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寄生虫
杜恒昏昏睡睡地抬起头，左鬓和脸颊上的鲜血早已凝固，但痛感还在。他皱起眉头，开始环顾四周，没有其他人，只是许苏苏昏睡在他身边，跟他一样双脚都被绑在一张木质高凳上，双手至腕儿处与凳脚一起反捆在后面。杜恒撞了一下许苏苏，后者迷迷糊糊地仰起头马上就醒了。
“苏苏！”杜恒在她耳边说道。
许苏苏转过头，看见杜恒头上的鲜血，惊讶地问道:“你的头……我们这是在哪里？”
“小声点！”杜恒立刻制止她，说，“他们把我们绑起来了。”
许苏苏惊恐地看向周围，这是座二十余平方米的废弃老房子，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淋，房顶的木梁和瓦片残缺不全，许多霉菌滋生蔓延在上面，外面的天光和风雨轻易地穿过破烂的泥土墙，水泥地面上长着一些蕨类植物，两扇发霉的木门因上面的合页损坏倾斜着靠在一起，不知道是否有人在外面锁住。
“你的脖子还疼吗？”杜恒问道。
许苏苏这才想起自己的脖子上有一条被面具男割破的伤口，但是不深，而且正在缓慢愈合，只要不刻意去碰触根本感觉不到疼楚。
“他们一开始引诱我们，再把我们绑起来，究竟什么意思？”
“那个人…”杜恒咬牙切齿，双手在背后使劲儿对着凳脚又拧又扳，重视起那个怪人说道，“这么热的天气，还裹着军大衣，带着面具，你觉得是什么人？”
“不清楚，但他身上有一股非常呛鼻的药味儿，像个麻风病人。”
“我靠！那你别靠近我！”杜恒扳得气喘吁吁地说。
许苏苏狠狠地撞向他，骂到:“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时，杜恒突然警惕起来，示意许苏苏不要出声，同时看向木门。门的底缝此时出现几条影子，晃动几下便停了下来后，外面响起一串铁链滑动的声音，门叶再咯吱一声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裹着军大衣，带着面具，手里抓着一把大砍刀，后面跟着三个穿着T恤衫的男人。这三个男人很眼熟！
“是你们！”
杜恒恶狠狠地说到。
“这山里，除了我们还能有谁？”中间的男人走进杜恒讽刺地笑道，“而且我还知道你们是谁！田市的警察对不对？”
许苏苏和杜恒马上一脸错愕！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自从你们踏进这山里，我们就知道了，你们以为能瞒得住我哥？”
眼前的男人嘿嘿一笑，满目淫意，下作地挑逗一下许苏苏下巴。许苏苏立刻把脸偏到一边，嘴里咒骂了一句。
“孙子！别碰她！”杜恒也骂到。
“哟！”
男人奋力在杜恒的脸上甩了一掌，其他两个男人马上笑起来，一口烟黄的牙齿好不拘谨地暴露无遗。
“淼哥，我们试试儿……”一个男人淫秽地冲着许苏苏挤眉弄眼。
白淼会意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打量许苏苏。许苏苏穿着一条淡灰色的牛仔裤，坐在高凳上显得双腿修长，白色的T恤裹住上身，目光里闪烁着幽怨的眼神更让人觉得魅力十足。
“你别说，这娘们儿挺性感的！”
白淼对着两个手下哈哈大笑，然后用手抚摸许苏苏的手臂，许苏苏惊恐地紧紧躲靠在杜恒身边。
“你再碰她，我就杀了你！”杜恒怒火中烧，双手紧紧扳住凳脚，骂到。
白淼并没有理会杜恒，走到许苏苏背后，稍微弯下腰，双手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张开嘴在她脖子上添了一口，一股槟榔的酸臭味随着气息传出。
许苏苏瞬间哭起来，拼命挣扎！
“我发誓一定会杀了你！”杜恒目露血丝，整个头部和双手的青筋阔涨浮动。
白淼依然没有停止动作，隔着衣物在许苏苏肩膀上又闻又亲，当他的手游动到许苏苏的大腿时，一声呵止从一张面具下传了出来！
白淼抬起头，跟所有人一样看着面具男。杜恒同样吃了一惊，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你傻了？”白淼绕开许苏苏，走到面具男跟前，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一句，“你是不是傻了？”
面具男移开自己的目光，不想和他对视，也没说话。
白淼见他沉默了，在他身边慢慢地绕了一圈后回到他跟前，食指顶着鼻孔，鄙视道:
“一回来就裹着军大衣，还搞了一股药山味儿！真他妈的臭！你老爸给你上的？”
“他老爸不是死了吗？”另外两个男人嘲笑到，“准是受刺激了，就傻了！”
白淼一听开怀大笑，手指拼命在面具男的脸上不停地戳。此时，杜恒在不经意间看到面具男握着大砍刀的手渐渐暴露出青筋，刀刃稍微转了一个角度。
白淼和他两个手下仍然忘乎所以，但是，在他骂出“蠢猪”的时候，一道反光出现泥土墙上，面具男手起刀落，地上霎时洒了一摊鲜血，一只断手滚动几圈后躺在泥沙上。山哥歇斯底里地紧紧抓住自己的右手腕跪下去，大量血液从断口喷射出来。
他的两个手下后退几步，惊慌失措地各抽出一把砍刀。
“他是白淼！”他们对面具男骂到，“他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觉得我在乎吗？”面具男说到。
顿时，许苏苏和杜恒傻眼了，这个声音竟然是白岷！
“你真是疯了！”
“你们觉得我还算正常人吗？”
白岷直直地站了许久，最后才慢慢地脱下面具和军大衣、坦胸漏乳，里面只穿了一条长裤！但当他扔掉军大衣的那瞬间，所有人都吐了。
他的双手、胸腹、腰背，甚至整个身体都布满密密麻麻的小洞，一些小洞还不停地从里向外流出透明的体液，仔细一看，许多小洞藏匿着大大小小的蠕虫，黑色的小头时隐时现；他的头顶和脑勺此时不见一根头发，光秃秃的，上面同样遍布虫洞！这些小虫竟在他的身体内寄生繁养！
整个老房子开始充斥着细胞外液和药水的异味！
“你们觉得我还是正常人吗？”白岷走向他们，再次问到。
那两个人吓得连滚带爬，马上逃出老房子。
白岷拖着大砍刀，看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淼一眼，然后狠狠地往他肚子上踢了几脚，白岷此时连蜷缩的力气都没有，经他一踢，整个人仰面晕死过去。
杜恒和许苏苏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傻傻地看着他，忽然，白岷转过头，也看着他们。
“两位应该还记得我吧？”
对视几分钟后，白岷说到。
“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许苏苏惊恐地问到。
“这个样子？”白岷的笑声透着怨恨，“你们觉得我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白岷站在他们中间，弯下腰对着杜恒哭吼道:
“如果不是你们，我会变成这副模样吗？”
“关老子屁事！”杜恒回应道。
“和你无关？”
白岷抓住杜恒的头发，把自己的脸靠近去，杜恒看到，他的脸上也有许多虫洞，但可能由于被他处理过的原因，里面的寄生虫已经不见了。
“如果你那晚不追我！如果那晚你不逼我跳进那条河涌！我会被感染成这副模样？”
杜恒听罢，立刻哈哈大笑，讽刺道:
“原来是那天！那条河涌臭气熏天，那么多动物浮尸，那么多寄生虫，辛亏我没跳下去！傻子才会跳下去！”
白岷恨得咬牙切齿，突然推开他的头，举起大砍刀向他一挥，许苏苏惊呼一声，一道鲜血随着刀刃而出。杜恒的上衣破开一条斜口，胸口马上流出许多血液，一条大约15公分长的伤口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你就这点能耐吗？”
过了一会儿，杜恒忍住痛楚，毫不服输地笑到。
白岷重新抓住他的头发，凑近他的脸，忽然笑出来:
“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你在警局折磨我，虐待我！我也会折磨你，虐待你！你一定会求我杀了你！”
“还有你！”白岷转头看着许苏苏，“你们这些恶警！”
“你是个变态！”许苏苏骂到。
白岷再次推开杜恒的头，用大砍刀架在许诗涵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滑过她皮肤，遗留在刃处上血液马上粘在上面。许诗涵哆哆嗦嗦地紧紧盯着它。
“你觉得我是变态？”
白岷用力抓住许苏苏的下巴，许苏苏向他的脸上吐了一口涎水，但白岷却不着急把它擦掉，而是猝不及防地吻住她的嘴唇，她马上感觉到一条活动的舌头立刻在自己的口腔里奋力地搅拌她的舌头。
许苏苏终于在惊悚和绝望中哭出来。
“混蛋！”
杜恒奋力挣扎，此时，他的双手因为长时间用力，手心和手背已经严重脱皮，少许鲜血从毛细血管流了出来，同时，凳脚也开始松动！
突然，白岷痛苦地尖叫一声，一把推开许诗涵后退几步，后者连同高凳向后仰，摇晃后几下便重重摔在地上，手腕正巧卡在木垫和地面之间，两个肩膀脱臼了。
白岷站在一旁疯狂地转动，双眼惶恐不安，嘴里的唾沫横飞，双手在后背不停抓挠，背上密密麻麻的虫洞被他抓的通红、阔大，体液不停地从里面冒出来又很快被他摩擦掉。似乎他体内无数的寄生虫正在撕咬他的皮下组织！这时，他看见杜恒，恨意和狂躁爆发出来，立刻抓到杜恒，在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住！
杜恒仰天惨叫一声，四肢不停地抽动，忽然，他发觉卯榫组装的凳脚彻底松弛了，捆绑在手腕上的绳子掉在地上！他马上用手推开白岷，当白岷毫无理智再次冲上来时，杜恒抓住那根脱落的凳脚往他头上抡了一棍。
白岷应声倒地！
杜恒汗流浃背地看着地面上的白岷，确保他不会再起来后，扔掉凳脚，弯下腰把捆在双脚上的绳子解开，然后跑到许苏苏身边把她扶起来解绑，并在两记清脆的骨骼摩擦声中接好她的胳膊！
许苏苏倒在杜恒的怀里，疼痛渐消，鼻涕和泪水却流个不停。
见许苏苏没事了，杜恒一把撕开自己的上衣，开始察看自己的伤口，胸口上的创伤不算太深，但血液仍然不停地外流，最严重的是，左肩膀上被白岷咬掉了一块鸽子蛋大小的肉！
“你他妈的别哭了！”杜恒骂到，“他们还会再回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等一下！”许苏苏突然说道。
“你他妈的又怎么了？”
“玉！白方那块玉！”
许苏苏转身趴在白岷旁边，看着他身上的虫洞，心怀余悸地把手伸进他的裤兜里，随后又翻遍那件军大衣！
没有？玉器不在他身上！
“快走吧……”
听到许苏苏的允诺后，杜恒搂住她的腰走出老房子。没想到这座老房子处于群山之中，放眼望去，竟看不到任何乡镇甚至是村落！四周杂草丛生。此时还噼里啪啦的下着大雨使水汽弥漫，更加无法辨别方位！有时偌大的雨滴正巧打在他的肩膀上的伤口，杜恒便立刻咬紧牙关、握紧拳头，缓解传到大脑皮层的痛感。
鲜血正伴随着雨水流到泥土上！
蹒跚着下了几百米的山坡后，杜恒终于沉重地倒在草丛里！
“你怎么样？”许苏苏急忙扶起他，关心道。
“我没事儿，”杜恒努力表现出军人的刚毅，“坐一会儿就没事了！”
许苏苏看向他的肩膀，此时才发现他触目惊心的伤口积满了血水，他的嘴唇也在慢慢泛白！她马上撕掉一截上衣，帮他包裹住伤口。
“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
正当杜恒打算吃力地支起身体，突然身后传来几声呐喊！他立刻警觉起来，把许苏苏拉了下去，两个人卧在草丛里。
他谨慎地抬起头看向山顶，山顶上的老房子旁边站着几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正在向四周眺望。
这些混蛋来得这么快！
“只有白岷和你弟弟在里面！没其他人了！”有个男人走出老房子喊到。
“我弟死了没有？没死就抬回去！”那个男人头也不回就问到。
“白岷也还没死！”门口的男人又喊到。
“埋了！”
那个男人手里握着一把砍刀，突然又补充一句:
“留下几个人在这附近找找，他们不会跑太远！”
那个男人的声音刚消失不久，其他人便马上散开，很快，杜恒和许苏苏就听到许多杂草被砍刀砍断的声响。
“怎么办？”许苏苏仍然依赖着杜恒，惊恐地问到。
“贴着地上往后退！”杜恒说到。
“这里有血！”
这时山上有人突然喊到。
杜恒猛然抬起头，看到此时那群男人正顺着他的血液缓缓朝他们的方向下坡。
“快！”
杜恒和许苏苏躲在草丛里快速匍匐后退！但是很快，那群男人就距离他们不到三十米远！
这时，杜恒突然停了下来，许苏苏诧异地看向他。
“你就这样趴着，不要动。”杜恒的手掌摸在她的脸颊上。
“你想干嘛？”许苏苏问到。
杜恒微笑着放下自己的手，突然想站起来，却被许苏苏一把拉住。
“你想引开他们？你会被他们打死的！”许苏苏的泪水流了下来，“我不允许你为我这么做！”
杜恒看着她，一种温暖的情怀油然而生。但他知道，如果今天有一个人必须死，那个人必须是他！
许苏苏紧紧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十米远的下面的山壑流淌着一条河，河的两边竟还安置着几架水力车。
“如果我们真的逃不掉，我们一起跳河！不要放弃！”许苏苏斩钉截铁地说到。
杜恒霎时被她的勇气感染了，拉着她的手继续卧草后退，此时，那群男人已经距离他们不到十五米！
又爬了一段距离后，许苏苏和杜恒突然感觉体下的泥草正在慢慢下陷，他们讶异地停下动作，互相看着对方，只是一下秒，他们就瞬间被吞进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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