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①
........
眼前所见的,是漫过天地的狂风螺旋,暴雨横扫而过的任何地方,仿佛都只剩下了混沌和冰冷。
即使是如若垂天之云的巨大海上都市,在这不见穷尽、遮天蔽日的大暴风雨前也是那般脆落渺小。
最后,仿佛是再也经受不住狂风的折磨一般!巨大到可以连通天地的海上都市渐渐开始坍塌,而那庞大的高楼倒下之后,逐渐褪去坚硬的水泥外壳,露出原本褶皱扭曲的树皮...
在海浪,在风雨交织冲刷下,城市变得不再是城市,城市变成了无数树枝树干,无数交织缠绕在一起的枯死树干,变成无数昏黄的落叶。
最后...伴随着惊雷轰鸣,这无数古老而又扭曲的枯枝开始被海水所淹没,被大浪所吞噬...
直到消失在黑暗而冰冷的大洋深处,就如那久远而虚幻的幽梦随之破碎一般。消失在了时间那冰冷的长河之中......
......
“啊!!”
一声惊叫响彻房间,柳月雫猛地睁开双眼,似乎是从噩梦中惊醒了。
“....?!”
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她面露惊恐地坐起身来,反复张望四周,大概是想要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搞清自己此时的状况。
方才梦到的城市消亡,令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她又望望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但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那般黑暗,在眼睛短暂适应后便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壁柜桌椅的轮廓,以及吊灯和床的骨架。
可,不论是家具的摆设位置还是房间的形状样式,这些都是她所没有见过的,都是她陌生感和警惕感的来源。
她根本不明白自这里是哪...
“这是...哪?我是...睡着了对吗?”
她用手揉揉双眼,思绪渐渐变得清晰,当她再次确认这是一间没见过的陌生房间以后,才有些清醒的她立刻一阵激灵,面露警惕,先是仔细确认自己的衣服没有问题,随后立刻用手掀起被子下了床。
在那恐怖的幽梦降临之前,她还记得自己走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在废墟里见到了柳娅伊,独自照顾着那个银色头发的柳娅伊。没想到,因为感到困倦打了个盹,结果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安和恐惧支配者她的思绪,她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想要找到电灯开关,可惜并没有找到。
她又尝试提起嗓子喊出柳娅伊和柳露锥的名字,可惜没有任何人回应,唯一可以听到的,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寂静中微弱地回响着。
就当她刚走到门边时,一阵吱呀作响,门却忽然开了,随后是一阵刺眼的强光射入眼帘,柳月雫刚适应黑暗的视线因这一强光的照射而暂时出现了幻影。
“啊啦?你终于醒了吗?”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柳月雫的耳畔回荡。
柳月雫又揉揉眼睛,待残影感消失之后便把注意移向声音飘来的方向....
一时间,两人的视线在枫叶飞舞的空中交织。
映入柳月雫眼帘的,是一位身着校服的年轻女子,但看似平平的少女却根本不普通,那淡灰色的双瞳里闪烁着无形的威压。
“你是...镜月梦香小姐?”
柳月雫惊讶了一声,随后立刻握住镜月梦香的手,有些焦急地问道:“镜月梦香小姐...我...我这是怎么了?柳娅伊...柳娅伊!柳娅伊她又在哪里?”
“嘛,你别着急,听妾身慢慢说...”镜月梦香微笑着回应道,“妾身把你从那片废墟里转移到了这里,这里是妾身的家。嘛,虽然并不是妾身在卯蝶町里的家,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而至于柳娅伊...”
讲到这,镜月梦香说话的口气变了变,似乎有些冰冷,但又有些温暖。
“在回答柳娅伊在哪的问题之前,妾身希望你能回答妾身几个问题,嘛,先和妾身出来吧,待会边走边说。”
镜月梦香这样说道,又从放在门旁的伞筒里取出一把红色竹伞,轻轻拉开那犹如螺旋般刻有纹案的伞骨,将赤伞撑好。
赤伞之大,足足将彼此二人的身影遮蔽,刻印在赤伞上的凤凰图案就犹如活起来一般庄严神圣。
柳月雫小心翼翼地走到镜月梦香的身旁,走到了伞的遮蔽下。
然而,就当她跟随镜月梦香跨出小门的那一刹,眼前的景象仿佛令她停止了呼吸...
视线所见的——是一条悠长的红木栈道,栈道古朴而清幽,就如人生般蜿蜒而不见穷尽,孤独地盘旋在赤红色的海洋之中。
但那不是真正的赤红色海洋,那只是漫天彼岸花,随风摇曳时的样子。
一条长河横卧红桥之下,清澈得可以看清水中的一切,散落于水中的彼岸花瓣们泛起的阵阵清波,一圈又一圈撞击在光滑的鹅卵石上,在鹅卵石的四周留下淡淡波纹。
天空上正下着赤色的雨,但...那不是雨,而是秋山之下唯一的孤寂之美——枫叶。
赤红色的枫叶在空中回旋起舞,形成一道又一道柔情细雨,这些枫叶散落在赤红色竹伞上,最终悄无声息地滑落到地里、水里、以及栈道上。不论是那散发着古朴清新的木质栈道,还是随风摇曳的彼岸花海,亦或是清波涌起的河流,都点缀着这些秋山枫叶。
近是镜月梦香手中的凰鸳赤伞,远是枫树花海交织而起的连绵大地,这天地世界,仿佛都被渲染成了赤色。
——无言的赤色。
镜月梦香回首一笑,也不顾柳月雫早已呆滞的表情,转了转手中竹伞,径直顺着小道向前走去,从竹伞上转下来的枫叶飘落在河流中,激荡起阵阵清波涟漪。
她那悠远而又冗长的感叹声随风而来——
“新木吐幽绿,春霖沐芳菲。秋山枫叶舞,咲月花见酒。至死方休矣,幻梦花吹雪。”
“...什么?”痴迷于这漫世朱红的柳月雫呆呆问道,视线仿佛都被勾去了颜色,“什么...镜月梦香小姐,这是...什么?”
“没什么,这只是妾身和姐妹们的称呼罢了...”镜月梦香淡淡地笑着,摇摇头,仿佛要将什么抛诸脑后似的继续说道,“这赤红色的世界,是心象风景...但却是已经实体化的心象风景,或是时光流逝的哀伤,闲适生活中的闲愁,雪夜风花,修竹清影中的寂寞,心象风景是如此地通俗而又雅致,如此地虚幻而又如此地真实,如此地悲凉又如此地美丽。正如一位纯情的少女般,忽近却忽远。”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一片随风而散的枫叶,侧脸注视着这片火红色的叶:“只可惜,只有像娅神这样的存在,像娅神这样的怪物,才拥有将心象风景具现化,甚至将银河世界封印在自身心象风景中的能力...”
“也就是说,这是镜月梦香小姐在心中构筑,随后在现实中制造出来的风景...对吗?”柳月雫伸出手,亦捡起一片悄无声息落在地上的枫叶,从枫叶中传来的冰冷感告示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地,而非单纯而虚幻的幽梦,“这么漂亮的地方...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嘛...如果说是构筑出来的风景,好像也并不会错。”镜月梦香微微一笑,笑容却如同古井般深邃到让人难以摸透,“但,如果说与这相当的美景,在你心中...在你曾经的记忆里也一定存在过,不是吗?那镌刻着死寂与永恒的青灰色天穹,那名曰凄美的彼岸花海,那青葱翠绿,遮天蔽日的参天世界之树。”
“还有...那——沉睡于爱与幻梦中的少女,做着虚幻而又短暂的蝴蝶之梦的少女...”
“...”柳月雫怔了一下,声音戛然而止,走路的姿势也随之一僵,鞋跟撞击在木板上的嘈杂清脆可听,在枫叶之雨中回荡。
“你...为什么知道...这个?”
她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那复杂的表情似乎是在向镜月梦香告示自己并不想回忆起这早已被尘封在心底的过去。
——并不想回忆起那清冷而幽深的幻梦...
“妾身并不知道这个,也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就算是妾身也不能倒流时间,也不能亲眼目睹那天发生的一切。妾身只是从柳娅伊的记忆中窥伺到这样的场景,作为柳娅伊的母亲,作为这浮世沧梦之中唯一清醒的当局者,你——一定明白着这一切,不是么?”
“我不明白!!!”
可就在镜月梦香话语刚了,柳月雫的苦哀凄怒便已接踵而至,“柳娅伊和柳露锥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子女!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孩子,不管他们是什么,怎么存在着,这个事实都不会变!!”
“嘛...你先冷静。”镜月梦香转了转伞,“妾身并没有怀疑你身为人母的权利。妾身只是想明白...为何从那时起便清楚地知晓一切的你,仍然会选择在这片虚幻中沉沦?”
可不知怎么,听完这话的柳月雫忽然冷冷一笑,不屑地哼了声,随后将视线从镜月梦香的脸上移开,侧移向天穹:“在一瞬间失去最爱的丈夫,以及所有孩子的痛苦,没有丈夫孩子的你...是永远也不知道的吧?!不要自作高深了。”
“...妾身...”镜月梦香欲言又止,将红色竹伞缓缓转上一周,“的确,不管是妾身,还是妾身的姊妹们,都没有孩子和丈夫。妾身不明白这样的感受...但,只要稍稍想起自己最爱的一切在一瞬间被毁灭夺走时的感觉...不管是对于妾身,还是对于妾身的姐妹们来说,那种感觉...那种痛楚,一定是犹如万箭穿心般,从心里痛到灵魂深处,痛到记忆的深处,直到时间抚平了沧桑之后...”
“是啊!!”柳月雫近乎疯狂地用双手握住镜月梦香的香肩,失声道,“你们又知道什么!!身为至上神邸的你们又怎么会知道人类的弱小与无助?!可与天地匹敌的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当丈夫,子女在临死前对你绝望一笑,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助与悲伤?!”
“可以轻易抵消磁暴的你们,又怎么会知道,人在面对灾难时的悲苦与无力...又怎么会知道...白发人送走黑发人的痛楚!”
一颗又一颗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掉落在被枫叶染红的土地上,溅起一片片凄美的血溅花,“身为创造一切的你们...又怎么可能会明白!人类永远只能潜藏在内心而无法被展现的心象风景!”
“身为几近永恒与不朽的你们!又真的明白生之须臾的人类,在独影旷野时...在面对无垠天地时,那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凄苦!那...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悲怆吗?!你们不明白!不明白那陪伴人类直至梦醒时分的酸甜苦辣!”
柳月雫哭泣着,眼泪一颗又一颗散落在殷红色彼岸花海之中,凉风拂过,彼岸花随之摇曳而起,似乎有晶莹的珍珠在花中闪烁...
她的声音已因哭泣而变得如此微弱,半跪在镜月梦香面前的娇小身躯是那般纤脆,仿佛彼岸花的花枝般,一捏就碎...
镜月梦香缓缓伸出双臂,轻轻搂住柳月雫脆落的身体,并将她扶起来,用轻柔而又复杂的声音慢慢说道:“正因为如此,妾身才想知道...娅神正因为永恒,才会在孤独的永劫轮回中品尝着永远道不尽的悲伤,才会在痛苦中断绝一切,正因为经历了太多的酸甜苦辣,风花雪夜,才自愿斩断一切情苦尘世,娅神名之坎坷,名之遥远,潜藏在这落寞之后的故事,或许就连议会也会为之沉默。不过,你说的并不会错,妾身并不懂...在所有姐妹中最年轻的妾身,一直以来都是循规蹈矩地重复着议会的无上命令,只为斩和杀戮而活,只是日复一日的收刀拔刀,和机械一样收割着数不尽的生命,不论正义与否。妾身没有灵魂,所以才想和人类一样明白灵魂的含义,才想明白人类宁愿堕于甜蜜幽梦的虚幻、而不愿打破虚幻抵达真实的悲痛,所以妾身才和人...和你们生活在人间。”
“......”柳月雫不说话了,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缓缓站到镜月梦香的面前,此时,她看起来似乎已有所冷静。
镜月梦香莞尔一笑,轻放开搂着柳月雫的双手,继续将手中的朱伞转上一圈,落去几片枫叶,随后沿着长长栈道向前走去...
她继续开口了,声音是那样悠远而充满自嘲——
“或许你我终究是不同的存在...但...不论神也好,人也罢,都在命运的枷锁下背负苦难与折磨的青山...存在着,就有它存在的意义和应背负的苦难。”
柳月雫站在离镜月梦香有点距离的红木桥上,此时她已脱离赤伞的庇护,待镜月梦香向前走出几步之后才缓缓跟上。
在彼岸花海中孤独屹立的红桥,蜿蜒缠绕着,直至天地交接之处方才消失,而赤色竹伞下的镜月梦香,其背影在红桥与花海的衬托下,看起来是那般神秘而孤独,就如不见曦月的苍穹一般镌刻着古老。
“那么...你是从一开始就明白了一切的真相...对么?”镜月梦香继续问道。
站在身后的柳月雫摇摇头,自嘲地笑出声来,“什么真相和虚幻...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人死而不能复生。从他们被扭曲磁暴吞噬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她们已经不在了,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即使再怎么求神拜佛这个事实都不会变。”
“而...至于后面的‘柳娅伊’和‘柳露锥’...她们是我从那棵参天世界之树上抱下来的孩子,虽然母亲的直感告诉我这两个孩子就是我的骨肉,但在内心深处,那种生死之隔的陌生感,却一直没变,柳露锥不再是柳露锥,而柳娅伊也不再是柳娅伊,她们只不过是取代了原本已死之人,来继续安慰我的灵魂而已。啊...这样说起来,我也真是自私而贪心呢...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虚假的情感,而不停利用着她们...”
“那,柳娅伊...”镜月梦香露出了几分惊讶,别过头来望向一脸复杂的柳月雫。
“我早就明白你想说什么了...”柳月雫没等镜月梦香开口,就直接打断了镜月梦香的提问,继续说道,“我生下来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明白?柳娅伊从出生起就是女孩,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女孩子气的名字?而那个男的柳娅伊...那个柳露锥最喜欢的柳娅伊,或许只是柳露锥幻想出来的虚影吧...”
“既然你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人?”
“因为我自私啊!”柳月雫扭曲而悲伤的笑了起来,声音时高时低,颇有几分怪异,“知道了又能怎样?!让她们陷入绝望和自责?镜中神永远不懂花中人所思所想,不管她们是什么,我早就已经把她们当成我最亲最重要的儿女去养育了,为了填补我自私的赎罪心理,也为了缓解我自私的痛苦感,更为了体会到人世间对爱与幻梦的追求,这样做...不行么?”
面对柳月雫的质问,镜月梦香只是平静的摇摇头,淡淡回应道:“或许...在你看来,是你,没有尽到母亲应尽的责任...但,在妾身看来,你已经是一位很优秀的母亲了,没有人能质疑你的做法,也没有人有资格质疑你的说法。”
“...没有人...能质疑...么,这样...”柳月雫的视线有些朦胧,抬首望向远处青灰交接的天穹,仿佛远处天穹已不再是天穹,而是一个古老而又隐晦的文明,一颗连通天地的世界之树,“啊~~终究,质疑的只有我自己么...每个人都是生活的演绎者,人既围绕着他人而活,又只为自己而活,或许生活中的那些酸甜苦辣,终究只是自己最单纯而又孤独的幻梦罢了,而在这个梦里,我又见到了她们,见到了她们对我笑时的纯真...”
随后,她别过头,盯着镜月梦香淡棕色的双眼,还残留着泪痕的脸颊上写满了从未有过的坚毅:“镜月梦香小姐...你知道,柳娅伊和柳露锥她们在哪吗?”
那一刹,她的手不经意间停在了裙兜上,停在了那封精致的信上...
镜月梦香望着她坚定的表情,脸上却写满了复杂:“妾身也不清楚柳娅伊和柳露锥现在在何处,但妾身知道,柳娅伊和柳露锥她们——大概会在一切开始的那棵树下相见吧,那漫天彼岸花海,那棵连通天地的参天世界之树,既是梦的伊始,或许也会是梦结束的地方,是收束一切的终焉之地,就像落叶归根一样回到曾经早已不存在的回忆当中...”
灰黄色的云层一直蔓延到天地交际之处,远处的山峰早已失去了轮廓,只剩下一片模糊花海随风而起,枫叶之雨在风中散乱,当时间在风中流逝,这里的一切都只留下寂静,唯有亘古不变的殷红色还散发着娇艳与凄清...
柳月雫站在被花海所包围的红桥上,颤微微地伸出双手,握住镜月梦香的纤手,缓缓开口道:“吶,我能请你...最后一次帮我吗?能带我去,那棵参天世界之树前...好吗?”
“你想去那?可柳娅伊离开你便是在告诉你——不要靠近她,不要再去找她,不要再一次见到她。”镜月梦香说道。
但柳月雫只是摇摇头:“十年前...我丢弃了一切,从那里逃了出来,这十年我一直背负着痛苦和自责,现在,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我不想再丢弃一切,不想再和败者一样孤独地落荒而逃...镜月梦香,人生就如转轮纺车,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对生之须臾者而言,善恶爱誑只如瞬世点缀,在青空中划破生之轨迹...”
说着,柳月雫抬起头来,望着镜月梦香的双眼早已噙满了泪水,“而且...我本来就是应该待在那边的人,本来就是应该待在她们身边的人,本来就是应该和她们一起站在彼岸花海中的人...不论怎样的烟雨红尘,不论,我也好,她们也罢...在那单纯的约定中,我们相约终会在轮回的须臾间相见...”
“不论时光再怎么流逝...我们,终会在彼岸花的尽头再相见...”
话语终了,世界亦随风寂静,枫叶落在犹如明镜般澄澈的水中,泛出一圈又一圈清波涟漪...
镜月梦香缓缓抬起头,转了圈赤色竹山,那倒映着天穹的双瞳里仿佛隐藏着一个久远而又虚孤独的文明,隐藏着那不见曦月的黄沙之地...
“据说...人死之后,不论善恶,他的灵魂都会去往彼世,只是好人去的快一点,恶人去的慢一点,当灵魂顺着彼岸花的指引前往三途河的彼岸,所有灵魂都会归为原初,所有的灵魂去往彼岸世界后都能与家人团聚。”
镜月梦香悠长的叹息随风而来。最后,在凝望了那青灰色的苍穹后,她别过头,正视着柳月雫晶莹如玉的双眼,用平静而又坚定地声音回应了哭泣的柳月雫——
“那好,妾身就最后再助你一臂之力吧,愿你能在最终收束之地找到自己的归宿,找到自己的结局...”
“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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