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咬金失策
首先程咬金先将回家的想法给抛弃了。
他已经在乡人的面前说下豪言壮语，如今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离开家乡溜达了一圈，便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他也觉得脸上挂不住。
那接下来就是选择投隋军，又或者是投瓦岗寨的问题了。
原本程咬金思考再三，最终还是下定了主意，要南下投瓦岗寨的翟让去。
这个大隋看起来是摇摇欲坠，隋军他也是指望不上了。
并且，程咬金马上就要付之行动了。
他看看周围的形势，也觉得颇为危险，要是再在这片区域瞎逛，一不小心遇上了隋军，那可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杀红眼的隋军，可不会相信他们带着兵器来到这里，是来游玩的。
可是没曾料到，程咬金刚打算这样做，就有一个巨大的机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遇上了一群了不得的人。
正是从黎阳城前败退的孙宣雅等人。
此时孙宣雅的身边，也只剩下两三百人了。
而程咬金的身边还有五六百人。
只见他的眼睛咕溜溜一转，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涌上了心头。
他知道孙宣雅，这可是跟张金称合并在一处，进攻了黎阳城的贼军头子。
所以孙宣雅还是张金称麾下那几万人里面的二号人物。
如果将这厮给宰了，送到隋军去，那是一个多么大的功劳。
凭借着这个功劳，他一次性就可以当上个将军了吧！
说干就干。
程咬金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对上了孙宣雅这群人。
孙宣雅的亲兵们看到有几百人向他们涌了过来，一开始也还十分紧张，纷纷拔出了手上的刀剑对着程咬金他们。
可是，孙宣雅却要让手下的人放下了刀剑。
他看见对面的这群人，也不像是朝廷的官军。
果然，他听到对面那个粗豪的汉子说道：“对面的可是张金称大帅的人？”
“我乃济州程咬金，听说张金称大帅正在和隋军作战，特地带人来支援大帅了。”
孙宣雅此时正被隋军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些隋军。
这个时候，他麾下的士兵人数越来越少，也让他感觉到了极度的不安。
他看了看面前的这五六百人，个个都是雄壮汉子，手上的家伙事不差。
要是有这伙人能助他一臂之力，他逃离战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何况，他看对面这个汉子一脸的匪气，一看对方就是个做贼的好人选，心里也没什么怀疑。
孙宣雅的警惕性，也被他放到了最低。
只见他越众而出，对着程咬金一拱手，说道：“这位壮士我正是孙宣雅，如今张大帅已经被那昏君的军队杀败了，张大帅也已经战死。”
“前面是万万不可再去了，我等不如合兵一处，赶紧脱离战场，另外找个地方卷土重来为上啊！”
那程咬金闻言显得惊讶，仿佛有点不太相信张金称已经战败了。
同时，他听了孙宣雅的话，脸上又显现出有点犹豫。
孙宣雅其实也在细细地观察着对面程咬金的表情，看他的神色变化正常，心里的警惕自然就更低了。
他不由得又继续蛊惑那程咬金，道：“程将军请放心，我多少还是有点名声的。”
“只要有我在，卷土重来，重新招募兵力完全不在话下。”
“到时候我为大帅，你为大将军，岂不快哉！”
想不到那程咬金听了这话，脸上也是大喜，竟然又走近了几步，大声喊道：“果真如此？”
孙宣雅看到对方已经心动了，心里也是大喜，说道：“正是如此。”
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程咬金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竟忽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孙宣雅听了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却感觉腹腔内一痛。
他低头一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插着一把匕首。
而这匕首的柄，正握在面前这个一脸匪气的程咬金手里。
孙宣雅举起了手，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这程咬金，说道：“你，你怎可如此？”
那程咬金一手持着匕首，匕首还插在孙宣雅的身体里，一边仰天哈哈大笑，像极了一个大反派。
他幽幽地说道：“卷土重来还是太慢了，何不把你的头颅借来一用，我好往绛侯的前面一投。”
“如此，升官发财岂不来得更快？”
那孙宣雅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内伤使然，竟又喷出了一口血。
那鲜血差点喷到了程咬金的脸上。
他再看时，孙宣雅已然倒地而亡了。
程咬金拔出了身后的巨斧，一斧砍下了孙宣雅的脑袋，再带着麾下的乡勇，把孙宣雅身后的那些意兵杀散。
直到这个时候，秦琼率领的追兵，才来到了此地。
程咬金举起了孙宣雅的头颅，对着追兵大喊：“孙宣雅的头颅在此，我等是专门前来投靠绛侯助阵的。”
秦琼脸色显得有些阴沉，下马，在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程咬金的面前。
他经过细细查看之后，竟然发现这还真是孙宣雅的头颅。
秦琼看着面前这个粗豪的汉子，心中也是大喊晦气。
他显些就追上孙宣雅了。
这偌大的功劳，马上就要落在他身上，结果还被人家截了胡。
不过，秦琼也无奈，他自视为高明磊落的汉子。
他怎么样也做不出，把面前这伙人杀得干干净净，然后把孙宣雅头颅抢回去的事情。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程咬金。
嗯。
做不出来的。
此时，程咬金还真的有点害怕这个事情。
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失策了，万一面前这个隋军将领起了歹心，将他们充作乱匪全部宰掉怎么办？
他看看对方足足有三四千人，并且每一个士兵身上，都穿着严整的盔甲。
而他身后的这些人，连盔甲都没有。
要是真的斗起来，他们被剿灭在这里，那也是一个必然的事情。
到时候，连替他们喊冤的人都没有啊！
程咬金平生第一次，感到有些后悔了。
不应该贪这个功劳的…
程咬金看到秦琼的眼神越来越凶狠，他心里也越来越害怕对方杀了他。
可是连他连个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他也只能等对方下定决心。
这个等死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
令程咬金心头有些感动的是，面前这个将领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秦琼说道：“那你跟我回去吧。”
“我会把你引荐给绛侯的。”
他此时已经看见了，程咬金正用手在擦着脸上虚汗的动作。
秦琼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脸色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怎么？”
“你还怕我们为了抢功，把你们这伙人都杀了不成。”
程咬金脸上也有些紧张，连忙说道：“不会，不会，一看将军你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怎么会做这种小人行径。”
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这鬼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刚才明明看到那员将领已经动心了。
秦琼率领着兵马，就要带着程咬金他们往回走。
这个时候，程咬金艳羡地看着秦琼身上那套严整的明光铠甲，忽然做了一个巨大决定。
他竟然低头拔起了这孙宣雅身上的盔甲。
有一副盔甲在身上，以后生存能力都高不少。
其实，他在战场之内，也看过一些战死隋军的盔甲。
那些盔甲里面，还不乏一些军官的明光甲。
那些将领都是追击追剿残敌时，阴沟里翻了船，被对方反杀了的。
就算是这样，那些盔甲程咬金不敢去扒。
原因也十分简单，怕招这些隋军的恨。
等到程咬金千辛万苦扒完孙宣雅盔甲，再披在身上之后，便跟着秦琼的兵马往回走。
所以，才发生了裴璟现在面前的这一幕。
虽然裴璟弄清楚了这一切。但是他并没有太介意。
因为对于裴璟来说，不管白猫黑猫，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麾下有本事的将领，那是多多益善。
何况，他也不想管这程咬金投靠他的麾下，到底一开始时是真心还是假意。
反正他现在只要是真心投奔他的，他都会一一接纳。
裴璟今天想起历史史上的程咬金，那可的确是一个福将。
他在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中，算是为李唐的皇室立下了不少的大功。
因为难得的是，程咬金还是大智若愚的人。
可以说是，李唐阵营中的常常青树，一直活到最后，甚至还得以善终。
虽然李唐的将领大多都是善终的，但是可没活的他那么滋润。
识时务者为俊杰，裴璟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
于是，裴璟当场宣布，暂且任命程咬金为暂代鹰扬郎将，等到禀报朝廷之后，再确定具体的官职。
不过就凭着程咬金手上这个孙宣雅的人头，区区一个鹰扬狼将，那肯定是少不了的。
大军平定了张金称，拿下黎阳城，裴璟看向旁边的凌敬说道：“凌长史身体还好吧？”
凌敬此次被任命为行军长时，上一次派他去张金称处做使者的时候，被人家打将出去，身上倒也结结实实的熬了几棍。
裴璟这一句简单的问候，让凌敬也有些感动。
虽然身上还有一些疼痛，可是他却向裴璟拱了拱手，说道：“敬身体已经无碍，有劳绛侯操心了。”
裴璟点点头，接着说道：“那就要辛苦你了。”
“这黎阳城虽然被拿下，但是之前的官员被他们杀了不少。”
“凌长史进入了黎阳城之后，主要便是有两个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情，马上写上一封报捷的文书，阐述各位将军的功劳。”
“到时候你写好之后，我们再派人，合着张金称，孙宣雅，高士达三个人的人头一起，送到洛阳去。”
“第二件事情，这黎阳大小民政事务就暂时交给你了。”
“你先暂时管着，等候朝廷派来的官员到了之后再说。”
凌敬听了这话有些惊讶，但也恭恭敬敬地应下了。
他马上便能感觉到，身边的这些将领向他投来了善意的微笑。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写报捷文书，本来应该是主帅亲自写的。
但是裴璟却把这个任务交给他，这是有意让他在这些在场的将领面前结个善缘。
士为知己者死，凌敬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大军又在黎阳城盘桓了两天，稍作休整。
黎阳仓内存有大量的粮草物资和盔甲，这些盔甲之类的东西裴璟动不了，动了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建立自己的军队，私藏盔甲可以少了还好，多了也容易被发现。
到时候平白会给他这份功劳，抹上一片阴霾，说起来肯定是得不偿失的。
但是那些粮草和肉类，裴璟倒是倒是十分豪爽。
他拿出了不少的粮草肉类来赏赐这支刚获得了大胜的军队。
两天之后，裴璟再次率领着军队继续往东边发。
他要把这张金称占领的几座雄城，一一夺回，这样他的任务才算是真正了结了。
这个时候，张金胜战败，连人头都被裴璟拿下的消息，也是传到了这几座雄城之内。
这些负责镇守几座雄城的贼军将领，也让裴璟明白了，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些雄城里面，大多数也只剩下那么小猫小狗三两只。
他们知道张金称已经死之后，再看到裴璟的大军到来，就马上献投降了。
当然，还有一些有野心之辈，还想着占领城池，继续抵抗的心思。
他们甚至开始大力的招募兵力，以妄图能抵挡裴璟的进攻。
可惜的是，他们本来身边就没剩下多少兵力了，临时招募的壮丁也并不如何派得上用场。
往往裴璟的军队一攻城，他们便四散而逃了。
裴璟的军队一路高歌凯进。
他仅仅又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便将张金称占领了所有城池，全部拿下了。
在这个过程之中，凌敬报捷文书已经写好了。
在议事会上，他把这个报捷文书拿了出来，递给了裴璟。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裴璟看完这个报捷文书之后，却是沉吟了，许久都不曾说话。
不但如此，裴璟的脸上，还显现出了一丝不太满意的表情。
凌敬的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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