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沈夫子
等飞鱼服做好，慕长离早已经进京几日。
京里白莲教余孽死灰复燃，刺死了一位从四品的工部侍郎，朝野震动，皇帝命锦衣卫限时破案，慕长离这位千户大人自然得回去办差。
明月华这些日子也没闲着。
镇上的酒楼交给九红跟明广义负责，商队有福海、宝禄以及沈威等人带头，收粮食的活儿交给了明春兰一家，磨坊给了村长家；
地里的活计有明广宽一家管着，邢方看着建学堂那摊子，家里头有喜嫂子，她顺便还管着家里蒸馒头、批发给村里人背到镇上卖的活儿，帮忙算账收钱的则是明学农跟明启东小哥俩。
明月华又请了大伯明广仁以及两位堂叔和一干堂兄们，开始尝试烧炭。
虽然天渐渐热了，可要把成品无烟白炭研制出来，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还得不停试验改进。
另外，制冰与铸造号码牌也交给了他们。
至于连素素与明芳南，则在镇上搞夫人小姐外交，今日小宴明日诗会的，搞得有声有色，已经在筹备开云裳阁了。
一切慢慢上了正轨，明月华趁空去了趟河间书院。
“沈公子终于来了！”
山长特别热情地亲自迎了出来，期待地问：
“不知沈公子近日可有佳作？拙作可还有能入得眼的？”
明月华在村里跟人直来直去说话惯了，讪讪笑道：
“您客气。我最近忙着做些研究，倒是没在诗文上下过工夫。至于您的大作，我瞧着都是极好的，水平远在我之上，哪里敢大放厥词胡乱点评？惭愧惭愧。”
山长面现失望之色，显然未曾想惊才绝艳的沈公子竟然是这副油滑的性子，直不像个读书人。
只他到底育人多年，没大有以貌取人的毛病，很快抛弃那点不悦，又诚恳道：
“沈公子过谦了！你那本华夏诗集，我可是每日不曾离手，当真是字字玑珠！好比那首……”
“山长，听说沈明沈公子来了咱们书院了？人呢？”
一群学生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随即又走来几位刚放课的夫子，一时间围得水泄不通！
明月华年龄本就小，又长得嫩，此刻见势不妙，赶紧混进学生堆里，随手一指道：
“沈明往那边去了！”
众学子不疑有他，呼啦一声追过去了，就连几位夫子也兴冲冲而去。
山长瞧着一脸无辜的沈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中原本对这位绝世奇才的预想崩塌大半。
这就是个性情跳脱的少年人。
“山长，这里说话不便，咱们要不换个地方？”
明月华略有些心虚地建议。
那几位夫子将来可都是她的同事，被她这么一忽悠，回过神来怕是会影响第一印象。
山长从善如流：
“跟我来吧。”
明月华走马观花地看了河间书院的校园，极满意地点头。
河间书院的办校风格跟云麓书院相仿，也重视君子六艺，操场马场一应俱全；
且绿化做得相当不错，松柏成行，草木葳蕤，令人心旷神怡。
俩人进了山长的办公室，山长亲自沏茶待客，明月华受宠若惊道谢。
“沈公子，你也瞧见了，大家都盼着你来。”
山长先说起正事。
想起年初报名多出来的两成学生，山长望向沈明的目光便更为和蔼。
“不如先给学生们讲一堂课？否则我怕他们今日没心思好好听讲。”
明月华有备而来，爽快答应：
“好。”
山长乐呵呵起身：
“老夫也去听听沈公子的高论。若有新作，不妨在课上讲来，也叫那群不成器的小子开开眼。”
明月华心虚地呃一声。
“那个山长，我不打算教诗文，我想教格物，格物致知。”
山长愣了愣，笑容有些勉强。
“也好。格物致知大道，想必很有趣。”
明月华笑笑，不敢多说。
俩人来到一间教室，学生们见山长来了，纷纷问好归座，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眼生的明月华。
这位难道是新报道的同学？山长亲自作陪，怕是来头不小。
等人坐齐，原本上课的夫子进来，一见山长在，便会意地去到教室后头等听课。
大名鼎鼎的沈明要来他们书院任教，这消息早传开了，他们也很期待。
“咳。”山长清清嗓子。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沈明沈夫子，今天来给大家讲一堂格物课，你们要认真听。”
下头微微骚动，校长威严地扫视一圈，走到教室后头，为沈明掠阵。
明月华大大方方站好，望着下头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微笑开口：
“大家好，今天咱们讲讲格物。”
“《礼记·大学》有云：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格物，格的是物之理。”
“我先问大家几个问题。”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太阳为何东升西落？落下去的时候去哪里了？”
“天涯海角在哪里？”
“为什么有的人长双眼皮，有的人长单眼皮？”
“怎样计量山川河流的重量？一个人借助工具能搬动上千斤的东西吗？”
一个个问题提出，下头学生们眼睛越来越亮，就连山长与夫子也凑近小声讨论。
“沈夫子，这些你都知道吗？”
有胆子大的学生扬声问，所有人视线齐刷刷望过来。
明月华笑着点头。
“来听我的格物课，我都可以讲给你们听。”
“今天咱们先讲一讲，我们生活的这个天地，讲一讲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一年四季为什么有四季变化，为什么有的白天长，有的白天短，以及，天涯海角在哪里等等。”
这些都是后世最基础的天文地理知识，可放到如今的大越，还是未知的领域。
“首先我要给大家说的是，咱们脚下站的这个地，它其实不是平的，而是一个球。”
“不可能！”底下学生立即反驳！
“要是个球怎么可能站得住人，早摔下去了！”
山长与夫子也频频点头，不赞成地望着标新立异的沈明。
这等破绽百出的话，怎可在课堂上宣讲？太过儿戏！
山长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断沈明的呓语，又怕打断了他的臆想，影响他作诗。
要知道沈明的诗里，有不少雄奇的想象，实在引人入胜！
若是他能自圆其说，也不是不能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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