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6
曾经有人讨论过, 六道骸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元素是什么。
大家的回答不一而足，但对青井葵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答案都只有一个——
眼睛。
她很喜欢雾守的眼睛。
深沉的蓝与血腥的红, 带着妖冶的气息。每当代表六道轮回的数字在血色弥漫的右眼里变换的时候，妖冶就升格成森然的诡谲，令人胆寒。
上周目刚刚加入彭格列的时候，她在草壁哲矢遗憾的眼神中被送到雾守的部门，又在整个部门震惊的目光里，从努力的普通成员晋升成为雾之守护者的弟子。
像是一步登天。
但仍然见不到云雀恭弥。
准确来说, 正因为是雾之守护者的徒弟, 才更多的失去了见到云雀恭弥的可能。
彭格列的家族成员们不明白云守和雾守间的纠葛，却很清楚双方看起来仇深似海的关系——要避免云守和雾守出现在同一空间，这个是首领也会拼死牢牢记住的规则。
毕竟就算很多年以后大家都是外表成熟的大人了, 也学会顾全大局了，在没有多余选择的时候也勉强肯跟死对头搭档了——
但吵起架来还是跟幼稚园生没什么区别。
担任幼稚园园长的首领只能在阻止纷争以后, 身心俱疲的捂住脸, 长长的叹一口气。
大多时候玩家负责在旁边围观, 偶尔也会上前帮忙整理一下因为运动而松散的领带, 敷衍的夸赞首领真厉害。
“……这么说的时候, 至少应该笑一下吧。”
首领小声吐槽。
秘书漂亮的眼睛凝视了他片刻, 弯起唇角，很淡的笑了一下，继而很快的收敛了。
像是自梦境中掠过的斑驳光影，梦里的人未及捕捉。
“如果您下次能够稍微控制一下波及的范围。”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会笑的。”
躺在地上的雾守嗤的笑出了声。
云雀恭弥已经被赶来的草壁哲矢带走了, 他懒洋洋的合上眼, 听她联系库洛姆，接着走到自己身边半跪下来，最后小声的抱怨了一句什么。
“——”
其实玩家只是想让他下次不要再专注的朝着云雀恭弥的脸打，但看着这个人脸上永远意义不明的笑，终于还是放弃了。
“首领已经很崩溃了，您就稍微放过他一下吧。”
她很轻的说道。
“雾守大人。”
而此时，这张年轻的、青涩的、甚至可以被称为纯良的脸上，带着散漫笑意的神情僵住了。
血色的右眼里、黑色的汉语数字僵硬的凝固在象征地狱道的『一』上，像是看见了完全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死死的盯着玩家理论上来说根本看不清楚的脸。
六道骸没有说话，站在他身后的千种也没有开口。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探究的上下打量着玩家，基于口罩墨镜鸭舌帽的重重遮挡，只能看出来是个女生，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六道骸会这么专注。
短暂的沉默后，六道骸忽然朝女孩伸手——
在被触碰到的前一刻，她准确的握住了他的手腕，像这么做过无数次般的熟练。
“您想要做什么？”
女孩问道。
她说话时的口吻是冷淡、甚至是厌烦的。
六道骸盯着她看了片刻。
“要跟我走吗？”他毫无征兆的问道，很轻松就收回了被玩家握住的手腕，口吻笃定的仿佛在宣布某个证据确凿的事实，“你是我——们这边的人，对吧？”
千种手一抖，差点把眼镜推到额头上，现在是玩家用充满困惑的眼神注视着六道骸了。
她不太理解这个人的态度。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包括她把六道骸的手下装在行李箱里送回来的事——自己看起来都应该是和沢田纲吉他们一起来的同伴吧？
但六道骸仍然微笑着，是刚才从沢田纲吉那里套话的时候用的纯良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个人这么青涩的时候用这种表情，看起来确实无辜的像是个受害学生。
如果他右眼的数字没有一直保持在地狱道——这个随时能用幻术痛击敌人大脑的频道的话，玩家说不定就信了。
（才怪）
但要说能不能和他走——
玩家先回忆了一下来时的路，又看了看自己的四页技能书，果断的点点头。
“走吧。”
与其再走那么远倒回去和沢田纲吉一关一关的闯，还不如直接在决战关卡等他们过来。
……免得中途又触发什么治疗的剧情涨一截好感。
前往大本营的途中，千种去查看彭格列队伍当前的进度，尽管六道骸不觉得他们能打的过自己放出去的替身。
“他们的队伍里毕竟有一个彩虹之子。”他这么说道，“如果那个人输了，你知道怎么做。”
“是。”千种回答的声音非常平静，“骸大人。”
柿本千种和城岛犬，是六道骸最信任的两个人。
极其厌恶黑手党的两个人，认可沢田纲吉是一回事，但他们愿意留在彭格列家族，则单纯是因为六道骸选择了留下来。
他们和六道骸的羁绊，并不会弱于彭格列的大空和守护者。
六道骸的基地在黑曜中心最高的大楼第三层的电影院。
破败的影院里，腐朽的帷幕有气无力的垂下，木质的舞台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玩家看见了刚刚把沢田纲吉引开的风太。
他抱着排名之书，静静的坐在舞台边上，就像是一具精美但毫无生气的木偶，对进来的两个人没有一丝一毫反应。
“『缄默法则』——为了保守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六道骸说道，“这孩子一开始就很不好对付。”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轻松。
就像刚才命令千种去‘处理’自己拿去对付沢田纲吉的替身那样，把人当成玩具一样肆无忌惮的口吻。
“他会生气的。”
玩家摸摸风太因为几天没有打理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凝视片刻这个孩子空洞无神的眼睛，说道。
“谁？”
“你等待的彭格列十代目。”玩家回过头，看着六道骸，非常笃定的说道，“他会气到发疯。”
六道骸看起来并不在意。
“是吗？”他托着下巴，冷淡而轻蔑的说道，“那个胆小又怯懦的男人，就算生气又能做什么呢？断事如神的彭格列九代目居然会选择这样的继承人，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放心吧。
出乎你意料的东西以后还会有很多的。
玩家眼神微妙的注视了这个人几秒钟，不再开口。
只是默默的再次打开相机。
做好准备，她替风太整理了一下头发，让这孩子看起来能够稍微精神一点。
反派要加入主角的队伍，必然会遭到一顿毒打。
而在被毒打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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