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宫闱乱三


第四位攻略对象也浮出水面,  宁姝打算趁热打铁,去会会。

        至于天黑闯独居男子住处,她是恶霸欸,  欺负民男,才是基本操作。

        彩鸢提着风灯,在前面开路,夜晚的菡萏院,  有些许荷花香气,  看门的婆子一看宁姝,  连忙跳起来,  朝屋里喊“莺歌公子,  殿下来了!”

        给宁姝一种她来临幸莺歌的错觉。

        同样被掳过来,  比起殷漾差点自尽,莺歌就识相多了,  不仅没有寻死觅活,  在白天还给宁姝奏了一曲《荷香调》。

        比起白天乍然一瞥,  此刻,少年的模样更为直白清晰,  烛光洒落在他身上,  勾出他瘦削肩膀,  五官处在尚未完全长开之时,眉宇既有雌雄莫辩的婉约孱弱,又有少年天然的清爽,  端坐在圆墩上,  抬眼瞧宁姝,  格外动人。

        莺歌出身南风馆,  南风馆是长安最有名的伶人馆,  他这副容貌不算绝色,却别有趣味,别说是乐师,就算说是卖身的小倌,也毫无违和。

        那天,原主对莺歌见色起意,又想判断尉迟序对自己的感觉,于是二话不说,着红甲卫把他从南风馆抢回公主府。

        一路上,南风馆的阿爹还一边追一边喊“殿下不可啊,乐师卖艺不卖身!”

        原主身边的紫玉,嗤笑着落下一句话“进了你们这烟花之地的,哪有卖艺不卖身的理?不过是为哄抬他的身价。”

        既入风尘,便也别无选择,即使莺歌是良籍,宁姝作为皇帝宠爱的公主,想抢也使得。

        南风馆对上权贵,只能打落牙齿吞进肚子,不过陆宁姝可不是抠门的人,临了丢几锭金子,总算堵住南风馆阿爹的嘴,堵不住长安城众口便是。

        此刻,菡萏院。

        宁姝嚼碎这段记忆胶囊送来的画面,面前的少年,正捏着袖子。

        他像只误入狼窝的小白兔。

        许是宁姝一直没有发话,莺歌认命般地吸口气,抬起眼睛,倏地站起身,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腰带上,轻轻一抽。

        宁姝抬眉。

        少年身体瘦却不干巴,锁骨到胸膛的肌肤白洁,质感如玉,宁姝只一眼,按在他手臂上,阻止他下一步动作,问“你这是做什么。”

        莺歌眼眸低垂,说“殿下晚上过来,不是只与草民聊聊天,草民,从了殿下便是。”

        明明是狠话,从他的嗓音出来,倒像小白兔在做最后无谓的抵抗。

        宁姝“……”

        嘿,这家伙对原主还挺了解,假如现在她是原主,本来带着色心,被这么一激,估计突然就食之无味,没有意思,上赶着的才香。

        但她芯子换人了,强取豪夺它不香吗?

        宁姝心下一转。

        莺歌身高只比她高一个手指,她轻易将手掌按在莺歌肩膀上,突的,捏住那片粗糙的布料,往下一拉。

        没料到她会有这举动,莺歌乍然一惊,连忙抓住衣服,道“殿、殿下!”

        宁姝往前一步,本来放在他肩膀的手,动作更无遮拦,竟然沿着衣襟,探入莺歌的衣内,手指压在那清薄的肌理上。

        一刹那,莺歌浑身僵硬。

        果然奇怪,宁姝经历过好几个世界,莺歌身上这种肌理,一摸就知道是习武之人,既是习武之人,怎就沦落到南风馆,她可不信,南风馆的阿爹会专门请人教莺歌武功。

        果然,攻略对象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她笑得温和“怎么,不是你说要从了我么?”

        莺歌面上浮起薄红,张了张口,没找到更好的措辞,但他不知道,他这模样,更激人欺他之心。

        宁姝抿抿唇角,她仰头,眸中闪烁狡黠的光芒,气势却碾压着莺歌,两人的距离,女子身上那股淡淡檀香,一个劲地往莺歌鼻子里钻。他眼神慌得乱飘,压住宁姝在他胸膛作乱的手指,他闭上眼睛,声音发颤“殿下……”

        宁姝从鼻腔里,懒懒地发出一个音调“嗯?”

        不等莺歌说话,宁姝继续“我是个很平和的人,别说我强迫于你,我便问问你,你想怎么从了我?”

        刷的,莺歌脸颊上的红,流到脖颈,他像一只被煮熟的虾,阖起的眼睫,在剧烈颤抖。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宁姝颇有耐心地等了会儿,才缓缓开口“既然你不说,那我就问别的事了。”

        莺歌微睁开眼睛。

        宁姝“莺歌,你身上的皮肤肌肉,有一股韧劲。”

        少年的肌理,不是那种成块的强硬,却蕴含强大的爆发力,眼看着莺歌彻底睁开双瞳,宁姝笑起来,然而,再找不到半分暧昧,她又问

        “所以,你会武功?”

        莺歌蓦地清醒。

        他忙后退一步,背着宁姝,窸窸窣窣地整理好衣带,这才回头,躬身行礼,才说“回殿下,草民自幼被养在南风馆学艺,殿下有多不知,琵琶也好,笛子也罢,都需要体力演奏,故而,草民确实需要经常锻炼身体,只是别说武功,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也没学会一些。”

        “哦~是这样啊。”

        宁姝背着手,轻声踱步,她视线一直在莺歌身上,莺歌便保持躬身的姿势,十分拘谨。

        突然,宁姝咯咯笑出声,她脚步欢快地走到莺歌面前,扶起他“好了,我只是问一句,你解释这么多,倒叫我以为你有什么隐情呢。”

        莺歌“殿下……”

        突变只在瞬息之间。

        他话音未落,只看宁姝手里多处一根蝴蝶宝石簪子,这是她刚刚偷摸摸从头上拔下来的,那簪子尖锐的一端,对着莺歌的脸,使出十成气力扎去,这情况下,如果真的插进去,可不是破相这么简单,可会直直插到后脑,令莺歌丧命。

        莺歌也能感受到那杀气,他的瞳孔猛地缩起。

        他却似吓傻了,没有躲避,直到那尖锐的簪子,临了改变途径,擦过他的脸颊,险些刺入他耳廓,好在,只在他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宁姝盯着莺歌。

        空气瞬间静默,过了会儿,莺歌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他泪眼蒙蒙,少年脸颊上滑落血珠,咬着嘴唇,跪下道“若殿下不喜草民,请赐草民一死,而不是这般玩弄草民……”

        宁姝手指翻转收起簪子,也忙扶起莺歌,她眼底流露心疼,拇指擦去莺歌的血与泪,放轻声音哄道“不哭了,我方才也是,以防万一,不曾想还是误会了你。”

        “你知道多少人想刺杀我么,若不是红甲卫,我得死七八次以上,也不怪我这般警惕吧。”

        莺歌还是扑簌簌地掉泪。

        美人的眼泪我见犹怜,宁姝很是轻声哄几句,又允诺绝不随意糟践他,又叫郎中包扎,万事搞定,这才离开菡萏院。

        回头,她还让彩鸢给菡萏院拨四个小厮,供莺歌差遣。

        莺歌成了公主府里,除了宁姝之外,第一个小主子。

        等宁姝回到自己的芙蓉院,她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换身衣裳,由彩鸢给她梳头,虽经过这么折腾,她眉宇带着浅笑,把玩那根刺伤莺歌的簪子。

        极少见到公主有这般放松的时候,彩鸢忍不住好奇,明知僭越,却忍不住问“殿下心情还不错?”

        宁姝回“是的。”

        不等彩鸢问为何,宁姝主动说“玩了一把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是猫,莺歌是老鼠。

        没有躲开她的簪子,这样的莺歌,似是不会武功,难道,真是她误解了?并不是的,莺歌忽略一个要点,那就是,普通人面对伤害,都会下意识躲开。

        除非他不是普通人,为了减少她的怀疑,故意不躲开,玩苦肉计。

        却过犹不及。

        好了,试探完,这几个攻略对象,宁姝可以重新给他们做一个归类

        尉迟序,大将军,对她的感觉几乎负数;殷漾,武将世家的文人,估计离拿刀砍她就差一步;莫见雪,前红甲卫统领,权谋受害者,不得不死遁,不可能对她有好感;莺歌,成天嘤嘤嘤,其实是个会武功的乐师,却隐瞒武功,也不可能对她有正向情感。

        每一个都有坑,从难度简易来看,选谁难度都差不多。

        何况,她度过新手期,成为长公主,还老是考虑难度,畏手畏脚,岂不是对不起她的恶霸人设?

        系统“你他吗真的在享受恶霸人设啊!”

        宁姝“有什么不好?时代变了,一时恶霸一时爽,一直恶霸一直爽——那这样吧,我选莺歌,至少我的身份能碾压人家不是。”

        系统……好大一个恶霸!它问“你确定?”

        “确定。”宁姝没有再犹豫。

        “叮,玩家触发主线任务飞莺(完成度0)!另外,触发伴生任务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完成度0),请玩家加油!”

        这回的任务名字,可真文艺。

        系统“这可不是我起的,脱离新手关卡后,我没有起关卡名的权限了,呜呜。”

        宁姝点点头“我懂,按你的习惯,估计是黑莲乐师的心上公主?”

        系统“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宁姝“呵。”

        系统莫名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不过,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模式的起名,宁姝嫌太直白老土,但看着简短的名字,以及白居易的诗,她突然怀念那种土里土气,总比不说人话云里雾里好。

        宁姝“什么叫伴生任务?”

        系统解释“伴生任务,比以前的支线任务要重要很多,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伴生任务,如果玩家选择的是别的角色,也会触发不一样的伴生任务,它和主线相互影响,如果主线任务完成,伴生任务没有达到80,依然不能判定完成任务哦!”

        在宁姝的面板,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完成度0)就在主线的旁边,紧紧相贴。

        好吧,确实麻烦很多。

        房中拔步床上,宁姝打个呵欠,看彩鸢掖纱帐,她不由问“紫玉还没回来么?”

        彩鸢也不知道紫玉去哪,紫玉经常给公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活,她低头说“回殿下,应该这两天就回来了。”

        还是没有触发有关记忆,宁姝没再问,不一会儿,便陷入沉睡。

        另一头,一只脚下绑着信笺的白鸽,掠过静谧的长安的夜空,直抵长安西一座山庄内,扑棱停在窗前。

        “咕咕,咕咕咕。”

        白鸽红色的眼珠子,盯着窗中之人。

        月色下,一双洁白的手,握住白鸽,轻柔地解开鸽子脚下的信。

        那是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他带着半边面具,看不清全部长相,只是露出的半边鼻子下颌与嘴唇,俊逸非常。

        他骨节分明的手,展开信笺,纸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串符号。

        男人浏览完,无头无尾地喃喃“性子,变了么。”

        他转过身,将纸张放在烛火下,火舌以极强的侵略性,吞噬着纸张,不一会儿,地上只余些许黑灰。

        暗处,听雪阁影卫问“阁主,将军命阁里跟踪九号,是否从明日安排人?”

        “不必,”男人仰头看月光,唇畔微微勾起,“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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