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 165 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金陵花。

        每一科高中的学子,都将骑着高头大马,在这金陵城的街道上走上一遭。

        宽广的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细碎的金光映射着红砖绿瓦,高插的旗帜于风中猎猎作响,等候在两旁阁楼上的青春少女们娇羞的垂下了头,但那拿在手中的娟花却早已做出了跃跃欲试的动作。

        金陵城最为明媚的青年打马游街而过,他眉眼疏冷,挺拔的脊背似一柄利剑一般,不同于其他学子的人间烟火气,青年眉目如画,恍若天上仙人临世,似雪山之巅一朵氤氲着冷光的雪莲。

        大红的状元袍穿在他的身上,更衬的他眉目疏冷,与这个尘世格格不入。

        青年卓绝的气质吸引了无数妙龄少女的目光,数不清的艳丽娟花不断地投驻在他的身上。

        忽然之间,云励寒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响,他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只见左前方的阁楼上,打开的窗户旁,站着一道隐隐绰绰的人影。

        叶汿年看到云励寒望了过来,急忙将拿在手里的栀子花扔了下去,“哥,你快簪上。”

        云励寒有些莞尔,他虽是不喜这等艳丽之物,却也不忍心拂了叶汿年的好意,云励寒足尖微点,身姿蹁蹁,只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就已跃至半空,将那朵栀子花稳稳当当地抓在了手心。

        大红的帽檐上簪了一朵灼灼开放的雪白栀子花,越发衬得云励寒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一瞬间,热闹的金陵城街道上,无端地响起了无数少女心碎的声音。

        马蹄声渐响渐远,叶汿年一直注视着那道颀长的背影,直到他彻底的消失在视野。

        一直眉眼含笑着的娇俏少女却忽然之间冷下了脸来,她转过身望向了包厢内部,两个被绳子绑的结结实实的人正面带祈求着注视着她。

        “汿年我”叶瑾年张了张嘴,苍老沙哑的嗓音里面满满的都是愧疚,“你就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

        自从那日知道了当年递给他手炉的姑娘不是公孙婉而是叶汿年的时候,叶瑾年的一颗心就彻底的死去了。

        他被云励寒关在那个小院里,日日夜夜的和公孙婉四目相对,他们互相指责,互相埋怨,极尽世间上所有恶毒的话语去形容对方。

        两个人全部都是悔不当初。

        直到公孙婉刺激他说他盲心盲,他才意识到,他还从未与叶汿年好好的道过一声谢。

        叶瑾年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一块玉佩拿出来打点了一个小厮,换取了叶汿年来小院的一次机会。

        他以为他将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诉说给叶汿年听了以后,她最起码也会替自己感到一抹心疼,却从未想过换来的只有叶汿年的一声冷笑。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那般的冰冷,全然没有了记忆当中那个姑娘当时心疼的模样,她毫无感情的话语打破了叶瑾年内心的最后一抹幻想,“二哥,我如今还愿意叫你一声二哥,只不过是因为你我的体内都流淌着父亲的血脉。”

        “当年那个愿意赠给你手炉,也愿意追在你身后喊你二哥的小姑娘,被你亲手杀死了。”

        “她死在了你不断的冷言冷语之下,死在了你满是厌恶的目光当中,在多年以前,她就已经彻底的死去了”

        叶瑾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那些话听进耳朵里的,每每想起那些冰冷的字眼,叶瑾年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那是一股印在自己灵魂深处,绞的他生生世世都无法削减的痛楚。

        而今天,是从那日起他第二次见到叶汿年,原本以为他终于等到了叶汿年的原谅,却从未想过,她带他们出来只是为了看云励寒打马游街。

        叶汿年明明知道,自己这辈子最想要的也只不过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和能够成为叶谦的骄傲而已。

        如此明晃晃的羞辱,让叶瑾年感到了彻骨的薄凉,“你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当年那般温暖的小姑娘,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对他说话时的嗓音是那般的温柔,怎会露出这样冰冷的眼眸

        “哎呀呀”叶汿年轻轻地叹了一声,蹲下身子保持与叶瑾年视线平齐,“还当真是可惜,我不再是你心里记挂的那个模样了呢。”

        叶汿年眉宇间带着几分漠然,“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也从当年的小可怜变成了心狠手辣的样子”

        叶瑾年只觉得心中微微一疼,并不浓烈,却无端的让他感到了无尽的酸涩,“所以,你带我们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汿年眉毛扬起,语调当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这还需要问吗当然是为了羞辱你。”

        当她听叶瑾年说了当年的事情以后,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这一切事情都发生的太过于可笑,叶瑾年曾经那般的伤害于她,用那般厌恶的眼神看向她,却跟她说什么,他心里记挂了十多年的姑娘原来是她,他对公孙婉那般的好,也只不过是以为当年的那个姑娘是公孙婉而已。

        甚至是还想要她变回曾经的模样,简直是可笑至极。

        她活了小半辈子,都从未听说过如此无理的要求,她只觉得无比的恶心,也是无比的后悔当年对叶瑾年的那份可怜之心。

        于是,在明知道叶瑾年苦苦追寻的是什么的时候,她将他带到了自己大哥打马游街的现场,就是想让他也感受一下那种恶心之感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叶汿年笑得张扬,大红色的襦裙穿在她的身上,一如当年明媚的那个姑娘,“这种感觉,不好受吧”

        叶瑾年目光呆滞的望着她,感觉自己嘴里一阵阵的发苦,“如果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的话,恭喜你,你达到了。”

        他确实是感受到了何为痛彻心扉,何为作茧自缚,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他咎由自取。

        过了半晌,叶瑾年瞪直了眼眸,声音低沉的若蚊蝇一般,“如果,我没有认错人的话,你心里是否还会有我这个二哥”

        叶汿年神色极为平静,“你觉得呢”

        叶瑾年一颗心逐渐地往下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甚至是有些不寒而栗。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的头顶传来了一阵讥笑,叶汿年冷声说道,“这世间并没有如果,事已至此,何须再执着”

        话音落下,叶汿年此次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厢,对等候在一旁的下人说道,“带他们回去吧。”

        金銮殿上,云励寒耳边传来了一道威严当中含着一抹淡淡笑意的声音,“这便是状元郎了吧,当真是年少有为,叶爱卿,你可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不敢不敢”叶谦急忙应声道,“陛下折煞老臣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在说大话,从未想过他竟然真的挣了一个状元回来。

        此刻的叶谦站在大殿当中,身体都在不断的打着哆嗦,虽说他们叶家百年来一直致力于向着文官的方向发展,但这一朝梦想得以实现,还是让他有了一丝不真实之感。

        “呵呵”皇帝淡淡地笑了笑,“叶爱卿谦虚了,谦虚了啊”

        皇帝虽不似前朝的皇帝那般寻仙问药,追求长生不老之术,但是对于鬼神之事,却也是深信不疑的。

        昨日夜里,他做了一个十分离奇的梦境,梦中出现了一个白眉白发的仙风道骨的老人,老人预示了他将不久于人世,但同时也预告了他的身体究竟出了何样的问题,老人告诉他,他的儿子们将会在他离世以后的夺嫡之中死伤过半,而唯一的解法,就在新晋的状元郎身上。

        皇帝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唤了好几个御医前来为他检查身体,并提前赦免了他们的罪责,让他们有话皆说。

        于是,意料之中的,每一个单独前来问诊的御医所诊断出来的病症,全部都和梦境里面别无二致。

        因此,皇帝完全的相信了梦境所言。

        做出了这一切的虚空荒兽表示,入梦什么的,完全就是小意思。

        皇帝虽不知道这新晋的状元郎究竟有什么能耐可以解决夺嫡之争,但既然他是唯一的变数,那就把那一群儿子全部都扔给他好了,反正他看过了状元郎的文章,他的所思所想,这世间少有人能出其之右。

        皇帝打量着云励寒,“状元郎,抬起头来。”

        云励寒缓缓抬眸,望见了一双带着满腹欣赏的眼眸,他轻轻一拜,“臣,参见陛下。”

        “好”皇帝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果真不愧是朕钦点的状元郎,有你的辅佐,何愁着大魏的江山不永固啊”

        “叶小爱卿,你可愿前去官学教导我那些不成器的儿子”

        “陛下”刹那之间,大殿当中的文武百官跪了一地,“还请陛下三思”

        这新晋的状元郎究竟何德何能,以不到弱冠之年前去教导皇子,完全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跪在地上的叶谦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缝里去,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非常的有主见,却也从未想过,他会如此的有主意

        如今这副场面,就是在宦海沉浮了数十载的他也未曾见过,稍微一不留神,可就要尸首分离了啊

        叶谦感觉自己的心脏宛边塞发兵时的鼓点一般,疯狂的跳动着。

        他悄咪咪的掀起了一点点眼帘看上了高台之上的帝王,果不其然,帝王的眉心死死的拧着,看向大殿之中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阴沉和冰冷。

        完了完了

        小命要不保了

        正当叶谦准备认罪,让皇帝放过云励寒的时候,帝王那沉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怎么,各位爱卿都有意见谁有意见,站出来和朕说。”

        叶谦“”

        所以,帝王之所以如此的愤怒,是因为群臣都不赞同他的提议

        就离谱

        正所谓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大殿当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低低地垂着头颅,在皇帝明显震怒的时候,没有人敢去触他的眉头。

        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谁有意见,站出来说,朕恕你无罪。”

        然而,皇帝等候了半晌,却始终不见大殿当中有人说话。

        如今的皇帝虽然是个明君,也非常的愿意采纳群臣的意见,但是,他内心已经确定了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曾经的皇帝大刀阔斧的整治朝堂,多少从先帝时期就手握大权的臣子被皇帝罢免了官职,自此以后,一旦皇帝确定了的确实为国为民有利的事情,即使是会折损王公贵族的利益,也是一定要不惜代价去实施到底。

        因此,虽然这一次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新晋的状元郎究竟有何等能耐,去当帝师确实是离谱了一些,让他们集体的劝勉皇帝是可以的,但是倘若药单独站起来说话,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做那个出头鸟了。

        皇帝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变这么定了,以后休要再言”

        随后皇帝立即转变了语调,全然不似方才对着群臣那般的威严,“叶爱卿对此事可有异议”

        云励寒微微颔首,不带多少情绪,“臣,但听陛下差遣。”

        皇帝脸上瞬间笑出了一朵花来,“这才是朕的好臣子。”

        在出宫的路上,不少官员都凑到了叶谦的面前,他们不断的说着一些恭维的话语。

        “叶大人当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小叶大人年少有为,承恩公府后继有望啊”

        “叶大人,不知可否讨教一下是如何教导孩子的我家那逆子,怎的就没有小叶大人这般的才智”

        当然,恭维的话语很多,阴阳怪气的话语也不少。

        尤其是那些和叶谦同为武将的官员们,嗓音里的嫉妒之意都快遮掩不住了。

        叶谦从未经历过这般场景,猝不及防之下,竟是急出了一身冷汗。

        而云励寒却从始至终面上都带着一抹轻描淡写的笑容,神情温和疏朗,好一副偏翩加公子的模样。

        公孙严也在此时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容,“叶大人,你看我家婉儿嫁去叶府也一年有余了,什么时候让她回家省亲呢”

        叶谦在对待恭维之事或许是有些不习惯,但对于公孙严这种两面三刀之人,却还是游刃有余的,他毫不避讳的挡了回去,“公孙大人可否忘了你早已将公孙婉逐出了家门,她哪里还是你公孙家的女儿”

        就在这个时候,侍书凑近了云励寒沉声说道,“小姐带了二公子和二夫人出门,但是在回去的路上,二夫人被歹人绑走了。”

        同一时间,9527的嗓音也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响起,“是太子干的。”

        “啧,”云励寒暗叹一声,“这所谓的女主光环,还是依旧没有除净啊。”

        这不是,一个舔狗下了线,另一个舔狗就又凑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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