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生日
她的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插进郁忱川的心口,心脏一抽一抽地痛, 他缓缓地握紧了拳,低声说:“你醉了,现在脑子不太清醒, 我们先不说这个。”
他不想和她断。
“我没醉, 我现在脑子清醒得很。”桑贝压下心头的委屈, 红着眼睛看他, “郁忱川,我今晚还和别的男人一起打牌, 一起喝酒了, 其就包括你的亲表弟吴旭, 你怎么不怀疑我和他有一腿?”
桑贝脱口而出:“你就是因为你母亲的事,对江见舟有偏见!”
话音一落,郁忱川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眸色黑漆漆地盯着她。
桑贝说完那句话马上就后悔了, 自己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口不择言, 在郁忱川面前提白薇,那是他心里一道深深的伤疤。
她轻轻咬唇, 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郁忱川没有说话, 闭上眼睛, 身体往后靠去。
他突然觉得有点无力。
不是他对江见舟有偏见, 是她的心偏向江见舟。
迈巴赫平稳地朝桑家的方向驶去,剩下的路程里,后座上的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桑贝的脑子越来越昏沉, 她强撑着一路没有合眼,怕自己会睡过去。
二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在桑家大门口。
桑贝没有看郁忱川,打开车门下车,高跟鞋落地时,她一时没站稳,身形晃了一下。
郁忱川心头一紧,大手下意识撑在座椅上,想起身过去扶住她,桑贝却已经自己站稳了。
她往桑家大门的方向走,步履还算稳当,郁忱川的目光一路紧紧地跟着她,只见她走到一半,忽然又转身回来。
男人的眸光微微一凝,心口隐约开始有些发热。
桑贝走过来,打开车门,重新坐上车,却从包里拿出他之前给她的那张副卡,递到他面前。
郁忱川垂眸,看着她指尖的卡片,心口像被灌进一股冷冽的风,把刚冒出来的那点热意打得灰飞烟灭。
“还给你。”桑贝说,“麻烦你算一算我总共花了你多少钱,到时发个数给我,我会转账给你。我自己大概算了下,也就几百万吧,可能在你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钱,但我不想占你的便宜。”
郁忱川没有接那张卡,目光沉寂地看着她。
僵持了几秒钟,见他不接,桑贝直接把卡放在后座上,转身下车。
这次,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桑家的大门。
她婀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郁忱川盯着那扇已经紧紧闭合的大门,目光久久没有收回来。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了后座的男人一眼,想问是现在回锦湖庄园吗,但是男人脸色一片阴郁,他不敢出声。
先前当隔板升起的时候,他还以为那两人会在后面亲热,结果却是以吵架收场,这个走向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长久的静默后,男人清冷的声线才从后座传来:“回去吧。”
司机赶紧应了一声,车子调头离开。
郁忱川拾起被桑贝扔在座椅上的卡,这张薄薄的卡片不限额,可以任由她肆意挥霍,但是她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是他和桑贝第二次吵架,第一次是因为江见舟的那个电话,这次,还是因为江见舟。
江见舟……
郁忱川眸色渐渐冷沉,把那张卡收起来。
他以为,就像上次吵架那样,桑贝回去睡一觉后,酒醒了,气消了,就会权衡利弊,明白他才是她最大的依靠,然后来主动和好。
毕竟再过两天就是她生日了,生日过后,她可能会失去一切。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第二天,郁忱川把所有外出的安排都推掉了,怕桑贝来公司找他。
可他在公司加班到晚上九点半,她不仅没有来,连一条消息都没有给他发。
回到锦湖庄园,大门口外静悄悄的,也不见她的身影。
郁忱川一整夜难以入眠。
早上起来,他在跑步机上跑了十公里,冲了个澡后,换上一身挺括的商务西装,领带是桑贝送给他的那条。
去上班的路上,微信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郁忱川点开桑贝的朋友圈,她这两天没有新动态,但他可以正常看到她之前的朋友圈内容。
她没有拉黑他。
今天工作的主要内容是开会,开会,还是开会。
下午,郁氏集团的会议室内氛围压抑,一众高管围坐在会议桌前,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
坐在首位的年轻总裁一脸阴沉,大家都害怕撞到枪口上。
一位部门经理正在用ppt图并茂地汇报工作,突然,郁忱川敏锐地捕捉到一声轻微的手机震动。
他条件反射般,立刻拿起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熟练地解锁,打开微信。
然而,只有桑贝一个联系人的微信上,却并没有最新消息。
有微信消息进来的,是坐在他旁边一名高管的手机。
郁忱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侧眸盯着那名高管的手机,眼神冷厉得像一把锋利的刀子。
高管的脊背不由一阵发凉,连忙按下关机键,颤颤巍巍地低声说:“对不起,我、我马上关机。”
郁忱川收回目光,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眼底的失落一滑而过。
会议结束,郁忱川回到办公室里。
他松了松领带,坐到办公椅上,握着手机,打开和桑贝的微信聊天框。
他盯着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看了一会儿。
自从那晚她把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聊天记录里的日期没有间断过,每次都是她主动找他,除了昨天,和今天。
他的指尖在输入框内编辑了几个字——“在干什么”,打上一个问号,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过了片刻,那句话被他逐字删掉,他摁灭屏幕,把手机丢到办公桌上,打开电脑,投入工作。
两天后。
暮色沉入地平线,鸦青色的夜幕垂下,星斗满天。桑家别墅一片灯火通明,与璀璨的星辰交相辉映。
今天是桑贝二十二岁生日,她选择在家里庆祝。
这是她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办得隆重,邀请了北城上流圈一大半的千金少爷们来参加她的生日会。
桑贝还在楼上没有下来,楼下衣香鬓影,大小姐们手里端着颜色艳丽的果酒,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姐妹们,我听说,今晚郁忱川也会来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我前几天听桑贝亲口说的。”
“那可不一定,你们忘了,桑贝十七岁生日那年,也亲口说了郁忱川会去给她庆生,结果呢……”
大小姐们互相对视一眼,唇边都不约而同地挂上一抹笑意。
“桑贝下楼了。”有人忽然低声提醒。
大小姐们立即噤声,纷纷转眸,朝那宽大的弧形楼梯看过去。
桑贝一袭复古的红宝石色高定礼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礼服的面料是哑光软缎,完美地贴合她曼妙的身体曲线,她直角肩出挑,一字肩的设计,烘托出优美如天鹅的肩颈线。
她红唇潋滟,肤白若雪,波浪卷发垂落在身后,一双狐狸眼含着粼粼水光,又大又媚,眼波流转间,光彩照人。
平时,她便是人群最引人注目的那个,今晚,她更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桑贝双手提着裙摆,从二楼缓步而下,颈脖白皙纤长,姿态优雅,像个高贵的公主。
众人注视着她,眼底都流露出或惊艳,或嫉妒的神色。
等她迈下最后一层楼梯,大小姐们立刻满脸微笑地围上去,送上自己的祝福。
“亲爱的,生日快乐呀!”
“生日快乐,贝贝,祝你永远这么漂亮。”
……
桑贝唇角微勾,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收下大家的祝福。
被大小姐们众星拱月地围在间,目光却时不时地扫向大门的方向,似乎是盼着谁的身影出现。
桑佳欣这时也从二楼下来了,一袭曳地白裙,黑长直拢在耳后,她朝桑贝的方向看了一眼,端起一杯果酒,轻抿一口,唇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姐姐,好好享受你这最后的风光吧。
生日会进行到一半时,突然有人兴奋地说了一声:“来了,来了!”
桑贝心口猛地一跳,立刻扭头看向大门,只见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厅。
却是江见舟。lijia
他一袭深灰色的高定西装,身姿颀长如松,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面容俊美,气质斯。
看着走过来的江见舟,未婚的大小姐们眼里不由都隐隐约约地亮起光。
江家虽不如郁家门庭显赫,但在北城,那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属于上流圈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层。
江见舟唇边的笑容温和,令人如沐春风,他向大家微微点头致意,换来大小姐们心头小鹿乱撞,脸颊泛起薄红。
他径直走到桑贝的面前,笑得温尔雅:“贝贝,生日快乐,不止是今天,祝你未来的每一天都快乐。”
说完,送上一份礼物,是一个系着红色丝带的黑色礼盒。
桑贝双手接过礼物,轻轻弯唇:“谢谢。”
江见舟斯地扶了一下眼镜,薄薄的镜片后眸色温柔:“不打开来看看?”
旁边的大小姐们起哄:“对啊,贝贝,快打开看看吧。”
桑贝本来是打算等生日会结束之后再统一拆礼物的,但江见舟这样说,她不由莞尔:“行,那我现在拆。”
红色丝带绑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桑贝解开,礼盒里是一个小巧精致的暗红色首饰盒。
她眉梢微挑,拿起首饰盒打开,只见一条钻石项链嵌在黑色的丝绒布上。
项链是意大利知名珠宝品牌的定制款,吊坠采用了帆船元素,船身由18k玫瑰金打造,帆上缀满晶莹的细钻,在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桑贝抬眸看江见舟。
“贝贝,我知道你自己就是珠宝设计师,对于一般的珠宝首饰肯定难以入眼。”江见舟温声说,“但是这条项链的寓意很好,所以,我还是想把它当作生日祝福,送给你。”
桑贝其实已经猜到了,还是问:“是什么寓意?”
江见舟:“这条项链的名字叫作‘航行’,我希望你未来的人生可以一帆风顺。”
桑贝眉眼弯弯:“谢谢你的祝福,我很喜欢。”
江见舟看了一眼她空荡荡的颈脖:“贝贝,喜欢就戴上吧。”
“好啊。”桑贝点点头,从首饰盒里取出那条项链,下一秒,项链却被他从手上拿走。
她疑惑地看着他,江见舟微微一笑:“我替你戴上。”
“嗯。”桑贝没有拒绝,转过身,背对着他。
她抬手,拨开海藻般浓密的头发,露出线条优美的颈脖,背后的两片纤薄漂亮的蝴蝶骨振翅欲飞。
江见舟的视线触到她那白得像雪一样的肌肤,目光微微暗了一下,他把项链从她的颈前轻轻地绕到颈后,在扣项链时,指尖绅士地和她的颈脖拉开一小截距离,避免触碰到她的肌肤。
小船造型的吊坠垂落在桑贝的胸口,初时有些冰凉,很快就和她肌肤的温度融合为一体。
桑贝转过身,江见舟的视线从她的胸前掠过,眼底带笑,温声说:“很漂亮。”
大小姐们也纷纷夸赞。
桑贝的红唇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谢谢。”
宴会继续,江见舟被一个朋友拉过去了男士那边。
他性格温和,在社交场上左右逢源,谈笑风生间,他不时抬眸,目光有意无意地寻找那抹红裙的踪影。
桑贝在和小姐妹们一起拍照,说说笑笑,明艳动人的脸上,笑容甜美。
她无意间转眸,对上江见舟正好投过来的眼神,便轻轻笑了一下。
江见舟眸底漫上温柔之色,冲她微微一笑。
桑贝收回视线,扭头去看一个小姐妹手机里刚拍的照片,给对方选几张来发朋友圈。
随着生日会逐渐接近尾声,桑贝开始感到焦躁,目光投向大门方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她想起了自己的十七岁生日。
一校规严格,平时要求学生穿统一的校服,不允许化妆。
桑贝还记得十七岁生日那晚,她叫人给她化了个精致的妆,穿上一袭渐变的香槟金色亮片礼服,打扮得像个小公主,满心欢喜地等待她的王子到来。
她打算在热闹的宴会上,偷偷把郁忱川拉到花园里隐蔽的角落,问他,她今晚漂不漂亮。
她还要问他要生日礼物,不是常规的那种礼物,她想要他的吻,他的初吻。
桑贝当时告诉了所有人,郁忱川会来参加她的生日会,结果一直等到所有宾客散尽,他也没有出现。
这次二十二岁生日,她也向这些小姐妹透露了郁忱川会来,可他们却在前两天吵架了,她没有主动找他,他也像是死了一样,不肯哄她一声。
今晚,他应该也不会来了……
“亲爱的,你不是说郁忱川今晚会来吗,怎么还没看到他?”
“对啊,都这个点了,不会是又不来了吧?”
一个“又”字,戳桑贝的痛处,十七岁那年,郁忱川爽约,让她遭人背后嘲笑,今晚,他又一次让她如此难堪,狗男人!
桑贝暗暗咬牙,刚想挽尊说郁忱川临时有事来不了,这时桑佳欣突然插话进来。
“可能是郁先生有事耽误了吧,毕竟我生日那天他都去了,姐姐的生日他怎么可能会缺席呢?姐姐,你也不用担心啦,郁先生会来的,就算人不来,礼物总会送到的。”
桑佳欣嗓音柔柔,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听起来似乎是在宽慰桑贝,实则却是幸灾乐祸,郁忱川那晚参加了她的生日,今晚却放桑贝的鸽子,甚至连礼物都没有送一份,让她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桑贝沉不住气,借口去洗手间,想打个电话给郁忱川,问他今晚到底来不来。
刚转身,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来了,他终于来了!”
桑贝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过身,朝大门的方向看去。
在她目光的尽头,男人沉稳地走进门厅,一袭低调的黑色西装,面容清冷,却难掩身上那股矜贵的气质。
见到他的那一眼,桑贝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这次,狗男人真的来给她过生日了。
大小姐们都难掩兴奋,眼泛桃花,唯独桑佳欣怏怏不乐,面上闪过一丝嫉妒。
郁忱川一眼就扫到人群最醒目的那抹红裙,他目不斜视,脚步沉稳地朝桑贝走过来。
桑贝压下心底的雀跃,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男人。
男人走到她面前,一身量体剪裁的西装挺括有型,纽扣系到顶,深蓝色的领带打着端正的温莎结,是她送的那条。
郁忱川亲手把一份礼物递到她面前,嗓音低沉:“生日快乐。”
没有多余的祝福。
桑贝默了一下,伸手接过礼物。
礼物是一份红色的礼盒,比4a纸大一些,上手却很轻,特别轻,仿佛里面什么也没装一样。
她之前说生日礼物想要他的心,狗男人说没有也就算了,现在他送的是什么东西,这么轻?
桑贝没时间多猜,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客气地对男人说:“谢谢郁总来参加我的生日,以及,谢谢郁总的生日礼物。”
她的态度透着冷淡,带着一点疏离。
郁忱川微微抿唇,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她的颈脖,眸光倏地一凝。
玫瑰金钻石项链垂落在那片瓷白的肌肤上,吊坠是一只小船的造型,船帆上嵌着光芒闪耀的细钻。
船,即舟。
此刻正贴在离她心脏最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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