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关于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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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桃拿着那袋糖炒栗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将身后破皮的铁门关上,楼下舞池的喧嚣与放纵被阻隔在屋外。
她坐在桌边,从抽屉里拿了支老旧的纲笔出来,随后又撕了张信纸出来,她手支着脑袋,一遍又一遍的在纸上写着不同的字。
烟。
不行,这个像女孩子的名字。
晏。
好像也不对。
衍,岩,檐........
她写满了一整张关于yan字读音的各种字,但她通通都觉得,这些字似乎都不对,都感觉和那个男生对不上。
早知道就问他他的名字是怎么写的就好了。她在心里这么抱怨着。
头顶昏黄的吊灯晃眼,她看向窗外的浓浓夜色,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拿起纲笔在纸上写下了砚这个字。
砚。
沈砚。
光线昏昧的台球室,台球之间碰撞的声音和男女的嬉笑声不绝于耳,浓重的烟雾在半空缭绕。
“欸,沈哥,去不去歌舞厅玩?”李意泽手里拿着跟台球杆,将桌上最后一球打入洞,随后将球杆一扔,走向一旁休息区的沙发。
“不去。”少年身子陷在沙发里,整个人没有骨头似的,台球馆内每个人都吞云吐雾的,只有他一声不吭的坐在那儿,显得格格不入。
“去呗,不然周末干什么?咱们去放纵一下。”他劝道。
沈砚没说话,他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没见过的钞票,正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意泽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钞票,觉得稀奇,一把抽过,看了眼:“乖乖,这什么新鲜玩意儿?假钞?这被抓了是要蹲局子的呀。”
他将这张钞票放在灯下看了看,随后一脸惊奇的说:“这里面印着什么东西啊,怎么还有朵花?”
“你哪里拿来的新鲜玩意儿?”他看向沈砚,问。
沈砚抬眸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别人给的。”
“谁啊?”他穷追不舍的问。
少年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站起身来,伸出手抽走了他手里的钞票,折了折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笑,说:“不是去歌舞厅玩吗?”
李意泽一听沈砚改变了注意,笑得和猴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说:“那我们去北边那家,人多。”
“去南边那家吧。”沈砚道。
“啊?”李意泽不明白,南边那家歌舞厅是新开没多久的,人气是真不怎么样,也就晚上人多一点,关键漂亮姑娘没几个,所以他们一直都没去过。
“那不好玩啊沈哥,咱们既然要去,肯定是去漂亮姑娘多的地方啊。”
沈砚没理会他,长腿迈上停在台球厅外的那辆摩托,启动引擎,轰的一声,扬长而去。
李意泽见他不搭理自己,只得耸拉着脑袋,骑上自己的车追了上去。
歌舞厅内一到晚上就热闹非凡,舞台上的歌女拿着麦克风唱着老式的情歌,身后的舞女时不时撩起自己鲜艳的裙摆与台下的男人们互动和抛吻。
苏桃端着装满酒水的盘子穿越人群。
一旁的歌舞厅老板和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穿着大衣的商人坐在一起,二人抽着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商人的目光赤裸的流连在台上几个穿着暴露的舞女身上。
随后看到了什么似的,他新奇的看向从眼前一闪而过的倩影。
他打断了身边的歌舞厅老板的话,叼着烟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女孩,笑着问:“那小姑娘是你们这的服务员?”
老板愣了一下,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见是苏桃,他了然的点点头,说:“是啊,一个多月前新招来的,挺能干的,手脚利落。”
见那商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回意的凑过去,问:“您喜欢?”
商人没有说话,只是看了老板一眼,他心里的意思尽在眼。
“好嘞。”老板笑嘻嘻的起身,向苏桃走去。
他当初把苏桃招进来的时候,就是看了她这张青春干净的脸,那些年纪大的商人富豪都吃她这样的小姑娘。
可不,现在机会来了,他稳赚不赔啊。
苏桃将盘子上的最后一杯酒端给前方的客人,礼貌的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去,却在拐角处撞上了老板。
“小桃,那有个客人,你陪他喝两杯呗?”他笑着说。
“啊?”苏桃有些愣神,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急忙拒绝:“我不会喝酒。”
“欸,喝两杯又不算什么,我这儿酒的度数都低。”
老板见她年纪小好忽悠,又说道:“我刚好有事,得离开一会,那是个有台面的,怠慢不起,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见苏桃还在犹豫,他使出了最后的绝招,说:“我就走一会,马上回来。”他指了指那边,道:“和你同住一屋的也在那儿,有什么事儿你可以喊她。”
老板说的道貌岸然的,脸上表情也正经的很,苏桃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刚找到工作,万一不配合,他把自己炒了,那她就又得露宿街头了。
“好吧。”她终究还是同意了,想着随便抿两口,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沈砚和李意泽两个人走进歌舞厅,正值气氛最佳的时候,舞池那儿男男女女的身躯搂抱在一起,红裙与西装缠绵,说不出的暧昧。
“哟,还不错啊。”李意泽没想到这家歌舞厅人气现在居然这么高,他张望着看了看内部,目光一一从那些端着酒,唱着歌跳着舞的人脸上略过,最终定格在了一处。
“沈哥,那姑娘好漂亮。”他指了指某处。
沈砚被歌舞厅内的嘈杂吵得有点耳朵疼,他闻言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去,就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苏桃放下手的酒杯,她深知自己的酒量,也知道在这种地方喝醉酒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眼看着老板还不回来,眼前的商人却还在一杯一杯的给她倒酒。
心警铃大作,她急忙借着要上厕所的理由转身离去,商人看出了她的意图,急忙拽住她的手,将她往椅子上一拽,将她强行摁在了椅子上。
他抬起手,在不经意间,往酒杯里扔了一颗药,酒弥漫起气泡,那白色的颗粒最终混入酒水。
苏桃只顾着想自己怎么逃脱,完全没注意到他这个动作。
“再喝一杯,我看到你们老板了,他马上来了。”他哄骗道。
“不了,我真的不舒服,我........”
“李叔,真巧,在这儿碰上您。”
商人计划被人打断,心里烦的很,刚想回头骂一句哪个不长眼的,见是沈砚,急忙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堵了回去,他笑着说:“是小沈啊,半年不见,长个子了。”
苏桃回头,看到熟悉的身影走来,在他的身旁坐下。
沈砚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从口袋里掏了支烟递给了眼前的商人,又抽出了一支塞入自己的嘴里,点燃。
“小沈,你父亲最近如何?好久没见他了。”那商人见这尊小佛坐下,只得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欲望,脸上没有任何破绽,笑着问。
倒真像是在唠家常了。
“家父一切安好。”他笑了笑,烟雾迷蒙了他清俊的眉眼,莫名有点儿痞气。
说完,他看向了坐在一旁愣怔着的苏桃,挑眉:“你是这儿的服务员?”
苏桃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长得挺漂亮啊。”他好看的桃花眼向上挑起,说不出的勾人。
“啊?”她没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她没懂,但坐在他对面的商人却懂了,在这种地方,说出“那姑娘长得挺不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可以明白。
早知道这位沈家的小少爷性格张扬又爱玩,所以商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沈家在京城是个赫赫有名的军官世家,他一介商人,真得罪不起。
所以即使心里在舍不得苏桃这肥羊,他还是只能咬咬牙,笑着说:“看来小沈您和她有话聊,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欸,慢着。”沈砚挡住了他的路。
他将桌子上那杯酒端了起来,递到了他的身前,笑了笑,说:“最后一杯,不喝完?”
这杯酒就是他刚刚下药的那杯。
商人哪敢喝?
他急忙讪笑了一下,道:“我想到我还要点事儿,先走了。”
说完就窜入了人群,没过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苏桃刚想说点什么,胃里就一阵翻山蹈海,她急忙起身,向着二楼的厕所跑去。
沈砚没拦着他,他垂眸,将手里只抽了一半的烟辗灭,随后将那杯酒倒进了烟灰缸里。
苏桃弯着腰在厕所吐了整整十多分钟,这才面色苍白的从洗漱台上抬起头,她用手捧起水漱口,随后又整理了一下自己有点儿凌乱的发丝。
她从厕所走出来,在拐角处撞见了沈砚。
他抬眸:“好点了?”
“好点了......”她如实回答。
她刚刚在厕所呆了十几分钟,脑子里面将刚刚经历的事情过了一遍,她好歹也在这干了一个多月了,当然知道那些男人女人心所谓的“欲望”。
她有点儿不敢看沈砚的脸,低着头,脸羞红,支支吾吾的开口:“那个,我是正经人,不干那行。”
沈砚错愕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意思,没忍住笑了。
她之前大街上凑他那么近说话,不是都没脸红吗,现在脸红个什么劲儿?
“你想多了。”他淡淡道。
歌舞厅的人大部分都聚集在一楼,二楼人际罕少,他们二人站在楼梯边,看着下方沉沦在欢愉里的男女们。
“你这个年纪,为什么不去上学?”沈砚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苏桃啊了一声,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她怎么上学啊,她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凭空出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差点都要饿死了,还怎么上学?
“我没钱。”她实话实说。
“父母呢?”他问。
苏桃没说话,只低低的看着楼下,沈砚了然,也没多问,他修长的骨节敲了敲楼梯的扶杆,淡淡道:“喜欢兜风吗?”
“嗯?”
沈砚侧头,他的下颚线条利落流畅,鼻骨高挺,迷幻的红色灯光照在他冷白的肌肤上,他笑道:“看你耷拉着脸,带你去兜风,走么?”
苏桃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她眨了眨眼,点头。
沈砚带着她走到了歌舞厅的外,室外冷风拂过,将他们二人身上的燥意吹得干干净净。
少年修长的双腿跨上车子,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孩,道:“上车。”
苏桃乖巧的点头,她抬脚斜挎着上了后座,摩托引擎低沉的声音轰轰轰的想起,沈砚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抓着我,不然你会摔下去。”
“好。”
她伸出手,试探性的抓住了他外套的下摆,他今天穿了件纯黑的夹克,她手指攥的很紧,内心却在不断的挣扎。
她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和一个刚见了只有几面的男生单独出去兜风啊。
车子启动,以极快的速度穿越街道与人群,刺骨的风吹在她白皙的脸上,打乱了她的思绪,她的鼻子被冻的微微泛红。
眼神的视野一片模糊,街道边的建筑和景色一闪而过,沈砚开得很快,一路疾驰,这是苏桃第一次坐摩托车,她有点儿害怕,眼睛闭得很紧。
突然一阵急刹,她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前倾倒,手的力道一松,整个人撞到了身前少年的背上,她害怕自己会摔下去,本能的伸出手搂住他的腰。
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抱歉啊,前面窜过去一条狗。”
苏桃闻言睁开眼,果真看到了街道边趴着一只狗,正朝着她们这儿耷拉着舌头摇尾巴,似乎在炫耀似的。
但她的注意力却不在这儿,她将视线往下,落在了自己搂着他腰的手上。
隔着有点单薄的衣物,她感受到了少年上身结实紧致的肌肉。
她因为害怕而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没有平复下来,抬起眼,看向坐在自己前方的沈砚。
他的额发被风吹得有点凌乱,喉结滚动,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并不在意她搂着他的腰这么回事。
苏桃抿了抿唇,她脸上浮起红晕,突然间的,就不想把手松开了。
既然他不说,那她就不松了,她心安理得的搂着他的腰,若无其事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风景。
沈砚似乎将速度放慢了些,他带她来到了桥边,桥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远处的老式建筑,有几只飞鸥自湖面飞起,绕向天空翱翔。
他将车停在了一旁,苏桃下了车,她站在桥边,看着下方波澜四起的湖面。
“心情好点了?”沈砚走过来,垂眸看向她,问。
苏桃原本盘起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她在过程将头绳拿了下来,海藻般柔软的头发垂在她的胸前,她回头看向他,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点了点头。
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心里的那些烦闷,不安,都在这一刻被驱散。
她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笑道:“谢谢你。”
随后又想到了什么,问:“你也是学生吧?”看他这样,估计也就上个高,一看就是个家里有钱的二世祖。
“是啊。”他应和。
“哦,那你得好好念书,以后考取功名。”
沈砚扬唇笑了笑:“你怎么和我父亲一样,他也喜欢这么说我。”
苏桃瘪瘪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和她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所以也不会知道,二十一世纪的竞争有多么激烈。
不过想来他这么个大少爷,应该也不会为钱苦恼吧?
她们二人相顾无言,享受着这一刻的清净,过程沈砚走了一会,去旁边抽了支烟,等他回来之后,看了看手上手表上的时间,道:“不早了,送你回去。”
苏桃点头:“嗯,好呀。”
回去的途,她依旧抱着他的腰,这次娴熟了很多,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呼吸时候腹部的起伏和滚烫的体温。
她心跳加速,宛如一只小鹿在乱撞。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和一个男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可她一点儿都不排斥。
到了歌舞厅的门口,里面的人少了很多,大批大批的人往外走,看时间应该是快打烊了,苏桃下了车,和沈砚道别,随后便转身走进了歌舞厅。
直到歌舞厅彻底关门,沈砚才等到了李意泽出来,他见沈砚站在路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跑哪去了?我找半天没见着你。”
“兜风。”他语气淡淡。
“那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儿。”李意泽心里气愤的很,他抱胸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似乎有点儿遗憾,又道:“还记得我刚刚跟你指的那个姑娘么,她不见了,我找了很久没找到她。”
沈砚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一下,他伸出手拍了拍李意泽的肩膀,颇有意味儿的说:“得了,你配不上人家。”
“有你这么说你兄弟的吗?”
“回家了。”
“你得请我吃饭,你这次丢下我了。”
“欸等等我!”
.............
苏桃回到房间没多久,歌舞厅的老板就来找上她了,她本以为自己肯定会挨骂,没想到他居然是来向她道歉的。
“很抱歉啊,以后不会让你去陪客人喝酒了,我也会注意的。”
他语气很诚恳,搞得她一脸懵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只得挠挠头,虽然已经大概猜到了今天遇到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毕竟是自己的老板。
如今他既然承诺了,事情又没有发生,苏桃自然不能说什么,她点点头,笑了笑:“没事,老板。”
等老板走后,她才回到房间,和她同住一屋的叫月梅,这会儿刚回来,她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又是醉醺醺的,她躺在床上,咕嘟咕嘟的灌了自己几口水。
她嘴里嘟囔着什么,苏桃一句都没有听见。
她呆呆的坐在床上,支起腿,手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
过了好半晌,她才突然间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惹得刚洗完澡出来,酒已经醒了的月梅一脸懵逼,她匪夷所思的看着坐在床上的苏桃,问:“你怎么了,思春了?”
苏桃没搭理她,她自顾自的打开被褥钻进去,随后看向月梅,问道:“姐,你知道我们这儿有几个高吗?”
月梅擦拭着自己的身体,边擦边说:“就一个啊,可有名了。”
“在哪里啊?”
她报了一串地址,苏桃在心里记了下来。
月梅觉得这小姑娘越看越不对劲,她报着在歌舞厅干了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人的经验,她直接得出了一个结论:“老实说,你看上谁了?”
苏桃啊了一声,被她这句话惹得脸热,她急忙反驳:“没有没有。”
“别没有了,真没有你反应还能这么大吗?”
月梅坐在她床边,卸了妆的她看起来格外的温婉,完全不像个红尘的女子,她伸出涂着倩色美甲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老老实实告诉姐,不然我挠你。”
“其实也不是喜欢吧...就是,有点儿好感。”苏桃真不能说是喜欢。
因为她和沈砚,也就见了三次,按道理说,熟悉都谈不上呢。
但当他骑着车带她飞驰在街道上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她第一次有了少女时期青涩的怦然心动。
“唉,你们年纪的小姑娘,可容易被几个长得帅的小伙吸引,那高里多的都是有钱的少爷小姐。”她说着话意味深长,看着苏桃这样,又觉得于心不忍,但心里担心她,还是劝了一句:“你得把眼睛擦亮了。”
苏桃点头,这些,她当然都是知道的。
苏桃顺着月梅跟她说的地址,找到了那所高。
她站在那所高的门口,虽然是旧时期的建筑,但她在这儿待得久了,也能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所高,其实就是贵族学校,内里的陈设都是仿的欧式,一看就贵气的很。
她突然间丧失了去问学费的信心,她一个月这么点钱,要上这种学校,觉得还是有点离谱了些。
她瘪了瘪嘴,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正打算转身离开呢,就见一抹熟悉的声音走出了校门。
沈砚穿着干净的校服,拉链难得的规矩的拉着,身高腿长的,肩膀处挎着一个书包,他同样的也看到了苏桃。
少年眉梢轻挑,有些意外,道:“你怎么在这儿?”
苏桃抿了抿唇,摇摇头,不打算将自己心里那点可怜的妄想说出来,而是转移了话题,看向他身后。
大白天的,学校里的人都在上课,怎么就他走出来了?
“你怎么逃课?”她很直接的问。
沈砚笑了笑,阳光斜射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五官切割的立体:“家里有点事,能叫逃课吗?”
苏桃哦了一声,点点头,也没去过多的询问。
“那你呢,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他又问了一遍。
“.......”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沈砚脑子聪明,几乎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站在路边,看着街道边踩着自行车慢悠悠骑过去的两个人,随意道:“想上学?”
“嗯....”她想着既然被看透了,那就大大方方承认好了。
她有补充说:“有点儿吧,但是我听说你们这个学校学费很高,就不想了。”
沈砚扑哧一声笑了,他低头看向苏桃,嘴角扬起,带着调侃的意味儿说:“你还真是穷的让我发笑啊。“
苏桃瞪了他一眼,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她就不来这儿“自取其辱”了。
“那又怎么了,人穷志不短。”她回嘴。
“是是是。”他没和她辩驳,在路边吹了会风之后,他才淡淡的开口,问她:“识字儿吗?”
“识啊。”她怎么可能连字都不识。
“会做简单的加减乘除吗?”
“当然。”这不是废话吗
“那,会说英语吗?”
苏桃翻了个白眼,很流利的回了他一句:“of,course。”她的口音还算标准。
“哦。”沈砚的笑意渐浓,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那你还挺厉害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仰头看着他,问。
“没什么。”他侧目,又道:“你们歌舞厅每天营业到几点?”
苏桃想了想,如实回答:“十二点。”
“你的工作怎么安排的,每天都要上到十二点吗?”
“也不是,轮班的,今天我如果上到十二点,那我明天就只需要上到点。”
沈砚了然的点点头,他一手插着兜,一手拎着书包,狭长的双眸看了她一眼,说:“今天几点下班?”
“点。”
“那成。”
“你干嘛问这个?”
“没什么。”
少年揉了揉自己有点儿酸涩的脖颈,没过一会,一辆车停在了路边,驾驶位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年男人,他下车对着沈砚鞠了一躬,随后恭敬的给他开门:“少爷,请。”
“嗯。”他点头,随后看向身后的苏桃,有点儿歉意道:“抱歉,家里有点儿急事儿,不能送你了,再见小鬼。”
说完他便一头钻入了车里,降下车窗,修长的手指朝她摆了摆。
苏桃看着车子一路走远,直到少年的身影消逝在她的视线里,她这才有点儿不舍的转过头,然后看向身后的这所贵族高。
好歹见到他了,这一趟,来得也不亏。
晚间,夜幕降临,歌舞厅门口五彩的霓虹灯亮起,标示着即将开始的狂欢夜。
苏桃坐在窗边,百无聊赖的发着呆,手里拿着几张已经被折的皱皱巴巴的报纸,她低下头,正准备早点洗洗睡,就听到了窗边传来了咚的一声。
她以为是虫子,也没多管,打开柜子拿衣服的那几分钟,她又听到了好几下窗户咚咚咚的声音,仿佛楼下有人拿着石头故意往上砸。
她被这声音吵的烦,气愤的将衣服丢进铁盆里,打开窗户正想看看是哪个没素质的人往上丢石头,入目的便是站在楼下的沈砚。
他换去了白日里的校服,穿了件干净的咖色毛衣,下身穿了条剪裁得当的西装裤,见她开窗,他笑了笑,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的。
苏桃诧异的看着他,这儿是歌舞厅的后门,是一条人迹罕少的小巷子,她朝下方喊道:“你怎么来了?”
沈砚没说话,而是招了招手,示意她下来。
苏桃不知道他要整什么幺蛾子,便从柜子里随意的拿了件针织外套,顺着楼梯走到了后门口,一打开门,就见他懒洋洋的倚靠在墙壁上,身躯被阴影笼罩。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她不解的问。
沈砚起身,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直到皎洁的月光落在他白净的脸侧,她才注意到,他眼下有个伤痕。
那伤痕不深,但周边都在泛红,一看就是新的。
他手里拿了本课本,正打算举起来给她看,就见她往前迈了一步,将脸往前凑,在距离他约莫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少女身上馨香的味道充斥在了他的鼻间,他愣愣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
她的睫毛浓密,根根分明,往上翘着,皮肤很白,透着浅浅的粉。
她的眉头蹙起,目光落在他眼下的那道伤痕上面,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你这伤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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