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当苍穹被渲染成青灰昏黄之色,当天地交际之处只剩下山峰的骨架....
当三途河如长蛇般在山川环绕,忘途川的倒映在水中荡漾...长春夜桜于孤独中绽放...
当漫山遍野的彼岸花海将大地染红....
一位少女,捧起一束彼岸花的花束,轻声呢喃着——
——吶...殷红而娇妍的野花啊!请你告诉我...我存在的意义究竟名为何物?
——只是..为了这样...和自己说出名为诀别的话吗?
——明明,是连诀别都不明白的人...
那青葵下的白帽,是冥冥中生死两隔的点缀
那春晖下的萧寂,是幽幽中渺小伟大的诠释
那灾厄下的温暖,是莹莹中迷醉归路的灯火
独不见此生,生之浮萍,行之卑鄙,梦之光伟,闪之影华,终之须臾
多少年前的末冬初春之时,我们从宁静中缓缓睁开眼,当第一缕阳光不经意间闪过眼瞳,我们便被它吸引,但当我们当我们跨出第一步,想要找到那附近却忽远的辉光时,道标却将我们指引向灰白色的天地交接之处。
而当道标下的石板路开始蔓延向前的那一刻起,路旁的荆棘也随之从两侧铺展开来,不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这些黑色荆棘总会如影随形。那点缀在荆棘上的三两株红花,摄人心魄。但若想去抚摸摘下,那些荆棘的尖利毒刺便会割破纤手,割裂血管,被鲜血所浸染的花瓣便会愈发娇妍美丽。
我们不惧痛苦,渴求着花朵的美,渴求着冥冥中那道眨眼而过的辉光。
但,我们曾经稚嫩的眼中,却只是想着得到与否,幻梦着想到得到这虚幻而缥缈的夜中桜。
啊!是这样啊,时钟在慢慢转动,风雨在耳畔交织,而路边的野花。请你告诉我——
生之须臾的我们,为何要这样书写着——
书写着!那不惧终焉,如飞蛾扑火般向死而生的缥缈之美;
为何又要这样诠释着——
诠释着!这似黑似白,重复持续着互相伤害的永劫轮回?
——我们从来都是向往着高尚,但却从来都在做着卑劣的选择。
但,这就我们啊!在黑暗中看清世界,在无声中认清世界,在没有太阳,没有白天的世界里,孤独地追求着一道缥缈微光的浮世旅人。直至终焉降临之时,也只能在朦胧泪眼中望向天边那道穷极一生的穿透阴雨之光。
那冥冥中早已注定好的命运轨迹.....——是什么?而这蔓延至天边,不见曦月的青灰苍穹;这山峰大地于雨下,朦胧虚幻的骨架;这与苍天齐头,与大地共老的辉光,又会是什么......
冥冥中,或许早已有了答案。
和久远天地与遥遥长江相比的我们,是如此的渺小、须臾与短暂。但极如此,我们仍在花阴摇曳的月色朦胧下,诉说着幽雅夜樱自妖妍的空灵之美,呐喊着至死方休矣,幻梦花吹雪的大义。低贱,渺小而伟大的我们,却似在久远天地中,划破了那道无名而闪耀的痕迹。
道路在曲折中慢慢延伸向了那晦暗无光的天地,而我们追着延伸的黑色荆棘,走向了那片晦暗。
雨打在地上,细冷而凄清,交织着名为绝望的赞歌。
风吹在雨帘,刺骨而温柔,映衬着名为凄苦的咏叹。
听!冥冥中,有什么划破雨夜的爆鸣在耳畔回荡
——那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啊!原来是花火,是在永恒的苍空下转瞬而过的花火啊。
一株又一株,伴随着尖啸划破漆黑如墨的夜空,在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娇美后黯然消逝。
我抬起头,望向那雨下闪烁的天空。
为什么......明知前方是地狱,烟花——却还要要这样义无反顾地冲向久远的夜空,并在黑夜的倒映下绽放出点亮寂夜的终焉呢?
——为什么?我们会觉得烟花,是如此的美丽呢?
——而为什么?当烟花于幽夜中绽放的那一刹,我的眼中却化为朦胧一片,五彩斑斓都融入了那无声的黑暗中.....
我揉揉眼睛,带下一滴晶莹,原来——那是眼泪。
眼泪啊,请你告诉我,为何余会因烟花的转瞬之美而哭泣。
原来!那是烟花的哭嚎与尖啸,是烟花既知善恶爱誑,仍义无反顾独自前行的美;是烟花既知生之须臾,死之短暂,归之虚无,但仍要在久远永夜下绽放出自我的终焉之极美感动了我啊。
我们所认为的美,不单只是赞赏其美,更是在冥冥中感受到了其不惧死亡,向死而生的风骨;是在冥冥中咏叹着它们即使生之须臾也执意划破无名辉光,最后自落于虚无的凄美;是在黑暗的颠簸流离中,淡淡渴望着,淡淡倾诉着,远离尘世的理想嚮。
就如那久远凝滞之时,花阴摇曳月色朦胧,永不绽放的夜樱,当凋零时方为终焉之极美般,摄人心魄,断人魂肠!
而若语美!这同在雨夜下,抬首遥望漫天烟火的我们,也是如此,不是么?
——虽然我们是如此低贱,渺小,行于卑劣,但人性最伟大的辉光却会在最危险的时候华彩而绽!
这就是人生久远与须臾的绽放之美么?
只独此华绽,便闪烁永夜,驱散黑暗,成为永不见曦月的雨夜下最绚烂的一抹花火!
我们,极如花火,在人生的永夜下长啸上升,绽放出最美的瞬间后便悄然而逝,归于沉寂——而那烟花绽放的瞬间,也只不过是人生最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们,极如花火,在如长江之久远的永夜下划破黑暗,绽放出须臾的瞬间后便步入终结——而....即使那刹那的美点亮了寂静的夜,天空永远是一层不变的久远与须臾。
我们走过寂静,走过曲折,走过纸醉金迷,走过修竹清影下的闲愁雅适,走过空谷寂寥的幽宁雨夜。当道路延伸至穷尽,当我独影旷野立,抬首遥远望,仍见新木吐幽绿,春霖沐芳菲的初春融雪时。
或许,短短浮世中,我们已经无数次站在那茫茫天地间.....哀叹生之须臾。
或许,冥冥幽梦中,我们已经无数次站在那青空之下.....望世之永恒。
但那些闪烁在心象风景之中的刹那,却早已铭刻在内心深处,早已铭刻在记忆的最根源。
回首遥望,我不禁思考——我们,是谁?
啊,原来,我们....生之浮萍,行之卑鄙,梦之光伟,闪之影华,终之须臾;
我们——只是路边荆棘上的红色野花。
伴随着秋山枫叶舞,伴随着咲月花见酒,伴随着人生直至梦醒时分的酸甜苦辣,在泥泞、在人生的大幕张力中落叶归根
在那彼岸花的尽头——
——化作春泥更护花罢了。
(全书写于2019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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