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那些背地里的
航舰的投影上，入侵者的黄点也消失了，仿佛那个家伙不过是只盒子里的猫，打开盒子就消失了。
“师兄，我说了吧。那不是我。我也不需要入侵这艘航舰呢。”
白洁在电话那头说出来的话就像她站在我背后。我猛一回头，当然只看见了空荡荡的舱道。舱道一直向前延伸，黑暗之中只有一个小小亮点，那是控制室的荧幕。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
“白洁……抱歉。是我想错了。”
“哎呀，哪里有想错不想错的。只是师兄你想我了而已。怎么，和黑斯汀私奔没叫上我，这下子终于心生懊悔了吗。”
“是吗。我还真有可能有点想你呢。”我慢慢呼出一口气，心里有一种郁结的感觉挥之不去，仿佛自己的四肢都被缠上了丝线，被人拎着行动。
那边白洁就这么沉默了，很罕见地没有接我的话。
“你在这种时候反而会不好意思呢。”
“不是不好意思啦……只是我，”她顿了一下，“我怕又一次期待落空而已。”
“期待落空？”
“师兄，有些事情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呢。”
“你在这点上倒是和黑丝汀达成一致了。”我想起黑丝汀还没告诉我的那些秘密。
“我和她的理由倒是不一样。嗯……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吧，我听着呢。”
“从前，有一个小丑，很会变魔术，观众们都很喜欢他的表演。可是到了后来，他决定尝试一下新的表演形式，卸去自己的小丑妆容，伪装成一个新手魔术师，开始他全新的表演。很快他也得到了大片的赞誉。”
我似乎能看到她在我面前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
“师兄，我知道你在等我说一句‘但是’。故事到了这里确实是有一句但是……他发现了，其实，大家赞誉的，只是他那像‘那个小丑’的表演而已。于是他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失落感。”
我没能理解。
“可是也仍然是对他的称赞啊。不管脸上是不是涂着小丑的妆容，他都是被赞许的吧？”
“他可是想要开始新的表演生活了哦。试图摆脱自己原来的身份，却仍然受到原来的身份的干扰，那可不是舒服的感受哦。”
白洁解释得就和这个故事一样模糊。
“看来我是一时半会理解不了你呢……”
“嘿嘿嘿……”虽然是坏笑声，但我仍然听出了那边失落的情绪，“那就到这里吧，师兄。以后你会明白的。我挂啦，有事的话再打我的电话吧，拜拜~”
“拜拜。”
其实我还想知道多一点的情报，但现在看来她并不想告诉我更多信息。
我能知道的只有“并不需要入侵这艘航舰”了。看来她确实是有什么门道，能让黑丝汀都屈服呢。
拾起烧饼，估计还有一会儿就要回归规则环境了。至于控制室那边，我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情绪激动的黑丝汀，于是干脆打开另一条通道，回到那间摆着电视机和DVD机的客厅。
绿茶还坐在这，看着没有发光的荧幕。
“怎么，还没有电吗？”我问。
她竟然还维持着那个我摆出来的姿势。我这么一问她才侧开身子，把一部分圆润的曲线展露出来。
“我不是很懂怎么用这个东西……”
我无奈，上前去重新开机。这台蓝星产的老机器非常迟钝，开机还需要等上一会儿才会读取光碟。我隐约觉得身后有一股黑恶势力，回头却是绿茶找到了空当扑了下来。
“喂，你很重的诶。”我抱怨道。
她只闷哼一声，一双臂膀顺利地抱住我。
“黑丝汀呼叫母皇。”控制室里，黑丝汀一边看着客厅的监控，一边端正坐姿。一头乌黑的头发上原本的尘土已经被清理干净，随着她的坐正轻轻摇动。桌角角落放着几个还沾着一点点巧克力的盘子，可能本来黑丝汀也不想现在就联系黑皇吧。
投影仪画面稍稍摇曳，照出一个高雅女子的身形：“怎么了黑丝汀。突然要接入，我可不知道是哪个时间线上的你联系我啊。”
“抱歉母皇……但是这一次的情况我不能再保持一无所知了。毕竟我的任务就是……”
“嗯，那你问吧。”
“权限。母皇，我这艘航舰的最高权限，究竟是谁。”
“看来你是有答案了才会联系我呢。没错，就是黄星。你的这艘航舰，和我没什么关系。”
黑丝汀嘴角抽搐一下，但仍然维持着基本的面无表情。
“明白了。母皇，我们准备脱离时空乱流了。”
“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事实上这一条时间线上的黑丝汀和那一条线上的黑皇永远也不会相见。但是就目前这条时间线来看，黑丝汀还是会见到她的母皇的。
“那么黑丝汀这边就先切断连接了。祝母皇一切安好。”
“你也是。”
画面切断。黑丝汀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电话打完了？”蓝冰问白洁。
她们同样留存在时空乱流之中穿梭。目的地也很明确了。
黑星。
“当然了。不过……你真的不打算见他吗？明明你和他刚刚就只隔着一扇门而已。”
“何必呢。我们的出现就是为了扰乱他的思考，不是吗？这样他才会有理由按照你的计划走下去……至于我再出现的话，他可能会突然清醒过来哦。”
“你倒是看得清。”白洁长叹一口气。电话里所有的轻松感不过是她勉强振作出来的。
就与之前的每一次见面一样。
“你倒是害怕暴露呢。”
“暴露……啊，我的天，不小心把那个故事也说给你听了……”白洁突然脸色苍白，“你……你可以替我保密吗？这个是绝对不能告诉黄星的……绝对……”
“你要是不放心就把我这段记忆删除掉吧。虽然我不能保证再推理出来多一次……不过只要黄星没有使用他的第二种超能力，我就可以保证不告诉他。”蓝冰稍微顿了一下，“我们是朋友嘛。”
“谢谢……”白洁退开。恰好舱体摇晃，这是表明，她们从时空乱流中脱离了出来，回到了正常的时间线上了。
“哇……这是不是可以开启那个什么全系投影了啊？是不是可以看外面的星球了啊？”
白洁无奈一笑，打开了半个舱室的投影仪。外面无数星光闪烁，似乎是那么五彩斑斓，但又是被黑暗所包裹的。蓝冰走近被投影染成漆黑的舱壁，用手轻轻抚摸，似乎是要抓几颗来看。
“我姐姐说过，这些星星的光，不一定都是活着的。有可能我们在看到这些星光的时候，它已经死了。或者说，我们看到的有时候就是它最后绽放的光线。”
“还有很多很多的星球，就因为不会放光，所以我们看不见它们――甚至直到它毁灭，我们都不能知道它的存在。”
“你姐姐倒是看得挺远。”
“她喜欢这些。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我们不也是这样的吗？明明还有很多人，明明存在，却没人能注意到他们。就像我，如果不是那天在街上邂逅了黄星，现在也不会到这里。”
白洁忍不住在心里补了一句“他其实看中的是你的身材”。
“不管怎么样，人类比起这个宇宙还真是渺小得可怜呢。”
“对你们蓝星人是这样呢。”白洁忍不住一笑，“只是一条时间线，相比起时间流也是很渺小了。而相比起无数我们还没有看到的可能性，我们现在的这个‘存在’，才是渺小得可怜呢。”
“是啊……世界真复杂。”
绿茶匆匆解开我的纽扣，动作笨拙，但是我的皮带已经被摧毁了，留下几段残骸。我几乎喊不出救命，干脆享受着这样的苟且。但是作为一名真人君子，我可是一直在找着逃离的方法的。
“师兄？你的手……在解绿茶的裙带？”
咳。
我连忙起身，顺便扶起了因为好事被打断而脸色怨怼的绿茶。黑丝汀就笑盈盈地倚门站着，似乎早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你们要继续下去我倒是没有意见……”
绿茶似乎一颤。
“不过，我们到了。”
我也一颤。
舱门就在我们一旁打开，露出外面灯火通明的楼屋街道。我依稀能看见无数的履带用着传统的方式在流水线上建造着什么零件。
难不成，我们是在一个工业区停机的？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整个星球，都是这样的“工业区”？
――还是说，其实黑星，就是没有任何居民的？
“欢迎来到黑星。”黑丝汀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这可是全黑星一半的人口在欢迎你的到来哦。”
外头的灯光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虽然他们本身就是没有变动的，但是确实有那种静止的感觉――然后通通变成了极其浓郁的黄色灯光！
一个似乎温和的女声响起：“欢迎你的来访，来自黄星的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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