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三章
那男子甫一落地，坂田金时立刻就拔出了斧头，实在是这人身上散发的气势过于强烈。
“凛华宗年轻一辈的高手还真是多啊，我原以为，秦寒瑜已经是年轻一辈当中的第一高手了，现在看来，阁下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年轻一辈弟子当中，实力最强的存在吧。”风十郎看着落下的男子说道。
这男子身上的白衣和秦寒瑜一般无二，但这人的身形却足足比秦寒瑜健壮了不止一分。秦寒瑜因为雪女妖血的关系，不仅仅是容貌完全女性化，连身形也都是变得纤细柔美，加上秦寒瑜多半是专修法术一道的，所以身体也没怎么锻炼过。而这男子却不同，不仅身高足足比秦寒瑜高了两个头，身材也是虎背蜂腰，肌肉结实，俨然一副燕赵北国的慷慨之士的模样。
“不敢当。”那男子微笑拱手道：“在下是凛华宗第八代首席弟子，萧寒英，既然各位是通过闵悟先生的关系来到这里的，那么便是客人。方才的交手不过是一些小小的试探，还请不要见怪。”
“萧？”风十郎还是很敏感的，他可是记得，凛华宗是由高氏和萧氏及其亲属族人所建，而现在这名首席弟子姓萧，不由得风十郎不多想一点。
“在下的先祖，确实便是南北朝时期的南朝萧氏族人。只是虽然是同一个萧，但在下和创派祖师之一的萧飞燕却并没有亲缘关系。”高寒英微笑道：“虽然历经了千年，但是凛华宗和山门所在的地区，一直以来都是离开的人多，来的人少，所以姓氏也没多出几家，这里的弟子，大多也都是沿袭自南北朝时期的几大姓氏。”
“诶？那你——”风十郎立刻想问秦寒瑜，但是一想到秦寒瑜的姓氏也不对，身份也是初代夜守，很可能是身世上比较特别，大顾虑存在什么难言之隐一类的，不好细问，当下话说了一半又生生止住。
“无圣灵没什么不方便问的，来，这边请。”秦寒瑜同样抱以微微一笑，趋前为八圣灵等人引路，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实不相瞒，在下的出身连自己也不知道。二十多年前，一队海上的行商带着我来到凛华宗，据他们所说，是在海上捡到了被封在木桶中的我。据师父和师叔伯们观察，那木桶上是有法力禁制的，并非普通的木桶，也就是说，我是被人有意放入海中的，只是那队行商根本不知道我从何而来，姓甚名谁，便只能将我带到他们那次经商的终点，也就是凛华宗。”
“那么你就是孤儿咯？”文歆儿问道。
“是的，当时那队商人的领袖姓秦，便给我起名‘秦瑜’，后来被凛华宗收养，掌门也没有让我改姓，便一直将秦寒瑜这个名字延续下来了。”秦寒瑜说道：“因为我是人类，想要拜入凛华宗必须转化为夜守，所以便成为了初代夜守。”
“你师父还真是够狠心的，居然让你一个没有任何底子的小孩，用雪女妖血来进行转化。”坂田金时说道：“通常使用这种妖血转化，要不然事天赋异禀，要不然就是和血液之间有一定的呼应，不过我相信，这两者在一般人类中都没有吧？”
“嗯，确实是都没有的。”秦寒瑜说道。
“雪女妖血，真的很危险吗？”文歆儿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雪女长的好看，就是很柔弱的妖怪？”坂田金时反问道。
“难道不是？”文歆儿不解。
“你太小看雪女了。”坂田金时说道：“雪女的传说有多种版本。毕竟雪女是瀛洲民间传说中的一种妖怪，又名“雪姬”、“雪女郎”、“雪媛”，传说是山神的部下，掌管日本冬天下雪的妖怪。雪女这种妖怪至少在瀛洲“存在”了500年以上。人类的学者认为，在瀛洲民间，老一辈的人相信一些神祇妖怪的传说，认为大自然的灾厄便是由神祇鬼怪们负责掌控的，于是便有雪地里的雪女怪谈。”
“操控自然的风雪吗？”文歆儿说道：“那她的神通岂不是非常了得？”
“雪女的故事你听过吗？”坂田金时问道。
“听过呢，因为雪女还是很有名的妖怪，所以我还真的听过相关的故事。”文歆儿说道：“在平安时期的越后国有一对住在深山老林中的樵夫父子以砍柴开干柴店为生。一日，这对樵夫父子在山里砍柴的时候遇到暴风雪，被迫在山中的一间小木屋留宿。这间小木屋空无一人，父子见状就安心住了下来。岂料这间小木屋竟是雪女的香闺，半夜，一个穿着白色和服、肌肤雪白的美女从屋外闯了进来。小樵夫被惊醒，看到是传说中的雪女吓得浑身打颤，动弹不得，眼巴巴地看着雪女走到老樵夫身边，弯下腰、吹口气，老樵夫瞬间变成了‘冰鲜”’。
接着，雪女又走到小樵夫的身边。也许是看到小樵夫长得俊俏，雪女的杀意顿减，只是警告小樵夫说：‘如果你把今晚发生的事告诉别人，我就杀了你。’说罢就消失在暴风雪中。数年后，又是一个下雪的夜晚，一位美若天仙的年轻姑娘来到小樵夫的家门前，请求他收留。大概又是寻亲不遇、盘缠用尽，请大官人大发慈悲收留贱妾，贱妾自当做牛做马报答相公之类的老套桥段了。小樵夫欣然接纳，很快贱妾就从做牛做马变成做人老婆，最后还做了孩子他妈。由于小樵夫的老婆漂亮又贤惠，肤色雪白一点也不像当地的村姑，因此小樵夫的艳遇成为了村里面人人羡慕的谈资。可惜，又是一个下雪的晚上，曾经被雪女伤害了弱小心灵的小樵夫始终忘不了父亲惨变‘冰鲜’的噩梦，便把当年的恐怖经历告诉了妻子。岂料小樵夫话音刚落，漂亮贤惠的老婆霎时变成了当年狰狞的雪女。只见雪女狠狠地警告小樵夫：‘我当年就警告过你胆敢说出来就杀了你。看在我们的儿子份上，我再饶你一次。你要好好照顾儿子，否则我会回来杀了你。’说完又像当年一样消失在风雪之中。从此，小樵夫的老婆再也没有出现过。”
说完，文歆儿看向了坂田金时，很是认真地问道：“怎么样，我说的对吗？”
“难为你居然能把这传说记得这么详细。”坂田金时说道。
“其实是因为我们大学的时候做过一个关于瀛洲风格的设计，所以研究了一些典型的瀛洲的元素，其中就包括妖怪文化，而雪女无疑是比较有代表性的妖怪了。”文歆儿说道。
“这话让大天狗听到，只怕是要活活气死。”坂田金时说道。
无疑，作为三大妖怪之一的大天狗是非常能代表瀛洲的元素之一，天狗面具也是瀛洲很常见的一种物件。可是文歆儿研究瀛洲的妖怪元素的时候，竟然研究的是雪女而不是大天狗，这也确实是很让人无奈的事情。
“话说回来，仅仅凭传说，也没办法断定雪女是什么很狂暴的妖怪吧？”文歆儿把话题拉回了原处。
“你要知道，雪女掌控着强大的冰雪之力，这冰雪之力并非是如同流风回雪那样诗意的东西。”坂田金时说道：“事实上，极致的冰雪之力是一种至强至暴的力量，这种力量甚至比火焰更加狂暴，仅仅只是输给雷霆而已。雪女之所以用呼吸就能够将人的肉身乃至灵魂彻底冰冻住，并非是因为法力的关系，而是由于雪女的冰雪之力非常极致的原因。也正因为这样，雪女作为极致的冰雪妖怪，她的血脉在融合的时候，危险性是极高的。”
“那你师父为什么要让你转化雪女的血脉啊？”文歆儿立刻问秦寒瑜。
“其实这转化不是我自己选的，是几个师兄弟之间的玩笑。当时师父已经准备让我转化为夜守了，正是选择妖血的时候，几个师兄弟知道，师祖有一瓶珍藏的雪女妖血，便去偷了来，让我用来转化。”秦寒瑜苦笑着说道：“当时年纪尚小，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的事情，便照实做了，不曾想那雪女妖血竟然异常狂暴，几乎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众人都知道，此时的秦寒瑜虽然说起来很随便，但是实际上当时的情况必然凶险。文歆儿忍不住说道：“你们凛华宗还真是奇怪呢，分明是师祖珍藏的东西，竟然及格小孩子说偷就偷出来了。”
众人均愕然，其实文歆儿说的问题大家都有些奇怪，但是这种事情毕竟涉及到凛华宗一门的管理和规则，所以众人也没好问。谁知道文歆儿居然这么直接，对着秦寒瑜就问了出来，丝毫也没有觉得不妥。
“其实是从没防备过。”秦寒瑜这次没说话，而是萧寒英笑着替他回答道：“凛华宗在这个地方存在了千年，偶有拜访者也多是慕名而来加入门派，或者来这个地方通商的人，并没有什么人会觊觎凛华宗拥有的宝物，所以除了一些警告性的防卫以外，凛华宗内部的宝物都没有太过严密的保护。而我们几个是宗派内的弟子，自然知道如何绕过防卫拿到雪女妖血。而且说句不好听的，那点妖血虽然本质上很珍贵，但是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价值也有限，也就很容易被我们拿出来了。”
“不过真是万幸，能够没事真是太好了。”文歆儿说道：“而且你现在的实力很强，这应该算是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了吧。”
“不，其实我一点也不满意。”秦寒瑜说道。
“对，我可以作证，这家伙一点也不满意。”萧寒英笑道。
“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文歆儿不解。
“其实我觉得，我可以长得更加男子气概一点的。”秦寒瑜说道：“可是就因为这张脸，他们都说我是伪娘。”
“哇！伪娘诶！”文歆儿却一点也没有为秦寒瑜担心的样子，反而振奋道：“难得有一次，觉得二次元在真人身上可以这么贴切。”
其实文歆儿知道伪娘这个词一点也不奇怪，伪娘作为一个人类社会的新兴词汇，源自瀛洲的ACGN（ACGN为Animation（动画）、Comic（漫画）、Game（游戏）、Novel（小说）的合并缩写，是从ACG扩展而来的新词汇，主要流行于中洲语系文化圈。）领域，泛指一切通过人为手段（如女装、化妆等）让他人误以为是女性的男性角色，伪娘拥有与女性相似的容貌、身材，通常他们在穿着女性服饰或进行女性化打扮后带有极强的萌属性。随着伪娘角色的日益增多，越来越多的人类也开始接受这种性别特征相对模糊的男性。
其实文歆儿在认识风十郎之前，对于伪娘是比较欣赏的。这其实很正常，因为在现代人类社会，男女两性的性别差异在逐步缩小，两性同一化成为部分人（尤其是女性）心目中最完美、最男女平等的发展趋势。许多女性追求男性女性化（皮肤白嫩、水汪汪的大眼睛、肌肉单薄的纤细身材）、女性男性化（短发、低音、高直平板的身材），包括性格也同样推崇男女调换或男女中性化。可以说的是，伪娘受到追捧，离不开男女的平等观念。
文歆儿专修的是艺术设计类的专业，无论是审美还是观念都比较前沿化，正是因此，所以曾经也是伪娘爱好者。最典型的，就是文歆儿的前男友韩禄就是特征比较偏女性化的角色。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对于闵悟那杰出的容貌并没有十分沉迷。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和危机的不断出现，男性相较于女性更强的承受力和适应力让文歆儿逐渐体验到了男性阳刚之美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文歆儿才会很轻松地接受风十郎。不过，这并不影响文歆儿作为一个伪娘爱好者，至少，她站在艺术欣赏的角度，还是很欣赏秦寒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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