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老者
白王走了很长的路，他不知道温良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甩下了。
大概是在自己停下来观赏建筑的时候，也有可能是在路边抚摸猫咪的时候。
总而言之，一定是自己分神的时候。
白王仔细一开始想了想，觉得温良丢下自己，也许不是故意的。
他也许只是走的急了，不知道自己没跟上呢？
但后来白王意识到，这家伙铁定是故意的。
虽然白王对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只是觉得这个人倒挺有乐趣，自己现在一个朋友也没有，走在北区，只能对着河边的鱼儿和路边的树木说说话。
市区中心似乎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白王即便身在市区之外，也能听到那些剧烈的爆炸声和漫天的火光，十分耀眼！
但问题是，这些东西根本吸引不了他。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就他现在的状态。
像是孤魂野鬼似的，没有方向的走着，反而一步步离市区越来越远。
身后的烟火气息，被抛弃在了外面。
他逐渐走出了北区，在漫天大雪中，孤身一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抬眼望去，只有漫天的雪地。
他忽然敏锐的听到，从某个方向传来一阵哀嚎声。
那声音持续了大概有几秒钟左右，紧跟着戛然而止。
乍一听去，就好似被人捏住了喉咙，直到窒息。
白王站在雪中，被这短短几秒痛哭哀嚎的声音吸引，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有穿鞋的脚掌踩在雪地里，冰凉至极，冻得发紫，他却浑然不知。
走了不到一分钟，他看到前方大雪中有一片刺眼的红色血迹。
雪地上是一条长长的拖痕，连带着殷红色的血液一路向前，白王跟着痕迹往前走，透过飘零的大雪，他看到那带血的痕迹似乎被拖进了一个山洞里。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个山洞。”
白王那不理世事的好奇心似乎被激起，他顺着血迹一路走进山洞里，躲过身后的风雪，听到从洞穴的伸出传来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
“咚！咚！咚！”
就好像有人在用什么东西在相互碰撞一样。
大概持续了有七八下左右，最后停了下来，随后从里面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就好像有个人十分疲倦一样。
紧跟着，有脚步声走了几下，从里面传出一个极为沙哑的声音：“在那站了半天，不进来坐坐吗？”
白王听到声音愣了一下，这声音明显是个老者，沙哑而且充斥着破败和沧桑感。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背着光，我看得见你，老头子我是身体不好，可又不瞎。”
那声音虽然沙哑而且沧桑，但语气至少听起来还比较亲切。
白王好奇的往里面走了进去。
他背着光，自然什么也看不见。
越往里面走，洞**部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白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用怕，死的都是雪狼，这场雪下了很久，没有猎物，它们这群畜生都饿坏了。”
老者的声音嘶哑道：“原本雪狼都是猎捕前往北区的行人，可现在，来北区不是军队就是虫人，这群雪狼反而成了食物链的低端。”
“已经有三天了，它们悄悄的围捕我，寻找我的住处，已经差不多有三天的时间，早就准备将我当成盘中餐。”
“我呢，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它们的狼王给杀了，这群畜生这才一哄作散，刚好也能让我有个过冬的补给。”
老者不停的说着话。
白王走进洞穴深处之后才看到，面前老者的奇怪的模样。
这老头，背部佝偻着像是骆驼一样顶起来。
脑袋微微前伸，那头顶没有几根的凌乱白发散在两侧，干瘦的皮肤和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活脱脱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我的样子吓人吗？”
老头停下来，目光微微转动，瞥向了一旁的白王。
“吓人。”
白王如实而又诚恳的回答。
这老头一手剥着狼皮，一边浑身是血，那样子能不吓人？
说起话来，仿佛连牙都没有几颗了。
“吓人？小伙子，我看你可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老者放下手中雪狼王的尸体，从地上捡起一根破损的木制，步履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身后光芒的反射，白王看到这老头的眼睛里摄人心魂的冷光在泛动。
那是一种极强的肃杀之气！
白王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原本就不宽敞的洞穴里，此刻充斥着令人难以挣脱的危险。
他下意识绷紧了身躯，盯着徐徐而来的老者那惊人的目光，不安道：“你想要杀我？”
“哦？”
老者听到这话，歪着脑袋停住了脚步。
那凌乱而又稀疏的头发散落着，脱发的情况明显过于严重，头顶的头皮甚至都已经露了出来。
“你倒是有点意思，比这只雪狼王要强，这家伙在我快要杀了它的时候才意识到危险靠近，看来你小子不简单。”
“说吧，你什么身份？来这里想干什么？是杀我？还是被我杀？”
白王被他问的有些诧异。
“我不是杀你的。”
“那就是准备好被我杀了？”
老者侧目斜视他，目光冰冷，仿佛洞外的寒雪。
“也不是。”
白王如是的回答：“我只是迷路了，看到地上有血，跟着走来了这里。”
听到这个回答，老者没有说话。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坐在了石头上，又开始去剥雪狼王的皮。
“我等一会要做烤肉？想不想留下来尝尝？”
白王跟着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平静道：“我不饿，你吃吧，这是你过冬的食物。”
“那你还坐着干什么？既然不吃不喝，也不杀人，还不赶紧走？”
“我想看着你吃。”
老头被这句话说的怔住了，看了他几眼，冷笑了一声：“小伙子，你病得不轻。”
他把雪狼王的皮毛剥干净之后，开始从旁边自己睡觉的石块下翻找着什么，同时声音沙哑道：“外面这场雪下了很久，我看这样子是不会停了。”
白王看着他开始生活，好奇的问道：“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不知道，应该有段日子了。”
“你一直在这洞穴里没离开过？”
“没有。”
“为什么不离开？”
“离开了去哪？”
“去哪不行？”
白王追问几句，老者站起身子干笑两声：“你说你迷路了，那你原本是要去哪？”
这话反倒把白王问的愣住了。
“我...我不知道。”
老者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生火，语气变得平静道：“困住我们的不是环境和地方，而是自己的心，你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又怎么知道走哪条路呢。”
白王听到这话，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而且能去哪呢？
自己孑然一身。
去哪都不一样，去哪其实也都一样。
“小伙子，看你一副少年模样，就如此迷茫，想必是心里有所牵挂，难以放下。”
老者道：“这世上能困住一个少年的东西，恐怕就只有滚滚红尘了。”
火生着了，老者开始坐下来烤肉，他这里的工具很齐全，现在这种事情经常做。
白王看着那闪动的火光，一时间心里有些恍惚，却又觉得老者说的很对。
他刚想问问老者的姓名，忽然，从洞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是几个人的说话声。
“你们闻到了吗？这里面有肉味，应该有人在这里，进去之后，只要是南花的人，格杀勿论！”
“万一有虫人怎么办？”
“放心！就算是虫人也能对付，不是还有这种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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