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洞玄纵横

　　关羽笑道：“并非是愚兄不愿陪段兄弟切磋，实在是今日杀华雄，刀势已尽。此时和段兄弟练习，实在并无益处。况且旬日间吕布将至，他并非一般武夫，我等都要韬光养晦，以备来日和他一战。”

　　他既这么说，想来实情如此，段大虎也不勉强于他。于是叫了酒饭，一起享用了，便同三兄弟告别。他们这趟出来是随公孙瓒一起来此，自然也和公孙瓒驻军一起行动。

　　第二日，流星探马来报，言道董卓发兵二十万，一路由李傕、郭汜率领，驻守汜水关；另一路董卓亲自率领，领军十五万人，同李儒、吕布、樊稠、张济等人守虎牢关，吕布为前部先锋。

　　这虎牢关离洛阳城只有五十里，如若攻打下来，则东汉帝都洛阳指日可下，因此极为重要。于是，袁绍分了段大虎同王匡、乔瑁、袁遗、孙融、张扬等九路诸侯前往迎敌，实已分兵一半。等袁绍同曹操等诸侯拿下汜水关，便来一同大战董卓。

　　却说段大虎率领黄巾军刚到道关前安营下寨，却听到斥候飞报：“河内太守王匡因为到的早些，吕布前来搦战，河内名将方悦气不过，出战迎敌，结果不到五回合就被吕布斩于马下，因此王匡大败。”

　　段大虎暗付道：吕布骁勇，这天下虽大，恐无一人能敌他。若张让复生，或才可一战。

　　等其余八路诸侯到齐，段大虎等正在商议对策，却不料小校来报：“吕布搦战！”

　　公孙瓒大怒道：“吕布这厮欺人太甚！让我去战他。”

　　其余诸侯也都知吕布勇猛，恐公孙瓒有失，便都披挂上马。段大虎远远望去，只见吕布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身后背着弓箭，手持方天画戟，胯下骑着赤兔马。

　　公孙瓒尚未出马，杀出来一员虎将，却是太守张扬的部将穆顺，径直奔着吕布而去。段大虎看他拿枪虚浮，冲杀之际无甚力气，就知道这兄弟见着吕布恐怕是凶多吉少。刚想闭上双眼，就看到吕布顺手一戟，将穆顺刺于马下。孔融的部将武安国，这弟兄段大虎是熟悉的，一起喝过几次酒，除了有点憨厚，人品甚是不错，大喊着摇动着铁锤飞马而出。

　　“安国兄，快回来……”段大虎也顾不得人多，站在阵前大喊道。武安国的身手段大虎是知道的，使得一双看似威猛无比的大铁锤，怕有二百来斤。可是……只有段大虎知道那铁锤里面都是空的，拿来吓人绰绰有余，与人厮杀那可是万分凶险。

　　他听段大虎召唤想要悬崖勒马已经来不及，战马已冲到吕布跟前，吕布看他铁锤巨大，倒也是心有顾虑，不敢和他硬碰硬，结果过了六七招，吕布一看这厮原来武艺平常，登时大怒，一戟劈向武安国左肩。

　　段大虎一看不好，赶忙匹马冲上，要救武安国回来。那料武安国根本不知吕布劈向他肩膀那一招是虚，但看到吕布使了杀着，知道自己露了馅，也赶紧打马就跑，正好躲过了吕布正面一击，但吕布还是追赶上去，一戟砍断了他的右手。武安国的铁锤和右手都顾不得要了，没命似的逃向本阵。

　　吕布哪能让他逃脱，随后赶来，正好被段大虎迎上，段大虎一刀横扫他胸前。吕布“咦”了一声，一看是段大虎，道：“小兄弟，别来无恙啊！”

　　段大虎道：“吕将军，我知不是你对手，但战阵之上，却也无法逃避。今日你切勿手下留情！”

　　“好，看戟！”

　　吕布挥舞方天画戟，戟未到，一阵罡风便划得段大虎脸庞生疼。段大虎打起精神，和他周旋起来，要想学那刀法精髓，就得以一个个强大对手做磨石，将刀意磨砺得无比精纯，才有望得了那刀道精髓。

　　世间学刀、识刀、爱刀的刀客何止十万？

　　有谁不想一刀斩去，连沧海都被惊起翻天巨浪，连鬼神仙佛都不可匹敌？！

　　数次冲锋，段大虎刀势锐意进取，竟然也不落下风。况且他身形本已十分魁梧，所乘骏马更是罕见雄骏，一时间战阵被马蹄践踏得泥浆暴溅，一人一马，势不可挡。

　　但吕布也不知道是自负还是怎地，他并未动。

　　大雨忽然瓢泼而下，段大虎握刀的手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马匹冲刺的姿势未变，他透过密密雨帘，几乎已经可以辨清吕布铠甲上的花纹，丝丝缕缕，雕刻得巧夺天工，仅是一眼瞥见，受吕布气势所阻，便觉得胸口气机凝滞。段大虎压下心中杂念，怒喝一声，吐尽了心中浊气，借着骏马疾驰的充沛气势，劈出霸气绝伦的一刀。

　　有了可配用此霸气一刀的人，便能使出这不可匹敌的一刀！

　　雨幕瞬间被撕裂一般。雨点滴到了段大虎的刀上，嗤嗤作响，化作一阵烟雾。

　　段大虎刀意正浓。

　　吕布一戟接住了段大虎的刀，刀顺着他的方天画戟滑向手腕，吕布伸手，竟然试图握住段大虎精气神意俱是练刀生涯最巅峰的一刀。

　　擦身而过。他未能抓住段大虎的刀，段大虎也未能伤他分豪。段大虎是借足了天时地利才劈出这一刀，吕布却只是轻轻一戟，便化解了一切。

　　斜刺里，一人手持丈八蛇矛突刺而至，吕布离马跃起，一刀看中蛇矛，张飞连人带马倒退几步。段大虎只听得一阵骨骼寸寸断裂的震撼声响，张飞坐骑一招之间就被震死！

　　“吃我一刀！”关羽拍马前来，青龙偃月刀带着无可匹敌的锐气，杀向吕布。

　　刀身上有青龙隐现。

　　刀意有春秋之大义！

　　吕布方天画戟接住青龙偃月刀，猛地向上弹起，一戟挽起数朵剑花，刺向关羽胸膛。关羽连斩大刀，打向长戟，张飞一蛇矛杀向吕布背后。段大虎则猛提马缰，马蹄扬起，再沉重踏下，将泥泞道路踩出了两个坑，他借势冲天而起，双手握刀劈向吕布头顶！

　　吕布深吸一口，神情凝重。却凭长戟之力震退关羽，又低头堪堪避过张飞一矛，又速度奇快地一脚蹬在了张飞胸口。张飞闷哼一声，段大虎的刀已经到了吕布头顶，他竟要用头顶接屠龙刀？

　　段大虎正欲劈下，却忽然一只手托住了他的手腕，这刀便再也劈不下去。段大虎身在空中，被他一甩，直跌落地上倒退十步，方稳住身形。

　　忽然，己方方阵中，忽然撑起了把秀气的油纸伞。

　　杀机重重中，这是一副不合时宜的婉约画面。

　　撑伞的人是许千雪。她已杀机毕现，踏着泥浆而来——这女子，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每一次，如果战，必死战！

　　“哎呀姑娘，这大雨天你就别出来遛狗了，这战场上的事，不是还有段大虎这个大老爷们吗？”阵中窜出一人，正是刘备。只听得刘备啰啰嗦嗦道：“我二弟和三弟都打不过那厮，看来非我出马不可以取胜，姑娘你先回去等等，我不行了你再上。”

　　刘备手持双股剑，向吕布冲杀而来。段大虎本以为吕布一戟还不要了大汉皇叔的小命，却只见刘备一出手，关羽张飞皆出手，配合的竟然天衣无缝。段大虎加入战团，也被一种莫名的气机牵引，威压之强大，竟是段大虎前所未见！

　　那边吕布也神色凝重起来，竟然一戟之力不如一戟，好似被分去了力量一般。

　　“好一个帝王之道！”吕布刚架开了张飞长矛，道，“来日再战，再决雌雄！”

　　一声吆喝，赤兔马飞也似的就回归本阵去了。那边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吕布跑了，大伙儿杀呀！”

　　众人一听这声音，早都按捺不住，便大军一起杀了过去，直杀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吕布本待回头再杀，一看张飞持着长矛如凶神恶煞一般，正要发起冲锋。

　　“哎！”吕布叹道，“你叫什么名字？”

　　“吾乃燕人……燕人张翼德是也！”张飞磕巴道。

　　“唔，原来是个阉人，难怪如此厉害……”

　　吕布说完，头也不回的拍马走了。

　　“我乃燕人……不是阉人……”

　　张飞一人在雨中，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一颗彪悍的心无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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