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你给我闭嘴!”
左林胸口剧烈起伏着。女儿不提钱姨娘还好, 一提他便想起钱姨娘刚去世那会儿,就有人说他克妻。
两年不到死了一妻一妾,那段日子他没少听到类似的言语。
这本就是糟心的事。讲真, 他一个久经沙场的大人都受不了, 何况两个小孩?外人说说也就算了, 可张氏身为他们的母亲, 居然向他们传达这概念, 是生怕他们爷三命硬别人不知道吗?!
简直愚不可及!本想着再冷她一段时间再把管家之权给她的, 现在看看还是算了吧。
这女人太笨了, 撑不起国公府的门面!
“父亲, 您不要生气!”
左玉一边跪下一边心里冷笑。
人,果然还是更在意自己一些。自己和弟弟被人说克母他也只是脸色阴沉了下,对张氏也没什么更严厉的惩罚。可联想到自身,便连男士风度都不讲了,居然动手了呢……
左玉心里没有任何愧疚, 甚至有点想笑。
早点这样, 原主就不会死了。
在这吃人的豪门大户里,儿女若无价值体现, 甚至不如门房养的狗。
“女儿没有别的意思,是母亲处处为女儿着想, 女儿怕自己不祥……”
“闭嘴!”
左林爆发了, 猛地一拍桌子, “若说你不祥命硬克母, 那你爹我岂不是克妻?!”
张氏傻眼。
她怎么都想不通,左林怎么会联想到自身?左玉不是字字句句都在咒她吗?
“父亲……”
左玉低声道:“人言可畏……”
左林这下肺都气炸了!
他当然知道人言可畏, 所以才觉张氏可恨!自己给人递刀子, 这不是想挚儿玉儿死, 这是想把整个镇国公府拉下水陪葬啊!
蠢货!
这名头扣在玉儿头上,以为影响的只有玉儿?人是会联想的。他左家为国尽忠,子嗣单薄,放在平常是功勋,可在某些时候,别人就会想他左林命怎么这么硬?
娘老子死了,兄弟四个,死了两个,剩下一个还残了。这不是命硬是什么?
这般一联想,家里的孩子娶妻、嫁人都将变得困难。有个命硬的老爹,谁家敢嫁过来,谁家敢娶?
左林越想越气,便指着张氏道:“你说玉儿、挚儿克母,让他们茹素,到底是何居心?!”
“夫,夫君?”
张氏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身子都哆嗦了起来。
“我,我,我没有……我是,我是……”
“闭嘴!”
左林道:“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来人,去将四进院收拾起来,将夫人、少爷姑娘的东西搬过去,以后就住四进院吧。”
“夫君!”
话音才落,张氏撕心裂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您为何要这般对我?我是这个家的大太太,是您的妻啊?!
您不让我住正院正房,妾身知您惦念姐姐,也未曾作声,谁让贱妾以前只是个妾呢?可现在夫君要将我赶出正院,这是要做什么?您是要妾身死吗?!妾身搬走了,以后还要如何管教下人?还怎么当家?”
“你也知你曾是妾?”
左林阴沉着脸道:“你可知贵妾、平妻这些自先古后,高门显户便不再采用,只有商贾之流还在采用?昔年,你为嫁进我左家,我惦念你父亲昔年的恩情,忍着京中勋贵耻笑将你抬进门。后来,茹娘去世又顶着世人耻笑将你抬为正妻……”
他的目光落到了左玉与左挚身上,“结果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以为茹娘守孝的名字苛刻孩子的月钱,伙食,让他们茹素……我道挚儿的身体怎么一直不好,明明钱姨娘还在时,挚儿身体慢慢好转了,原来是你!!”
他指着张氏,“行事如此歹毒,你还想要掌家之权?”
张氏瘫坐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夫,夫君,您,您在说什么?”
左林冷哼了声,“回去反省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让你当家。”
张氏自是要哭闹,但左林已发下话了,哭闹也没用。她所生的三个孩子跟着一起哭闹,求左林饶恕。
可左林不为所动,只冷冷道:“我百年后,只会让挚儿承爵。若还有什么心思,趁早歇了!”
张氏倒得如此快,如此彻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全程观察的奴仆们想着以前对左玉的所作所为,只觉惊恐万分,背后湿漉漉的,竟是吓得汗都出来了。
几句话,便让兴头上的老爷阴暗了心思,直接将主母发作了一顿。听这意思,若无左玉姐弟俩求情,他们这主母是别想再掌家了。
他们偷偷瞄向左玉,心里怀着期望。
这大姑娘素来良善,应会求情的吧?
可哪里晓得,素来良善的大姑娘这会儿却是沉默异常。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喜宴会变成了张氏的苦宴,随着正院里的东西被搬离,张氏撕心累肺的哭声也传遍了整个左家。
左玉回到自己院里,看了看种在水缸里的土豆,嘴角微微扬起。
再过一月,土豆就能收获了。到时,自己让便宜爹试吃,再将东西呈上去,便宜爹获得好处的同时必不会忘了自己。若自己能捞个封位,以后哪怕张氏再复起,也得掂量下自己的力量,还有没有能力给自己作规矩了。
想到这里,她发出一声畅快的笑声,郁结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消散了。
她知道,那是原主的心病,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后,也成了她的心病。
张氏这下被便宜爹恶了,以后想作妖就难了,自己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在这儿生活下去了。
花晨与李三娘也高兴。他们来的时间虽不久,可却也感受到了张氏的恶意。现在张氏彻底失了老爷的宠,那他们姑娘以后便能安安心心过日子了。
张氏日哭夜哭,也没能挽回左林的心。而左玉的请安也未停过。左林很累,但想着女儿的志向便也是日日早起,接受女儿的请安。
因着要早起,晚上的娱乐也没了。一月后,待土豆结花的时候,他竟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
张氏神色萎靡。开始还闹,不接受左玉的请安。可慢慢冷静下来,她也知道,若是自己再这样闹,怕是会彻底完蛋。脑子清楚了,便立刻又谋算了起来。
她又早早起来,早早赶到佛堂,与左玉一起,跪着念经。
这事自是极辛苦。只是要能挽回左林的心,这点又苦算什么?
左玉也不计较她的演戏,她要做戏就让她做呗。跪在自己娘面前忏悔不也挺好吗?她不光要跟自己娘忏悔,还要跟原主忏悔!不是她,原主不会死,自己也不会来这里!
所以,忏悔吧,不把原主受的苦给一一还回去,这口气她咽不下!
秋去冬来,早起便成了一件折磨人的事。而左玉除了每天要早起外,每三日还得带着弟弟妹妹去许明知那儿上课。
许明知不愧是当世顶级的大儒。左玉虽有许多书,但自己理解出来总有些许偏差。经过许明知的讲解后,她对于四书五经的理解更深刻了些。
而这种深刻带来的效果就是全家上下都有种要被逼疯的感觉。
处处守礼,处处得按礼法来,许多人实在不明白,自家的大姑娘怎变得越来越古板了?
土豆开花那一日,左林带着左玉去了城北王家。经过长达一月的思考,王家女王弗打算收下左玉这个弟子。
这年头能学医的女子甚少。官家小姐不屑此道,农门小户不识字,故而妇人若得了妇科病,往往便只能忍着,因为女大夫实在太少了。
王弗一生未嫁,早就梳起,这般行事在大昭也算是异类了。左玉按礼节给王弗行了礼后,便将自己的拜师礼亲手递上。
王弗看着左玉尚显稚嫩的脸,便问道:“你出生国公府,一生定是衣食无忧的,为何想学医呢?”
左玉道:“我弟弟身体孱弱,若是我学会了医术便能更好的照顾他了。”
顿了顿又道:“再者府中女眷生病多不便就医,若是我学会了医术也能替其减轻一二痛苦。”
听头一句,王弗便蹙起了眉。但听到第二句时,她眉眼舒展开来,道:“医者仁心,你能这般想真好。”
客套的话说了一箩筐,最后行了拜师礼后,王弗跟左玉约定,以后下午未时中过来,待到申时末离去。
虽然两天上一次课,看起来颇为辛苦,但左玉却很高兴。她终于不用终日都在那小院里,整日提防着了。每次三个小时学习的时间不长,但能出来透透气,不用面对家里的乌烟瘴气也是好的。
王弗见左玉并没有因为学艺辛苦而心生不满,心里也是暗暗点头。学医自然是件苦差事,她之所以犹豫这么久也是怕这贵家千金只是来闹着玩的。
届时,若因此起了矛盾,反而会得罪镇国公。现在见左玉对上课时间并无疑议,心下稍安,对左玉的第一印象也好了许多。
回到家,左玉将土豆的花都摘了。看着几缸子土豆,她感觉很幸福。四书五经非她所爱,她还是喜欢学医。如今土豆丰收在即,想着将来的好日子,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只是笑容并未维持多久,外面便传来了左柔惊慌的声音,“大姐,不好了,不好了!那个小侯爷打上门来了!”
“小侯爷?”
左玉愣住了,“什么小侯爷?”
“就是公主殿下的儿子!他在门口呢,还拉着向姐姐……”
“什么?”
左玉震惊,“怎么回事?向姐姐怎会跟他在一起?”
“哎呀,我也不知道。听下人说,向姐姐脸都发白了,而那小侯爷现在死活不肯走,说是要找你比武。”
“……”
左玉无语了。
这陆岺也太任性了吧?这么久了,她也慢慢反应过来了。那陆岺就是个水货,哪是什么高手?估计周边人不敢对他动手,都是在假打哄他开心。
所以这水货上次被自己打了一拳还没清醒吗?还来?
她一边带着三娘等人往大门方向赶,一边暗暗吐槽:这人的智力都发育到脸上了吧?皮相一等一的好,脑子却是一等一的笨……
“大姐,大姐,他们在花厅,你可千万别出去,偷偷看下就好了。”
左柔拉着左玉的手,年岁小小,倒挺会关心人。
“那小侯爷看着好凶,一来就说要找你打架,你可千万别被他看见了。”
“没事。”
左玉捏了捏左柔的手,安慰道:“他打不过我。”
“啊?”
左柔瞪圆了眼睛,“阿姐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
姐妹俩说话间便已到了花厅。两人也没敢直接冲进去,只躲在外面听着。
向淑兰戴着幕篱也看不清表情,但见她死死捏着帕子的样子,便知此刻很紧张。
自己那便宜爹脸色很不好看,面对着鼻孔朝天的陆岺,耐着性子道:“小侯爷已年满十五,我家玉儿也年满十三。国朝风气虽不如前朝那般迂腐,但未婚嫁男女如何敢私下会面?更别提比武动……”
“什么风气不风气的?”
陆岺撇嘴,“前些日子在我家里,我们已经比过了。真奇怪,古板的老头怎么能生出有玲珑心的女儿来?”
左林鼻子都要气歪了!
什么叫古板老头?他老吗?啊?!
但这是皇帝老爷的心头肉,他也不敢太过严肃,只得道:“小侯爷,莫要强人所难,此举于礼不合。玉儿的名声若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怕什么?谁瞎说八道,小爷我撕了他嘴!”
陆岺满不在乎地道:“心不正则剑邪,这话可是左玉说的。若真有什么风言风语,我担着就是了。”
“哦?”
左林都被这无赖的话气乐了,“敢问侯爷要怎么担着?”
“我?”
陆岺语塞。对上镇国公那略带嘲笑的眼神,心里一抽,脑门一热,便道:“若真因此坏了名声,我娶了她便是!”
此言一出,左林的眼就瞪圆了!屋内的仆人也是纷纷瞪大眼,吃惊到了极点。
就连紧张着的向淑兰听到这话后都一瞬间松懈了下来,手不自觉地松开,帕子落到了地上。
我滴个天爷!
她这是听到了什么?这等话也能随便说的?
“羞死人了!”
左柔人小鬼大,明明男女之别都分不清,可听到嫁娶二字便本能地跺脚,“他,他怎能这样说话?羞死人了!”
陆岺见左林震惊的样子,不由心里得意。
小爷这长相,这家世,这人品,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怎么样?感动坏了吧?要是左玉也在就好了……
最后一个念头有些古怪。在脑内升腾起后,陆岺本能地感到了一阵纳闷。
我期待左玉在这里是什么鬼?哦,对,我是来找她比武的!
他苦练两月,天天找羽林军高手过招,今日羽林军的将军说自己大功已成,自己便来找左玉了。
他还不信了,她能比羽林军的将军都强,还能将自己一拳撂倒!
“你,你,你……”
左林瞪圆的眼睛越发圆了。不光圆了,里面还冒出了红血丝,身子也颤了起来。
他左右四下一看,见一仆人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便三步两步上前,一把夺过仆人手中的鸡毛掸子,怒吼道:“你这浪荡不羁的怂娃,居敢这般羞辱我清清白白的闺女!老,老,老夫跟你拼了!”
“老爷,老爷!!”
一群仆人扑了上去,抱住左林,纷纷大喊道:“使不得,使不得啊,老爷!这,这是长公主殿下的儿子啊!”
“老爷,您冷静,冷静啊!这是宫里圣人的外甥啊!”
“让开,都松手!”
“镇国公,你疯了不成?你敢打小侯爷?!”
李顺福像个尖叫鸡一般,疯狂大叫,“这可是皇爷的心肝肉,你是要造反吗?!”
“闭嘴!”
左林拿着鸡毛掸子指着陆岺主仆,“老夫家里两代人为保江山几近绝嗣,可你这小儿仗着自己是公主的儿子,便肆意妄为,这般羞辱老夫,老夫今天豁出去了,跟你拼了!”
陆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过身为大昭第一纨绔,京城头号搅屎棍的陆侯爷,脑回路素来与常人不同。惊吓后,他眼里冒出了兴奋的光芒,“左玉的拳脚功夫是您教的吧?当年您将北契兀尔术打得节节败退……”
他摆开架势,“你一定比左玉都强吧?来,国公爷,咱们比一比!”
“我比你个……”
“有仇报仇,何必寻我父亲的麻烦?”
正当左林忍不住要骂脏时,左玉的声音传来。很快,左柔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阿姐,阿姐,幕篱,幕篱戴上啊!月夕,快,把幕篱给阿姐拿去!”
左玉没有停下脚步,走进屋里,看了一眼无助的向淑兰,又看向陆岺,眼神变得冰冷了起来。
“左玉!”
陆岺可看不到左玉眼里的冰冷。他见左玉来了,十分兴奋,三步两步地就蹿到左玉跟前,拉开袖子,绷出肌肉,得意地道:“小爷这两月苦熬基本功,肌肉比以前更发达……”
对,脑子也比以前更笨了!
左玉很想一拳打上去,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小侯爷。”
她福了福身,“我父亲昔年在战场负伤颇多,身上多有旧伤,不便与你比划手脚。如果小侯爷非要比,那便由我来代替父亲跟你比一比吧。”
“我本来就是来找你比划的嘛。”
陆岺完全没感觉到气氛的变化,继续炫耀着自己的肌肉道:“我告诉你,我这两月可是下了真功夫了,我这回一定不会再输给你了!”
左玉忽然有些泄气。
这人就是个混不吝,行事说话完全不看周围人眼色的,跟他置气做什么?跟他置气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小侯爷,你这样过来找我,可有想过后果?”
她看向向淑兰,“还有,向姐姐为什么会被你拉来?”
陆岺笑了起来,十分得意地道:“我当然知道女儿家的名声重要,这般上门也是不妥。所以我便将向家女找来,这样大家就不会怀疑了。”
“那向姐姐就不要名声了?”
戴着幕篱的向淑兰忍不住点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说的就是她了。
好好的,就被这位爷给拖了出来。真是拖,跟绑架没区别。而跟她说的道理也跟这番话差不多。她怕左玉的名声被他败坏了,便也放弃了抵抗,跟着过来。
“她是妇人了,跟你不一样啊。”
陆岺一脸奇怪,“难道向家女还想嫁人吗?再说我与向家女年岁相差这多,能闹出什么闲话来?这姐姐跟弟弟就不能一起访亲问友了?”
一番话,让众人都无语了。
他的确是想得周全,也为所有人都考虑过了,但这逻辑实在是诡异。
他似是还嫌自己说的话不够雷人似的,又看向向淑兰,问道:“向家女,你不会再嫁人了吧?我跟你说,这天下除了我爹、我舅舅、我,其他的男儿大多都是薄情的,我劝你要三思,像毕舒那种人其实很多的。”
左林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鸡毛掸子,想打人的冲动更甚了。
左玉倒是愣了愣,没想到陆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侯爷居然看问题这么透彻?脑回路是诡异了些,可这思想倒有些先进。
不过这家伙做事不管不顾的,他倒不怕被人说道,可自己却会倒霉。所以,还是得给点颜色他看看。
她冷声道:“人言可畏。言语是能杀人的。我只想问小侯爷,这次您若再比不过,还来找我吗?”
“怎么可能?”
陆岺摇着头,“我这回下苦功夫了,连羽林军的将军都打不过我了,你能比羽林军的将军还能打?”
左玉嘴角微微扬起,道:“那咱们打个赌?若是你这回再输了,你不许再来寻我比武,可好?”
“哼,小爷凭啥要听你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莫要使激将法,一日不将你打败,我便一日不停歇!”
“那我认输好了。”
左玉没想到这人这么无赖,只得道:“我打不过你,我那天是侥幸。”
“哼!”
陆岺冷哼着,“你什么意思?亏我还觉得你是个实诚人,没想到也跟那些俗人差不多,竟想这般糊弄我?我不管,你一定要跟我比过才行。”
“小侯爷!”
沉默了半晌的左林怒气冲冲地道:“ 您若再胡搅蛮缠,毁我闺女清誉,那老夫便只有到天子老人家跟前去要跟公道了!”
“去啊,去啊。”
陆岺满不在乎地道:“不就比划比划吗?你们一个个如丧考屁般……”
“那叫如丧考妣……”
左玉纠正道:“小侯爷,您这书读得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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