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动(23)
文菲竹和她前男友和好了。
平地惊雷。
在宿舍里炸开的时候, 连纪涵央都是不可思议的。
明明之前说了那么多的坏话,有过那么多的抱怨。
可结果还是这样。
郑泽惠听到这件事,动了动嘴没说什么, 只是又想到了钱劲。
纪涵央不懂,又似乎懂。
我们总是旁观者清,然后当局者迷。
她去宿舍洗衣间时, 听到简姣和她们宿舍的李思琳在说文菲竹的事。
“脑子被门挤了和渣男和好。”简姣冷嘲热讽。
“啊这,她图什么呢?”李思琳百般不解。
“图他帅图他活好!”简姣冷笑一声。
纪涵央拿着盆子撞了撞门。
两人闻声看过来。
她视线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 拿着盆和手机走到洗衣机前,开始先拿消毒液给洗衣机消毒:“我听到了。”
李思琳脸色变了变, 有些不好和心虚。
简姣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所以?”
“所以你要少个朋友了。”纪涵央不看她, 只是淡淡地等着洗衣机消毒。
简姣不置可否:“你为什么要那么多管闲事呢?”
“仗着向考诤撑腰?”说到这里, 她又冷笑起来,“人家真会给你撑腰吗?别逗了好嘛?人家什么款?理你只是新鲜, 真把自己当真命天女了?”
“没当。”她淡淡回。
这是事实, 纪涵央心想, 她对这个倒是很认同, 也有自知之明。
简姣一顿,“那你和我对着干做什么?”
“我没和你对着干。”洗衣机消完毒了,纪涵央把自己的衣服塞进去, “这么认为的, 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简姣噎住。
一旁的李思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纪涵央拿着手机扫了码。
摁好了设置,洗衣机“滴”一声, 运作起来。
走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寡淡的脸配上不冷不淡的话音:“是你过妒。”
“而已。”
杀伤力十足。
她背着手, 淡淡的。
我们总是旁观者清,然后当局者迷。
不对。
纪涵央现在给它加个说法。
还有一种可能——我们总是旁观者嘲,当局者痴。
她不想做那个被群嘲的人。
有过一次了,她很知道那种感受,让她怕死了。
简姣和李思琳的对话只不过是给了她一个提醒。
人很奇怪,总是说向前看向前看,可时下做的每一个决定又无不由曾经决定。
纪涵央心里笑一声。
推开门,看向座位上的文菲竹,手掏手机。
她还在发消息,看着很开心的样子。
一台手机放到她的桌上,象牙白的手机壳,上面画着一个核桃木的吊坠。
是纪涵央的。
文菲竹不解,抬头看她。
纪涵央轻轻的开口:“我来告个状,帮你清段孽缘。”
一只蓝牙塞入文菲竹的耳朵里,手指按在一段录音上。
文菲竹的脸色微变。
进度条滚动完,纪涵央干脆利落地删:“告完了。”
蓝牙从她耳朵里拿出来。
文菲竹生气了,冷笑一声:“好她个简姣,撺掇我和好的是她,笑话我和好的还是她。”
“死阴阳人!”
剩下的事情与她无关了。
纪涵央不说什么,只是抽回手机,开始做广播站的翻译工作。
做着做着思绪就情不自禁飞。
她又想到刚刚被他抱怀里的感觉,很暖。
被抱很紧,好像是害怕丢掉什么珍贵的东西般,那一刻纪涵央竟感受到被在乎的感觉。
可是不会的。
她苦笑一声。
天之骄子怎么会喜欢她?
浪子回头怎么会因为她?
回过神时才发现,空白的草稿本上,全是他的名字,她慌张的用手盖住,又微侧头看向宿舍里其他人。
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她,她才堪堪呼了一口气。
顿了顿,轻轻的撕下来,团起来想要扔垃圾桶,又将它重新展开,撕碎,尤其压着字撕,保证看不出是哪几个字了,才一股脑团起来扔进去。
呼了口气,突然紧绷的神经才堪堪松下来。
良久,笑一声,苦笑,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很莫名其妙。
温习了一阵功课后,拿了日记本和翻译稿件上床去。
鼻帽盖在笔尾。
写完后好像更想他一点,于是又想到他救她那事,也就顺理成章想到了他的伤?
好点了吗?
还痛不痛?
会不会……后悔救她?
她心里咯噔一下。
纪涵央自认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唯独面对向考诤。
只有向考诤。
这个状态经过7+3的训练仿佛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她恨这样的自己,又割舍不断那样的喜欢。
很多人说,时间会让你清醒,时间会淡化一切,时间会让你成长,可时至今日,纪涵央觉得她越来越不清醒了。
甚至某些时刻也会想,她喜欢向考诤,因为什么?
因为他救过她的恩情?——可他会记得吗?
“我从不记过客的名字。”这是他说过的话。
因为少年风华正茂的意气风发?——可他现在的意气风发已不复往昔。
又或者说……
只是习惯了喜欢他的感觉?
纪涵央闭了闭眼睛。
手机上那条“你的伤好点了吗?”的消息鬼使神差发了出去。
等她回过神来想撤回的时候,对话框的顶上已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纪涵央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叫你不矜持!
向考诤在宿舍悠哉悠哉打游戏,抬了个眼的功夫,一条新消息的提示框撞入他的眼睛里。
刚好遮住游戏界面的人物操作,差点被杀,皱一下眉,瞟了一眼消息,想知道是谁这么不解风情。
看到央央两个字,眉头挑一下。
心里啧一声,暗骂自己不解风情干嘛这个时候玩游戏。
他在消息框自动隐退的前三秒点了进去。
就一条消息。
【央央】:你的伤好点了吗?
向考诤的airpods里有队友骂人的声音,他看着那个句子在发呆。
看了看自己已经拆线且结痂的伤口,笑笑。
手指“啪塔”打字。
【 !】:不太好,疼
耳机里的“我艹啊!谁他妈掉线了!老子撑不住了给我回来!有没有竞技精神啊!”
向考诤皱了皱眉,退回游戏界面,原来是那个队友太菜要死了,但是整个局面其实还是他们占优势。
向考诤懒得理,速战速决拿下一局胜利。
耳机里的声音终于平息下去。
也不等对方再开麦,他退出了游戏,一只膝盖顶着桌沿,一条腿懒懒的撑在桌下,肩靠着椅子,懒洋洋的,好不悠哉。
视线紧紧盯着手机聊天框。
“和谁聊天?”庄渠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央央。”
“操!叫那么亲热,看人家理你吗?”庄渠笑他。
“她主动理的。”向考诤语气淡淡的,但庄渠就是听出了一股子炫耀的意味。
庄渠“噫——”了一声,好不讽刺。
隔了一会儿,向考诤还没见她回,腿抖得有些厉害,他想到件事。
“涂正沐追纪涵央那事,你怎么知道的?”向考诤看向庄渠。
庄渠身形一僵,抖了抖。
向考诤眼睛眯起来,盯:“我记得在系里没听说过这事?”
庄渠哈哈笑了一声,看向手机屏幕上,【刁蛮丫头】四个字,手指拍了拍手机沿,打了个哈哈。
“反正是有渠道。”庄渠摁熄手机屏,转过半个身子看向向考诤,“你就说信不信兄弟我?”
“需要我细数一下曾经?”向考诤手机在手里转了转,看着他,莫名有种压迫感。
庄渠愤恨地咬了咬牙,但是转念想想又不对,他又没做错什么,干嘛心虚?
“诶不是,诤哥,你看我都给你揪情敌了,你还不信我?”
顿了顿,见他不说话,庄渠又说,“反正你又不追,问那么多做什么?不给问了啊,再问要触犯隐私了啊!”
“我追。”
“操?”
向考诤把身子转回去。
看着手机上那条最新的消息,若有所思。
【央央】:要不要我再给你带点药?
“再自私最后一次。”他呢喃一句。
笑了:“能怎么办呢?舍不得的人就是舍不得。”
“她稍微主动点,我矜持就装不下去了。”
超跑停在宿舍楼下,下了车,长腿交叠,靠着车门,又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周围有女生拍照。
他云淡风轻发着消息。
【 !】:你楼下
【 !】:我到了
“你在这里干嘛?”一道熟悉的女音在背后炸起。
向考诤偏过头去。
来人明艳、端庄、大气的相貌,一头中分直发不仅不显老气,反而透出股妖异的气质。
穿着清凉的吊带衫,超短裤把她的大长腿显露无疑,手里拿着个包裹,脚上踢踏着一只人字拖。
向考诤皱了皱眉,打开车子拿件外套出来,接过她手里的包裹,意外沉。
外套扔她怀里,掂了掂那个包裹:“姐你能别穿那么凉快嘛?你感冒还没好呢。”
“向西宴那狗知道你感冒,又得咬我。”
范苇珠撇撇嘴,不置可否,仿佛是要验证他说的话似的,范苇珠狠狠打了个喷嚏,打了个寒颤。
穿上他的外套,从他手里接过那个包裹。
抬脚轻轻踹了踹他小腿肚子:“回话,来这蹦跶干嘛?”
“接个人,去医院。”
“谁出事了?”范苇珠不解。
向考诤笑了笑,手指向自己:“当然是你亲爱的弟弟。”
范苇珠愣了愣:“你出事干嘛要接人家?找人家索赔?”
说到这里,想到什么,“噫——”起来,“你这什么烂借口?”
“你第一反应为什么不是关心我为什么受伤?”
范苇珠翻了个白眼,手习惯性从他口袋里掏烟,“就你诡计多端那样,受伤一定装的,我信个屁。”
向考诤笑笑。
“别祸害人家小姑娘。”她正要点燃,被向考诤一把夺下来。
“就一根!我不和向西宴说,他不会知道的。”范苇珠劈手去夺。
向考诤不理,看向刚走出门口的纪涵央,笑了笑,不给她烟:“小姑娘来了,别祸害人家,姐。”
纪涵央拿着药出宿舍门,就看到向考诤和范苇珠在夺烟,脚步顿了顿,心里涌上一阵沉闷。
和他结结实实对上一眼。
心里一秒前的沉闷又化为砰砰的心跳。
范苇珠闻言,顺着他的视线向门口看过去,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
面相寡淡清秀,不属于一眼惊艳,属于耐看型的美女。
有点乖,看着是个软妹子。
好像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皱了皱眉,手背拍拍向考诤的肩膀,手环胸,“新女友?”
“不是。”
“在追。”
他手抄着兜,看着纪涵央走过来,笑得云淡风轻。
范苇珠瞳孔扩了扩。
纪涵央手里捏着盒创伤的药膏,那是她在向考诤受伤那天买的。
即使他不一定用得到,即使他们可能随时就会再也不联系。
范苇珠的双手习惯性的自然抱胸:“真是不可思议。”
这句话音飘入纪涵央耳朵里,不明白前因后果,咽了口口水,抿了抿唇。
“我来接你……”/“我给你买了药。”
两人异口同声。
范苇珠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向考诤的肩膀,“不当电灯泡,走了。”
纪涵央下意识偏头去看她,明媚秀丽的面庞,细腻的天鹅颈,以及胸口那个核桃木吊坠。
核桃木吊坠。
是她熟悉的那个,是向考诤当初救她时,荡到她的眼前,她闭眼前目力所及之处的,最后一个焦点。
不是很贵的那种,相反的,是那种寺庙里常卖的,但却是很私人不能给其他人的吊坠。
除非是重要的人。
或者最重要的人。
而范苇珠是那个人。
她的视线收回来,莫名有些酸。
范苇珠转身走了,那个核桃木吊坠在空中荡出一个圈,又稳稳落回她的胸前。
向考诤拉了拉她的手,“怎么了?”
纪涵央笼回注意力,笑了笑,摇摇头:“没事。”
把手里的药膏递给他:“给你买的,对擦伤很有用。”
向考诤接过,看了两眼,笑了:“这么好?”
纪涵央点点头,心里莫名有点酸:“欠你的。”
向考诤拿着药的手一顿,眼里划过一丝失落。
“今晚有空吗?出来玩?上次那个褚老板今天有时间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纪涵央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摇了摇头:“不了,我今晚有课。”
向考诤点了点头:“好吧,你现在去干嘛?”
他瞥到她手里抱着的一沓资料。
纪涵央抬头看了看他,接触到他的视线后,颠了下手里的那沓资料,回了一句:“广播站。”
“广播站?”他歪头想了想,“总站?”
纪涵央点了点头。
“那有点远。”
“啊?”
纪涵央不解,但是向考诤已经抱走了她怀里那沓资料,转身给她开了车门,“上车。”
“我送你去。”
周围有路过的人刻意放慢脚步看着他们。
纪涵央还想说什么,顿了顿,坐进去。
那沓资料被放在一旁。
她抽着副驾驶的安全带,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好像卡住了。
向考诤倾身过去,纪涵央后背下意识往后靠,手攥紧,鼻尖的呼吸有些重。
她眸子微向下垂,就能看到向考诤脸上细细的皮肤绒毛,很细,几乎看不见,似乎保养的很好。
两人脸部几乎相贴,彼此能感受到脸部皮肤间的温热。
“咻”一声,安全带滑出来,“啪塔”一声轻脆响,扣进去。
他的温度一下子远离开。
可她仍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超跑划入白日。
像黑色的影子。
不见天日、格格不入。
不是第一次坐这车,但纪涵央第一次心跳如此快。
超跑稳当地停在广播站的楼下。
“晚上什么课?”他拉住了纪涵央下车的动作。
“一节选修。”
向考诤点点头。
“我来接你。”
纪涵央不可思议地看他。
向考诤歪头,朝她笑笑。
“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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