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公安两个字在桑月的心里像炸开的烟花, 她像触碰到什么烫手的高芋一样把那张表格差点没扔出去。
她不仅扔了自己的表格,甚至还很想扔掉降谷零手里的那张表。
小川教官的脸肉又皱起来了:“有栖,警察厅是全国警察最高存在, 提前特招比中六(he)合彩还要难,很多人考了一辈子也没能考上。我现在把这个表格给你, 你半只脚已经踏进警察厅了。”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桑月察觉到自己最开始的第六感是正确的。
什么所谓的调查“雨夜杀人犯”的都是一场考验。
一场在六个人里面选取合适公安人才的考验。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
这张表格……是不是就落到了诸伏景光的手里?
每一年警察厅、警视厅旗下的各部门都会来警校秘密挑选人才,所有部门都会给警察厅警备局让道, 让警备局的领导先选。
但是今年比较特殊, 前不久警备局发生一场意外, 所以亲自来挑选人才的是一位重量级人物。
那位目前还不能告诉眼前的这两个小年轻, 否则传出去不太好。
降谷零倒是不用担心, 就是有栖桑月……
小川教官的血压又有些不太稳定, 他耐住性子好声好气道:“有栖, 每年全国几万名警员里出身职业组的千人,而这千人里面也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进入公安部。如果说职业组是警察里的精锐, 那么公安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在告诉有栖桑月。
进入警察厅警备局,是一个日本警察最引以为豪的事情。
“是吗?”桑月指着自己。“这精英中的精英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一个警校垫底啊。”
“……”小川教官的血压快要爆表。“那自然是因为长官看到了你的能力。”
桑月切了一声:“不会是一直监听着我们的办案过程吧。”
血压管彻底爆裂, 小川教官怒吼道:“你填不填吧怎么这么多废话!”
说实在的。
桑月很不想填。
公安这个职业在很多日本刑侦剧里面,可以说是臭大街的存在, 也就是安室透这个角色给公安进行了不少的美化。但实际上, 霓虹公安的口碑在霓虹警界虽然地位很高但名声极烂。
在某个剧场版里面安室透为了让小柯帮助自己, 栽赃毛利小五郎逼柯南出手并不是师出无名。
在公安的眼里,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人事物。他们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更何况部分平民。
但是桑月眼角微瞥,瞧见旁边的降谷零流露出异常感兴趣的眼神。
她长叹一口气, 这该死的命运啊可怎么办呢。
“小川教官, 让我们考虑一下吧。”桑月抓着降谷零的胳膊, 把那张被自己扔掉的报名表就捡了回来,她把降谷零往外面推。“明天!明天给您答复!”
小川教官看着她离开,揉着发酸的眉心。
他这辈子。
因为有栖桑月。
第一次觉得当警察的教官这么辛苦。
下一届的一定要好好管教……
桑月在听到“公安”两个字之后,整个人都不困了。
她看着降谷零,踌躇不安:“你要去吗?”
“精英中的精英,很酷不是吗?”他额前的金发交织,浅搭在鼻梁之上,连带着那眸底也染了点细碎的金光。“我也很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桑月不说话了。
她知道降谷零一定会去。
但只要景光不去,他就不会因为身份暴露死亡,这也算是件好事吧。
如果她不去的话,这个名额会不会落到景光的头上呢?
难道拯救计划里面的第一步,从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你的手要小心,不要沾水。”降谷零忽然换了个话题,他看着桑月的左手,纱布都已经有些开线,里面的血丝还没渗出来。
桑月点了点头,乖顺地低头看着脚尖的路。
她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可是这样的话,降谷零之后一定会成为安室透,那么她呢?会不会也和酒厂打交道?
桑月又想起了在有栖桑月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一幕。
gin端着手(shou)枪,好像还说了什么,是什么呢?
她“看”不到了。
有栖桑月的回忆真的很特别,好像也有触发条件,上次是喝了酒才……
“桑月。”他小声念道。
桑月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哈?”
阳光穿过走廊的大玻璃,狭长的光线斜斜地照射在他的身上,而他就站立在光带之中,微微颔首。
“实不相瞒,我感觉和你的默契仿佛与生俱来,我想这辈子可能出了景之外,我再也找不到这么契合度的伙伴了。如果你觉得我也很合适的话,或许我们未来还可以有更多的合作。当然,这个合作不仅限于在同一部门,我也希望能一直和你保持联系。”
这句话说的……
桑月感觉到了光线的挪动,照在她因为心跳过快而转变成绯红色的脸颊和耳垂。
他没有说“请你一定和我在一个部门”,而是让她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择。
桑月挠了挠头:“你似乎忘记了,我见到血会失控,做警察都成问题……”
“这也不难。”
他上前一步,伸手捂住桑月的眼睛。
眼前被他麦色的掌纹挡住,阳光穿过他的掌心,把边缘肉染成红色。
而他的身上,沾有风露的甘甜和独特的气韵。
他金色的发丝低垂,和她茶灰色的长发交织。
女孩纤长的睫毛在他的掌中颤抖,他像抓住了一直迷路的小兔子。
“这样,不就解决了?”
他俯首轻念,隐约存在的体温和轻柔的呼吸侵袭着桑月的魂魄。
从这个家伙身上好像流淌出某种蜜糖罐倾洒的气味,在四面八方的空气中犹如点燃了般炸开。
救命。
这家伙太会了。
回到宿舍里,桑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有栖桑月的钱包,钱包里面有一点零钱,她一直都没有花。
现在不花也得花了。
跟夏山迎说了一声身体不太舒服,让夏山迎帮忙早点名请个假,然后马不停蹄的跑到楼下的便利店,店里有一些为警校生们提供的日常便利品,找了一圈,她都没有找到酒。
跑到前台询问了一下店长,店长却以“警校有规定禁止学员饮酒”为由,告诉桑月店里只有酒精纯度非常低的酒精饮料。
桑月抱着罐子,看了眼上面的成分。
只有05的酒精纯度,这点酒精度对人体几乎造成不了任何影响,基本就是还没怎么样呢就变成尿液排出体内。
桑月握着犹如糖果纸一样好看的果酒罐子,呼啦把最外面一栏全部都收入袋子里到收银台结账。
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为了变大而喝老白干的小柯。
坐在寝室的床上,她拆开了一个绿色的饮料,里面的泡泡冒着汽水的香甜,完全没有任何酒精的气味。
这点程度应该不会像上次那么严重了吧,少喝一点,只要能看到有栖桑月的回忆就可以了。
红红绿绿的饮料看起来非常的可口诱人。
里面的白色小气泡翻涌上来的时候,好像在对桑月说“快点来品尝我吧”。瞧着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甚至还很美味。
桑月视死如归地喝了一小口,那苹果甜的液体流淌入胃部,口唇留香。
什么嘛,这根本就不是酒。
汽水翻涌,桑月打了个嗝,满嘴都是汽水味道。
她有些失望,又闷了一口果酒,这个跟国内的芬达有什么区别啊,还没芬达甜……真是……
她一口接着一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响起来的召集号角。
很多警员们都穿着制服,前往操场集合准备早点名,而她像一个孤独的浪客坐在窗户边欣赏天边景色。
天边有一水线似的云层,覆盖在湛蓝的天际。
那乳白色的云近在咫尺,好像触手可及。
每一朵云都揉成了一团棉,漂浮在桑月的面前。
桑月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眼前的云层,却摸到了冰凉的玻璃。
身体莫名开始发烫,好像不知道在喝那一口的时候,就有点上头。
不行了,不能再喝了。
这个度差不多了。
有栖桑月的大脑神经和正常人不一样,稍微喝一点就能起到醉酒的效果。
她站起来,不小心碰到旁边全空了的罐子,“哗啦”一声罐子全部倒地,而桑月眼前一片发白,好像抓不住重心似的仰面倒地。
她不知道自己倒在了那里,但意识已经开始浑浊无力。
撑开眼皮也只能看到天旋地转。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
似乎是某种卡片。
眼皮奋力撑起的时候,她瞧见自己的手里抓着一叠贴纸。
是阿姆罗的贴纸。
视线逐渐合成一条缝,彻底睡死过去。
每天六点半的早间点名是集合的重要一环,每一天都是在集合点名后开展各项警校学习内容。
鬼塚组和小川组的刚好站在旁边,点名结束后就是打扫和早餐时间,夏山迎正准备去食堂给桑月带点吃的就被一个人拦住。
“小迎酱,月月酱怎么没有来。”萩原探着脑袋,在小川组的女警员里面看了一圈,没有找到有栖桑月。
他还有点事,关于那个对讲机里面的监听器想要问一下有栖桑月。
夏山迎抓着上衣口袋里的钱包:“桑月有点不舒服,可能是跑了一晚上吹风发烧了。我现在正准备去给她打点吃的、买点药。”
“这样啊,那刚好小阵平也缺ok绷,顺道我们一起去校医室吧?”萩原冲她眨眨眼,满脸笑容让人不好拒绝。
“啊,好的。”
景光听训结束后,回头看了一眼侧首看着远方的降谷零,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zero。”
降谷零收回放在远处女警宿舍的目光,点点头。
萩原性格非常适合和女孩子们打成一片,夏山迎不禁想起进入警校好就性格大变、和每一个男警都玩到一起的有栖桑月。
他的每一句话都合乎礼仪却又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小迎酱未来一定很适合去交通部。”他说。
“哈?为什么啊,其实我想考邢事部来着。”她双手搭在身前,礼貌的回问。
“因为交通部需要和更多人们打交道,而小迎酱的亲和力很强啊。”
夏山迎脸一热,低下头来:“也没有啦。”
“不过,小迎酱和月月酱的关系真的很好哎。我觉得像你们这样的相处方式,应该是我和小阵平那样从小一起长大才会有的这么亲密的关系。很难想象你们是进入学前训练营才刚认识的。”萩原忽然栖身靠近,他的长发散发着好闻的松木香,沁入人心。
“总感觉,小迎酱在这段友谊里面对月月酱是弥补式的包容。之前小迎酱说,你当警察是想要找到一个人,对她说声对不起。那个人……不会是月月酱吧?”
夏山迎后退一步,抬眸时少了几分笑意多了几分严肃:“没有的事,我就是觉得她人很好,很想和她做朋友而已。”
“吼?”萩原扬起眉角。“但据我所知,月月酱在学前训练营里的时候独来独往,甚至对身边的人异常冷漠,这样也叫……人很好?”
“不,你们都不懂她。”夏山迎抓着衣角,别过脸去。
“……”萩原嘴角的笑意微微散去,他看到夏山迎略淡的眉眼里满是愤愤。
为什么,这么悲愤?
她的眼里犹如被浇筑了一层死灰般的混凝土,仿佛在念着某种咒语般,喃喃自语:“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不懂。”
萩原看着她背朝自己,走向暗处的样子,心头微堵。
夏山迎对有栖桑月的看法,竟然是另一种方式的极端。
他更好奇了。
在有栖桑月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夏山迎拎着早餐和退烧药回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她微微蹙眉。
警校是不允许警校生喝酒的,便利店也没有卖酒啊,谁在喝酒?
“月月酱?月月酱?”她站在桑月的房间门口,两只手里都拎着东西腾不出手,只能用脚尖轻轻的踢门。
门内没有人回应,那股酒味反而更加浓烈。
她暗叫“糟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又砸了几下门没有回应后立刻后退几步用肩膀撞向木门。
门板撞的她肩膀发酸,但夏山迎没有停止,后退一步继续撞去。
“咣当”。
门应声而开。
桑月身上就穿着她睡觉的那身吊带衬衫,乳白色的内裤勒着她圆润的臀部,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冰凉的地上。
每一下呼吸都吐出浓烈的酒气,旁边散落着乱七八糟的果酒罐子。
那是几乎相当于没有任何酒精的饮料。
但却让桑月醉意滔天。
“月月酱,你怎么了?”夏山迎吓坏了,她蹲过去把桑月扶起来,却发现后者根本连意识都没有。
桑月哼唧一声,躺在夏山迎的怀里叫都叫不醒。
“月月酱!月月酱!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她拽着桑月,怎么也扯不起来。
这个时间点,寝室里的其他人还在食堂吃饭,就她一个人。
夏山迎急的快哭出来。
这可怎么办啊?
“夏山——”
窗户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听声音很耳熟。
夏山迎把桑月扶上床,走到窗边向下看去,窗户下面站着那位警校第一。
“她怎么了?”
降谷零抬头看着三层楼高的窗户。
因为矗立太久的缘故,清晨的露阳凝聚在他金色的发梢,将那柔顺的金色发丝当作船只,载浮载沉。
夏山迎扁扁嘴,哭了出来。
“月月酱失去意识了。”
早间集合结束后降谷零说不饿让景光一个人去吃饭,到了八点升国旗的时候景光来找他,就看到自己这位从小到大都没和异性有过交道的挚友一头扎进了女警宿舍,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旁边的伊达航擦了擦眼睛:“那是降谷吗?”
景光抬头,看到三楼的打开的窗户听着里面夏山迎念叨着桑月的名字,心下了然。
“伊达班长,有栖可能出事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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