完，他故意冲她眨了下眼睛。
乐凰对萧意微微一笑，但见慕尘淡漠着脸，笑容也逐渐收敛。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知道我今天离开？他到底要干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从乐凰脑中像泡泡一样地冒出来。
她没再上前，只是蹙着眉看着他。
倒是慕尘，几步走上前来，缓缓道：“保重。”
他凝视着乐凰，眸子里藏着不舍、愧疚却也有冷淡、犹疑，很复杂，又很深沉。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不懂，他为何变得这么快，让别人看不透。
呵……保重……
只这一句吗……乐凰想，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你明知道这个机会对我那么重要，你为什么要剥夺它？
乐凰的眼中又渐渐蒙了层霜，冷然道：“谢谢！我担不起你的祝福。”
他一怔，眼中的光颤动着，最终默默压了下去。
“乐凰，不要怪我……若是再来一次，我可能还会做同样的选择。我的心里有只魔鬼，只要遇到妖怪就会爆发。”
他沉默了一秒：“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他在和自己解释吗?！就算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她本就是妖啊……
“事已至此，慕师兄，不用多说了。”乐凰狠狠咬着牙，眼中强忍着泪，硬生生地将眼泪逼了回去。
在他面前，她绝不能怯懦！既然，他不能容忍妖，那么她就绝不能再动一分感情，一丝一毫都不行。
“我知道我不值得原谅……你走吧……”慕尘深深望了她最后一眼，状似毫不留恋地从她身旁走过。
走过的刹那，风带着她的气息拂来，熟悉的感觉晕染全身。他多想在此刻停留，哪怕一秒，也甘之如饴。
可他不能，他知道自己对她的伤害，更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骨头僵硬地硬生生迈出了远离的那一步，悲伤和痛苦随着她气息的消弭在内心深处反复煎熬。
深吸一口气，慕尘感觉自己通体舒畅了一些，可心仍在隐隐作痛，任是怎样都好不了了。
随着慕尘衣角消失，乐凰终于绷不住了，她的泪像一条线一样“刷”地滑下，留下了长长的痕迹。
很安静，她哭得很安静，连啜泣和抖肩的声音都没有，像一个“会流泪”的雕塑……默默地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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