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二章安置工作
连续四天，叶奈法一直发着高烧，在痛苦胡言乱语。好几次，泽林都要以为教团那赫赫有名的治疗魔法、神器护符、魔力药膏要失效了，叶奈法不久后就会离开人世，其他人也抱有同样的想法，维吉尼亚通过仙尼德岛与玛哈坎相连的传送门取得了几瓶药水，但她的恢复系魔法同样没能起效。
最后玛尔蒂还是成功了。直到第五天，叶奈法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教团最后还是证明，研究改进了数百年的魔法医疗手段依然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技术。等到第天午，她苏醒了过来。
但她醒来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没事乱发脾气，什么人都不认识，刚醒来的时候还差点把给她脱掉衣服擦拭身体的玛尔蒂当做劫匪打一顿。他们刚开始对面前的情况感到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最后还是一旁用魔法药水清洗额头上淤青的玛尔蒂给出了解释。
“她失忆了。高温烧坏了她的脑子。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虽然我很生气她打了我一巴掌，但我可不会恶意诋毁我的病人，我是医生，不是吗？高温还有混乱的魔法力量对她的神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她失忆了，而且还很严重，她忘掉了一切，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你可以认为这是某一个时间段上的叶奈法的性格，或者说，她最原本的性格。哦，该死，这一下真疼。”
玛尔蒂的形容没错，叶奈法忘了所有的事情，她如今仿佛是从欧飞尔坐船横渡海洋，在半路上遇到了海难，刚刚被人从被冲到海滩上的船只残骸里捞出来。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更别提了解本地的风俗习惯，或者人们某些难以忍受却更难以改变的小做法。
“你怎么可以在门前吐口水？！这是个高雅的地方，一个铺着石块地板、干净，绝对不会找到蟑螂毛毛虫的地方，你的行为让这里蒙上了阴影，你的行为毫无荣誉，你必须为这里的主人道歉，并且诚恳的请求她的原谅。而且在走进去前，把靴子低的泥巴清理掉，你弄得这里一团糟。”
诊所门口，叶奈法正单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指着粘上口水的盆栽，趾高气扬的训斥着一名路过的渔夫，丝毫没有注意到渔夫那看神经病的眼神。玛尔蒂只能小跑着过去，收拾残局。两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叶奈法拖回诊所里。
“她有着圣人般的热情，但她只是个失忆的女术士。”蒂莎雅看了眼叶奈法，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指甲上。叶奈法又站在窗户边，开始评点苟斯·威伦城的杂乱无章，批评这里码头管理员的失职和愚蠢，并且用她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黑玛瑙戒指打赌，现在那个码头管理员绝对喝醉酒后在酒馆后巷的垃圾堆里呼呼大睡。
“她现在可能都不记得该怎么使用咒语来解决问题，更不知道为人处世的方式和如何用女术士的风格来解决问题。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艾瑞图萨学院刚刚入学的学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还没能念出一段完整的咒语，就以为自己在普通人面前像女公爵一样高贵。”
“我敢说，把她扔到外面让她自己一个人生活，她活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泽林揉了揉额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而且只需要两天时间，她就能为庇护者惹上麻烦。你最好想想办法，蒂莎雅，我想哪怕是在苟斯·威伦城里，过不了多久，外面的人们就会知道，城市里有一个这样黑发的女人，很快，其他有心人都会得到消息，有一个长得和叶奈法很像的女人躲在苟斯·威伦里。”
“我不害怕他们。”蒂莎雅挺直腰杆，她坐的像是在参加一场严肃的开放会议那样笔直。“如果他们想要到仙尼德岛里来抓人，那就试试吧。”
“这没必要，蒂莎雅。”泽林摊开手“你知道吗，蒂莎雅，过去这几年的时间，我得出了一个道理。”
“哦？”导师挑起眉毛。
“如果你还有更伟大的目标，就没必要和与你的目标无关的人纠缠。因为他们做什么对你都不会有什么影响，既然这样，又何必在给自己带来麻烦呢。目标就是目标，就像一颗树木的树干，我们的目标既然是最上方的树冠，又何必故意绕过去，别伸出来的树枝刮住。”
泽林没有任何目标会与国王和贵族有关，那么他就尽可能不去和这类人打交道，这样就不会被卷入莫名其妙的麻烦里去。在这一次前往凯尔莫汗后，他很了解维瑟米尔的担心是怎么回事。当一个人得到超出本应该得到的东西后，他会逐渐超出自己的身份，术士不像术士，狩魔猎人不像狩魔猎人。而前者带来的结果，仙尼德岛政变已经告诉了所有人。
得到力量后，更要谨慎的使用它，而不要被它带来的利益迷惑了眼睛。
“我理解你的考量，我会将叶奈法留在艾瑞图萨学院，在这里，她不用担心自己遇到危险，我会给她一身学徒的衣服，人们只会知道这是个刚刚入学的学生。这些新入学的学生都是这样，刚刚离开家门不到几百米的地方，就开始认为自己了解世界了，能够独当一面了，我想叶娜如今的症状与她们很接近。”
现在，叶奈法正坐在病床边，朗读着玛尔蒂收藏的一份浪漫诗，并毫不客气的嘲笑着女医师的品味。
蒂莎雅望着正哈哈大笑的叶奈法和脸色越来越糟糕的玛尔蒂，女术士的舌头在失忆后毒辣丝毫不减“几年前，我还在维尔瓦特城，教导你该如何筹建一座学院，现在，你已经可以到仙尼德岛来，教给我该如何为人处世了。”
“啊，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泽林轻笑着摆了摆手，他可不会被蒂莎雅的外表迷惑到。她的皮肤像丝绸一样柔顺，脸颊上更是没有任何皱纹与白发，但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蒂莎雅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大法师。
“玩笑，天呐，我已经开始像是开玩笑的人了。”蒂莎雅翻着白眼。“如果过去有人告诉我，会有一个狩魔猎人建立一座学院，并且在几年内变得举足轻重，我一定会一笑了之，这根本不可能，就像仙尼德岛的政变后，再重建术士教团一样。”
“……蒂莎雅？”
“我是认真的。”蒂莎雅伸出手，一杯琥珀色的酒瓶出现在半空，然后稳稳的落到桌面上，同时出现的还有两个小巧的玻璃酒杯。伟大导师给泽林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金色的酒液在杯摇晃着。
“在仙尼德岛政变之后，我知道国王们的士兵会来抓捕我，他们会想着审判我，如果术士教团的首领死在国王的审判下，这将代表着数百年来，与国王平起平坐的魔法的彻底没落，国王们会很乐意审判我，看着我被烧死在木椿上。因为我，弗里斯的蒂莎雅，一个古老的魔法余孽，只要我还活着，那个北境被教团影响的时代就还没有结束，那个能够制约王权的怪物就还活着。”
蒂莎雅闭着眼睛，她仿佛是在讲其他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教团在政变时已经覆灭了，它四分五裂，法师们失去了对它的信任，诺维格瑞魔法条约变成了一纸空，教团已经不再掌握力量，更无法对法师的行为作出规范，惩处变节术士的罪行。在政变之后，我离开了仙尼德岛，希望我的存在不会为艾瑞图萨学院带来麻烦，国王们想要的是一个名义上的术士首领，一个可以被烧死的叛徒。后来，一个普通人，一个被时代巨变吓得不知所措的女人，出现在我的庄园外，我收留了她，让她成为我的女仆。后来，她知道了我的身份，于是她就背叛了我，换了几袋银币。”
“然后一队重甲士兵带着阻魔金镣铐包围了那里，我早就想到过那一天，并且准备好了一个魔法刀片，能够整齐的切开手腕，上面的毒药可以让人得到迅速而安稳的死亡。但是在我割开自己的手腕前，我忽然想到。一个狩魔猎人，一个几乎是一无所知的狩魔猎人，却可以想着创建一个学院，并且一步一步的走在正轨上，进步的速度令人惊讶。那么为什么，我，弗里斯的蒂莎雅，一个让国王们忌惮，让叛徒们恐惧，见证了数百年历史，佛卡的血腥暴动都无法撼动的人，却要死在这样一个偏僻、无人知晓的地方？任由那群无礼的人对我的尸体做些可恶的事情？我不能重建教团吗？况且我还有那么多资源与力量没有使用，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狩魔猎人？”
“于是我杀掉了来抓捕我的人，他们的阻魔金能阻挡火焰和闪电，却不能挡住被召唤来的异界怪物。然后我一把火烧掉了隐居的农场，回到仙尼德岛，开始筹划重建教团的事宜。”说到这里，蒂莎雅轻叹了口气，下意识整理衣领“喝一杯吧，我想，我们好像还没好好聊过。”
泽林抿了一口，点点头。“真好。”
“这是我最好的收藏。”蒂莎雅满意的接受了赞美。“你……可惜，我是坚定的一夫一妻制支持者。哦？这是什么声音？”
泽林垂下头，千里镜正在他的上衣口袋里震动着。这几天的时间，他一直保持着和精灵的联络。“是法兰茜丝卡。”他抬起头来。“希望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嗯，我们有空再聊，蒂莎雅。”
“拉尔克。”蒂莎雅忽然说道，随后她又闭上了嘴。她摇了摇头，开始收拾起桌面上的酒瓶酒杯。
“拉尔克？”泽林握着千里镜的手忽然停顿，他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伟大导师。“这是什么？”
“没什么。”蒂莎雅抿着嘴，纠结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只是一个在接触魔法后，早就被扔掉的名字。”
许多女术士在接受魔法训练后，会选择一个新的名字，意为与自己糟糕的过去切割，以一个新的名字，新的人生活下去。
“嗯……我不知道，等下一次的时候，我能否有幸邀请这位拉尔克女士与我共饮一杯？”
蒂莎雅微微挑起眉毛，手指抵在酒瓶上念出一段咒语，酒瓶便消失了。“谁知道呢，这位拉尔克对酒品的要求很高。如果做不到，她是不会出现的。”
“是吗？我对此很有信心。”
(https://www.lw00.net/2111/2111484/19513860.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lw00.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lw00.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