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检查
01
5月末，已是初夏。烈日在空中晃着耀眼的光，空气中的温度已经不像春天那般温暖而愈发灼辣，烫得土地都有些焦黄干裂。
在另一边，部队的野战训练场上一场激烈的作战演习正在上演。黄沙漫天飞扬，尘土阵阵，装甲车和坦克在训练场上携着庞大沉重的身躯在黄沙丛中来回穿梭。
秦究站在不远处的瞭望台观察前方战况。虽然身处距离较远，但是得天独厚的优良视力还是让他即使不用望远镜也已经能比较清晰地看清前方战况。
秦究顶着一张冷脸，冷淡的薄唇微抿，深黑的眼眸若鹰眼般犀利地盯着前方，深黑的头发半遮掩住他深陷的眼窝，将一双漂亮锐利的眼睛隐没于发梢之后。他皮肤本就偏白，高领的薄风衣利落地套在身上，整个人显得非常冷酷。
秦究和游惑对于学员的要求极为严格，他扫了一眼雷达示意图，又抬头瞥了一眼战况，思考了几秒钟，随即淡淡地说道，“不用比了，红队赢了。”
旁边的检察官还在愣神，被秦考官这么一提醒，仿若醍醐灌顶，大喇叭对着战场就是一通狂喊：“停止演习，停止演习。”
秦究搂了搂风衣领子，转身下楼来到演习战场。战场上的装甲车虽然已经停下，但依旧一片狼藉。秦究草草打量了一眼，他抬起半垂的眼皮，锐利的目光穿过飞沙走石的混乱战场，半晌，他迈出步伐，向着他认定的那个方向走去……
几个月前，在这边监考的时候，游惑为了保护一名学员被一颗突然爆裂的飞石擦肩而过，血流不止，好在伤口不算深，没有伤及要害，在医院治疗了半个月便回家静养。因为是工伤，部队索性给游惑放了个假，让他在家休息。至于部队的事，就由秦究代劳。然而，秦究因为这边工作繁忙没办法回家好好照顾游惑，心里正窝了一肚子火气。部队里所有的人都知道秦考官心情极差，所以做事更为谨慎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秦考官拿个肩扛炮顶到自己额头上炸得脑袋开花。
秦究虽然因为工作不能回家，但还是巴不得每天一日三餐都得问候一声因伤休息的游惑，因为他真的很担心游惑一个人在家有什么差错。本来他都决定好要请个保姆，但游惑不喜欢人多，也不想请，他自身的恢复能力比较好，没有伤到手脚，所以日常生活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游惑安慰他说老于会过来照顾他，让秦究安心工作也不要找那个学员的茬。秦究嘴上答应，背后把犯事的学生丢到爆炸科干了一个月苦力。
秦究检查完战场的情况后就往回走，回去的路上碰上刚例行巡查完毕的高齐。秦究扫了一眼高齐，冷冷的眼神让高齐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出于礼貌，高齐还是朝秦究打了声招呼，“嗨，001。”
呵。秦究嘴角微扬，丢给他一个危险的眯眯笑。
高齐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脑子还不明白这什么意思，001居然在朝我笑，还笑得这么瘆人。。。
秦究将手慢慢从风衣口袋伸出来向高齐示意，眼神危险又轻佻。001又想干嘛？高齐内心诽付，手却比眼更快地立马捂住了自己胖鼓鼓的腰包。秦究轻笑，发出一声闷闷的鼻息，朝高齐问了一句，“有电话吗？”
“干吗？你的呢？”
“没电了。用一下。”
“哦。”高齐从兜里掏出手机给秦究。“喏，给你。”
“谢了。”秦究朝高齐笑笑一把抓过电话，他拍拍高齐的肩，拿着电话如获至宝般优哉游哉地离开。
“对了。”秦究回过头，微微一笑，“你这个手机我暂借一下。”
？？？
高齐眨眨眼，哦？
他看着秦究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怎么感觉自己的手机怎么那么像自己宝贝多年的姑娘——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回不来了呢。。
“亲爱的，怎么不接我电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睡得好吗？药有没有按时吃？”
“好好吃饭，晚上少玩手机，早点睡。”
“……”
“亲爱的，别不接我电话。”
“好好好，我知道了，少打电话……”
“宝贝，来，亲一个。”
“……”
“亲爱的，我很快就回家了，不用太想我。”
“……”
“balabalabala……”
twohourslater……
高齐虽然在远处，但也隐隐约约能听见秦究的骚话连篇，什么“宝贝、亲爱的、亲一个……”等等诸如此类甜言蜜语。
高齐倚在柱子旁暗戳戳地朝着秦究翻了好几个死鱼眼，真不明白，他一向认为的颜值爆表、性格高冷的考官a是怎么忍受001的，大概是每天被这么多甜言蜜语骚话连篇软磨硬泡也泡得习惯了吧。
秦究打完电话，心情极为舒畅，他抬头看了一眼骄阳，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受着这人间美好胜景。多天的愁眉苦脸居然也换上一副容光焕发的俊美笑颜，阳光衬得他的皮肤白地发光，感觉连空气都是暖暖的味道呢。
秦究长舒了一口气，舒展了下酸胀的手臂，终于想起来，对，该还电话了。他慢悠悠地转身找到在远处正心里默念清心诀打坐的高齐，潇洒地将手机扔进被迫塞了2个多小时的狗粮还不得不等着电话的工具人手里。
“哟，这是干嘛，专门等电话吗？”秦究轻笑一声。
高齐无语的摸着发烫的手机，像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md，还我电话费。高齐心里暗戳戳骂了一句。他朝秦究瞪了一眼，嘴巴比了个口型“滚。”
“你还知道还？”高齐嘲讽道。
“那是。我可是个好人。”
(秦考官给自己发了一张好人卡~)
秦究邪邪一笑，心情大好。他搂了搂风衣的衣领，朝着高齐挥挥手，“不打扰你念经了，谢了啊。”
高齐看着秦究潇洒的背影，咬牙切齿，“操……”
我谢你个头！
闻远从不远处经过，看着还坐在原地垂头丧气的高齐，不明所以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
“咋了？”
高齐无奈地扶着额头，悲伤地看着比他年级小很多的闻远，唉声叹气到，“吃狗粮吃得太饱，撑了。”
“哈？”闻远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是老大和考官a的狗粮？“
高齐白了他一眼：废话。
滴滴。高齐打开手机一看，是秦究给他发的微信。
[红包到账：1314元。备注：话费。]
[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jpg]
高齐：……
02
“亲爱的，我回来了。”
终于能歇天班，秦究急匆匆赶回到家，他粗略地朝客厅一瞥，没看见游惑的身影，大考官呢？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见得有人出来迎接。秦究心里有些着急，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迫不及待奔去楼上的房间找游惑。
秦究奔上楼上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正在安静休息的游惑。他侧着身子，腿上盖着一床轻薄的小毯子。白皙的皮肤略显苍白，清瘦的身影在光下显得异常单薄。游惑正在翻看一本军事书籍，虽然身体看着虚弱，冰冷的眼神却非常坚定。
“秦究。”游惑弯弯眸子，淡棕色的瞳仁里盈满温柔的光。
他很少笑，但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嗯。”秦究高兴地点点头。能得到美人一笑，秦究心满意足。
“身体好些了吗？”
“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每天被你这么催，我敢不好吗？”游惑开玩笑道。
“宝贝儿，真乖。”
秦究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游惑的腰，伏在他肩头，暧昧而旖旎地说，“亲爱的，这些天想不想我？”
“想。”游惑难得诚实地回答。
“呵。”秦究轻笑一声，脸上的笑肌都快绷不住了，足可见他有多高兴。秦究又在游惑颈间蹭了蹭，亲昵地说道，“我也想你，非常想你。”
“所以呢？”
“所以就回来看你啊。”秦究亲了亲游惑的脸颊，一脸幸福。
“你一天到晚给我打电话，还想我？”游惑问。
“那不一样。电话那种又不是见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秦究又紧了紧揽腰的力度，试图把游惑抱得更紧点，更亲密些。
游惑无奈地摸摸秦究的头，像是在抚摸一只温顺的小动物。他的秦究，真是越发粘人了。
“你也瘦了，辛苦你了。”游惑摸上秦究的脸颊，有点心疼。
“不辛苦。我每天想着你，想着见你，就不觉得辛苦。”秦究倚在游惑的肩头，眨眨漂亮的双眼道。他慢慢竖起手指，在游惑的唇边蹭了蹭，一脸得意的笑。
“你……唔……”
游惑尚未反应过来，眼前便被覆盖住一片阴影。
半个月的思念，全部融化在这深深一吻中，秦究执着地抱着眼前的人，将游惑深深搂入怀中，吻上他的唇与他紧紧贴合不愿分开。唇齿纠缠、倾吐思念。游惑伏在他身上顺从接受爱人的深吻。他其实很想念秦究，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他的确不太愿意过多叨扰秦究，怕他太累，怕他一天到晚为自己担惊受怕。
游惑闭上双眼，过往一幕幕渐渐浮现眼前。
他记得那天，黄沙漫天，乱石飞舞，天气异常糟糕恶劣。在尘土飞扬的战场上，他拼尽力气拽住慌不择路的学员，贴身护着他，用自己的后背抵住那随着剧烈爆炸而汹涌袭来的冲击波，后背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顿时失去意识，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自己被翻过身，那个学员推开他，朝他耳边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伏在他身上痛哭。
身上的疼痛让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风声、爆炸声、哭声、脚步声乱作一团，游惑费力地想睁开双眼，却只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身下暗红的血流沿着脏乱的黄土蜿蜒成几条溪流，向四周蔓延尽散，鲜血淋漓，红黄交织，残忍又夺目。昏黄的太阳湮没于尘土中，渐渐散尽的硝烟让阳光终于挣脱束缚，穿过黄沙与尘土，指引着寻路的人。游惑费力地偏过头朝着那无垠的黄土尽头看了一眼，远远的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高大，身材挺拔悍利，遮住了背后的烈阳。
是秦究。
他来到自己身边，将自己抱起，紧紧揽入怀中。游惑贴着他的身体，感受着这具年轻的身体沉稳而有力的心跳，温暖的体温，熟悉的气味。那一瞬间，游惑那颗长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精神下沉的瞬间，黑暗袭来。
再后来发生的事他记不清了，醒来就是在医院。
三月，花开得早，床头的一束迎春花开得正旺。
他睁开眼，看到秦究守在床边，黑色的眼眸焦急备责，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这一幕场景太相似了。他记得那天他从系统出来，醒来时，白色的病房里那个高大的身影紧紧握着他的双手，贴在他耳边轻声说。
“亲爱的，你睡了好久。”
他想，他见过一个光明炽热的人，靠着这个人，他可以走过所有寒冬。
03
“是我不好，不该给你打那么多电话，让你都烦我了。”秦究抵着游惑的额头，两个人都从刚刚的深吻中回过神，尽力平复呼吸。
“没事，你是关心我。”游惑抬起头，淡棕色的眸子里流光闪动，他的声音浅浅，像易碎的琉璃轻易地就划开秦究的心。
“已经差不多了，我下个周就可以回部队。”游惑说。
“我要检查一下。”秦究垂下眼眸，薄薄的眼皮遮住他黑色晶亮的眸子。他看着游惑，嘴角浮起不怀好意的笑。
“已经好了。不用检查了吧。”游惑下意识地搂紧了衣服。
“必须检查。”秦究态度坚决，对于游惑的拒绝他似乎有点抓狂。
“那好吧。”游惑抿了抿唇，知道秦究担心自己。他一点点解开上衣的扣子，随着衣服的脱落，露出白皙漂亮的肌肤，精瘦有力的肌肉线条一点也没有因为一个月的休养生息而变得松弛下去。随着上衣的脱落，他背过身，将利落流畅的后背肌肉展露给秦究看，“你看，已经好了。”
秦究看着游惑纤瘦的后背，虽然伤口已经痊愈，但肉眼依旧可见淡淡的疤痕。
秦究抿了抿唇，目光落在那道长长的伤疤上。
秦究眯起眼眸。
他想起那天好不容易在脏乱的战场上找到游惑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他痛心疾首。大片的猩红刺入眼中，浓烈的血腥气直冲鼻腔。他最珍爱的大考官蜷缩着身体无力地躺在地上，后背的衣衫被鲜血浸染地通透。秦究抱起他冲向医院的时候，心脏都被揪起来了。他怕游惑再一次离他而去，他怕大考官会再一次遗忘他。
秦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条疤痕，心底的痛苦与绝望似乎再次翻涌而来。秦究俯身从背后紧紧揽住游惑的腰，贴着游惑的耳边心疼地问，“还疼吗？”
“不疼了。”游惑淡淡地说道。
秦究的手不安分地在游惑后背摩挲着，游惑有些不舒服地挣扎了下身子，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垂处，感受着身后人热烈的体温，一向冰冷的大考官脸颊居然也绯红起来，漂亮的脸蛋浮起一层红晕，白里透红的肌肤像水蜜桃一样惹人遐想。
感受到秦究的不安分的动作，游惑略带愠怒地说道。“秦究，你……”
秦究笑了笑，亲了亲游惑的脸颊，“怎么，不许我检查？”
“……”哼，这哪里是检查，分明是趁机揩油。游惑无奈地撇撇嘴，懒得理。
“我要穿衣服。”游惑欲松开秦究的双手，还未挣开，便被吸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秦究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眼神轻佻而迷离，他将游惑抱在怀里靠着他的肩，轻啄他的唇角，
“我的大考官，不许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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