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黑暗锋芒
在清平镇上的醉香楼里,莲泉和幽花正安静的坐在二楼靠近窗外的一处位子上。
她们面前的橡木桌上分别放置着两碗味美香甜的莲子桂花羹和几盘刚端上来的精致点心。
莲泉笔直的坐在对面,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她的手里虽然捏着那支银白色的汤匙,但是她身前的那碗莲子桂花羹却未动分毫。
幽花紧蹙着眉头,她正单手托着脸颊,另一只手用汤匙在碗里不断的搅动着,她此时没有丝毫的胃口,迎面而坐的两个人都在异常安静的默默地思考着什么。
从窗外传来了侍卫队的脚步声和凌乱的嘈杂声。幽花抬起头好奇的望向窗外,她看到在醉香楼对面的墙壁上被人张贴了一幅画像。
两个手持佩剑的护卫威严的站立在画像的两旁,人群以极快速度的围拢了上去,那些百姓正纷纷的议论着什么。
幽花仔细的看了看那张画像上的人,她知道对面的莲泉也同样在留意着与自己相同的事情,她小巧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了嘲讽的神情,她对着窗外说道:
“那张画上人是谁啊?怎么看起来气质索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真是想不明白,宫廷里就没有出色的画师吗?这种画工还不如我们郡主府里的那几个花匠。”
莲泉的目光从窗外收拢了回来,她温柔的对幽花说:
“我看你比那个人更加的愁眉不展,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心神不宁,你是在想什么心事吗?还是...你在担心已经去往了冰海雪域里的麒零和银尘?”
幽花放下手里的那支汤匙,她似乎在想着麒零,她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两抹娇艳的红晕,她下低头喃喃的说:
“我才不会担心那个烦人的家伙,他不在的这段时日里,我倒是感觉轻松了不少了,他在的时候每天缠着我去逛街看热闹,像只蚊子一样吵着我的脑袋嗡嗡的响,刚好我也能静下来心琢磨一些重要的事情。”
莲泉清亮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张倔强的脸庞,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轻声的问对面的人:
“幽花,你前几日放往冰海雪域里的那些金鸟,还是没有带任何的消息回来吗?”
幽花的眉头蹙了起来,她的拳头用力的砸在桌子上,她有些生气的说:
“莲泉,你不要再跟我提起这件事情了好吗?以我的灵力来说,控制金鸟从风源到水源两个大陆之间来回也不过数几日而已,冰海雪域那么鹅毛大点的地方,连续五天都没见着半个鸟影,我都开始怀疑,银尘和麒零是不是在故意避开我们的视线?”
在她的拳头砸落下来的时候,周围的几桌食客全都转过头来望着她们的方向。
莲泉在这些混杂着好奇和不悦的目光中,感到有些不自在,她伸出手放在幽花的拳头上,她语气温柔的对幽花说道:
“我们应该相信银尘,他和麒零去封印噬魂兽,也是为了清平镇上的百姓着想,如果连你的金鸟都无法安全抵达的地方,那里一定充满了很多未知的危险。”
莲泉的眼眸中隐隐的浮现出忧虑的神色,她的确有些忍耐不住自己的焦急,从清平镇到冰海雪域来回最多也不过两个昼夜的脚程,但是麒零和银尘却杳无音信的失踪了五日。
她知道在自己印象中的银尘向来沉稳可靠,他选择了切断与自己和幽花之间的联系,有可能是在岩溶洞穴中发生了不愿意让她们参与进来的什么可怕的事情。
酒楼里的伙计走了过来,他侧着身子从木质托盘中端起了一盘冒着热气的烧鸡放到了她们面前的橡木桌上。
幽花蹙着眉头对那个伙计说:
“你没看到这张桌子都已经摆满了吗?再说,我们什么时候点了烧鸡?”
幽花望向莲泉的方向,莲泉的目光有些无措,她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伙计对她们指了指坐在莲泉身后不远处的一桌食客,他说:
“是那位身份尊贵的五度王爵为你们点的,他还给你们点了熊掌,烧鹅,蒸鱼,四喜丸子,和一壶桂花酿没有端上来呢。”
听到这些油腻的菜名,莲泉瞬间食欲全无,坐在她对面的幽花对那个伙计摆了摆手说道:
“你说的这些菜都别再端过来了,你给那个五度王爵端回去,无功不受禄,我们又不认识他,他对我们这么殷勤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那个伙计束手站在原地,他似乎有些迷茫,他刚要转身朝着五度王爵走过去时,莲泉叫住他说:
“请你帮我跟五度王爵说声感谢,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们不会接受他的请客。”
那个伙计叹了声气,他不明白居然会有人这么直接的拒绝身份高贵的王爵。
莲泉和幽花的目光顺着那个伙计的方向,看到五度王爵站起身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他面容慈祥,眉宇间散发着悠然的气息,他身穿精美的紫色锦袍,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他摸着白花花的胡子,语气温和的对她们说:
“两位小姑娘,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阶段,你们总吃那些清粥可不好,老朽点的菜也许不合你们的胃口,但是多吃点有营养的补补身子才能扛得住疲劳和忧虑。”
莲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那个五度王爵的眉毛皱了皱,他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说对她们说:
“老朽今日还有急事要处理,在此便不打扰你们了。”
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停了下来,他拄着拐杖走过来,看着幽花说:
“你和我的宝贝乖孙女有几分相像,虽然脾气倔强但是心地善良,看来我们之间有些缘分,老朽在临走前送给你一句箴言,若是今后遇到难处,不妨放下身段多听听周围人的意见。”
幽花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表情有些凝滞,她看着那张苍老的面容和他和蔼认真的劝告,她的心悄无声息的波动了一下。
五度王爵的身影像一阵风似的迅速的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中,莲泉还不能确定他是敌是友。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掌中出现了一颗黄金果实,她取下两片叶子,将其中一片递给了幽花。
清凉如水的汁液被滴在了她的眼眸中,她俯身扶在窗沿上,看到那抹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身影,正在朝着冰海雪域的方向疾驰而去。
静谧而又漆黑的深林中,交错分布着无数棵高大的盘根错节的古树,地面上铺满了腐烂的落叶,和断掉的树木残枝。
幽冥的那双用金线刺绣着山河纹路的黑色长靴,已经陷入到了松软的泥土中。他的气息有些杂乱,他的胸膛轻微的起伏着。
他从岩溶洞穴外一路追寻着那股熟悉的带着清冽香味的灵力,脚不停歇的赶到了这片像是迷宫一样的森林里。
从头顶的树梢上传来了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
他疑惑的抬起头,看到有三只金鸟被藤蔓缠绕起来,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牢笼,它们像荡秋千一样的被吊在树枝上剧烈的晃动着。
幽冥兴致盎然起来,他的嘴角绽放出了邪魅的微笑,皓白的月光倾照在他森然惨白的脸上,在他双手中的那些尖锐的指甲间萦绕起了赤色的浓雾,他看着那几只金鸟说: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神音,你们或许还有逃生的希望,但是我不一样,我不会对任何生命抱有怜悯之心,你们落到我的手中就只有走向毁灭。”
那几只金鸟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它们似乎感应到了身处危机,那只藤蔓编织的牢笼不断的颤动着,在它们拼死挣扎中,有几根金色的羽毛从天空中掉落了下来。
幽冥的眸光闪动了一下,他似乎有些意外,那几根羽毛从他的眼前轻轻的飘荡而过,携带者他的目光掩埋进了漆黑的落叶丛里。
那些赤色的雾气从他的指缝间消散而去。幽冥背起双手低头沉思了片刻,他知道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去狩猎,从水源赶过来后,他还未曾驻足欣赏过风源这片富饶辽阔的领域。
他想起了泫仓的前六度王爵锡流,饲养这种可以传递信息的金鸟是天束家族独有的技能。
那时的锡流还未收到白银祭司传达给他的使命,当幽冥从心脏里走出来,路过帝都的那座神像旁边时,他看到锡流身穿白银铠甲,他威严挺拔的身躯屹立在悬崖边上,昏黄的暮色中,他抬起手放飞了几只金鸟。
没有人知道那些金鸟奔向了何处,也许是回家的方向。
曾经的他们都是泫仓大陆上的佼佼者,他们是凌驾于所有灵术师之上的受万人敬仰的七个王爵。
当锡流失踪之后,新生的七度王爵银尘变得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每当与他见面时都是针锋相对。尽管如此,他们也曾携手布下过坚不可摧的四道防线,共同抵御住了永生岛上所发生的那场灾难。
他的天赋与神音相反,神音是被动受伤而增强自己的能力,他则是主动剥夺那些王爵的生命,从他们爵印处吸收灵魂回路从而使自己更加的强大。
如果战胜了银尘,他便能够吸收前一度王爵吉美的天之使徒的灵魂回路,那么自己的灵力便可以在瞬间达到很大的突破。
幽冥的脸上绽放出了满怀期盼的光泽,他抬起头注视着那几只金鸟。他突然伸出手,一道刺眼的赤色光线绕起藤蔓勾住了那只鸟笼。
他的手掌用力一扯,就在那几只金鸟扇动着翅膀将要飞走时,几道如利刃般的光线穿过了它们的身体。
无数金色的尘埃从天空中洒落下来,顺着幽冥的脸颊渗入进了他的喉咙里。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看来银尘的朋友们也都在寻找他的踪迹,而这又极其凑巧的给自己带来很大的便利,通过金鸟上所附着的灵力感知,使他更加确定了银尘所处的方位。
当他刚要迈开脚步时,从他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了踩踏草丛的声音。
幽冥的目光冷酷了起来,他的斗篷在巨大的灵力波动下猎猎的翻飞。
地面上的树枝和枯叶被卷动着在空中旋转起来,他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的一颗古树后冷哼了一声。
直到那股异样的灵力,在他的警告下逐渐的远离开了自己的感知范围之后,他身后的那件斗篷垂落了下来。
在找到银尘之前,他还不想为了某些微不足道的人而耗损自己的战力。
幽冥转过身望向远处阴暗寒冷的幽北森林。他的心跳声强烈了起来,从他的瞳孔中绽放出了猩红而又炙热的光芒,像是野兽发现了渴求了很久的猎物。
他低下头认真的凝视着自己插满尖刺的指甲,他的语气温柔的如同对待分别已久的恋人,他轻声的说:
“终于要来临了吗?银尘,你真是让我好找,这一天我已经等待了太久,但是没关系,我一点都不介意,相信我们马上就能够见面了。”
幽冥抬起头,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的走向了幽北森林。
鲜艳的红裙被风吹拂了起来,像是迎风燃烧的火焰,
一双晶莹白嫩的赤脚踩在腐烂的落叶丛里。
她单手扶着古树,面色忧虑的看着幽冥离去的方向,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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