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三十三章王女与女王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证明给我看。”
“如果你想要知道，为什么不明天午，来一趟魔术旅店呢？”
这是泽林与希尔瓦娜斯当天的最后一段对话。
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坐在风行者圣殿内，希尔瓦娜斯轻轻拨动弓弦。黑暗游侠与皇家恐怖卫士尽职尽责的守卫着风行者圣殿。亡灵是最优秀的卫兵。
这不是称赞。
它们所站的地方，就足以令所有生者捂着鼻尖躲开，生怕被传染到疾病和瘟疫。
有时候，她可以在被保护的血精灵身上看到，与保护她们的亡灵相比，这些血精灵宁愿身边都是人类。
至少他们是生者。
“你认为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无法确定，我的女王。”凋零者站在希尔瓦娜斯身边，也许他是唯一一位，可以对黑暗女王毫无顾忌的被遗忘者：“他们是不稳定因素，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亲王与他的盟友，在他们出现后，我无法确定任何事情。”
他说的对。希尔瓦娜斯想。艾泽拉斯最年长的学者，都无法确定另一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们的思想观念可能与艾泽拉斯人完全不同。
“这是示好还是一种……威胁？”
除了被遗忘者，只有一个生者知道幽暗城曾真的存在瘟疫。
他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或许是，女王陛下，或许不是。”凋零者说了一句废话：“但我时刻等待您的命令。”
按照计划，希尔瓦娜斯可以决定，是否要在第二天到魔术旅店，与其他人见面。
“我是这样告诉她的，但……佳莉娅，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泽林陷在沙发里，望着在阳台上来回踱步的佳莉娅：“她和你不是一类人，你的想法不能套用在她的身上。”
自从那天晚上回来后，佳莉娅便迫不及待的询问狩魔猎人消息，想要弄清楚希尔瓦娜斯是否答应会面请求。
在得到一个棱模两可的回复后，今天上午，佳莉娅早早的醒来，在魔术旅店门口站了两个小时，直到泽林告诉她，就算希尔瓦娜斯同意到魔术旅店与她见面，也绝不可能是靠双腿走进来，于是，她才回到房间里，继续折磨她那双长袍下的纤细双腿。
“你，我……你应该知道，是我的弟弟杀了她，把她变成这副模样。”佳莉娅双手合拢放在胸前，闭上眼，缓缓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面对被我的弟弟所杀害的子民，但我必须迈出这一步。”
“这不是你的责任，佳莉娅。”泽林说：“你的兄弟阿尔萨斯做出了这一切，而他已经付出代价。你不应该把亡灵天灾制造的罪恶，揽在自己身上。”
“他说的对。”李敏在旁边端着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就算撒瑞圣所里有再多傻瓜，我也不会认为他们犯下的蠢事和我有关。哦！在我被父母赶出家门后，撒瑞圣所是我的第二个家，我在临走前把它拆了呢~”
佳莉娅眨了眨眼。
“是一场华丽的爆炸，就算是隔着很远的城市，里面的居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旁边的玛利亚瞥了眼泽林，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名忽然忘记什么事情的老友：“是魔法师。”她提醒：“别忘了，庇护之地对魔法师的定义。”
泽林扶着额头。
着魔的法师。在地狱力量的影响下，逐渐变得疯狂的法师。这被称为着魔。
这不是什么好称呼，但李敏很乐意自己被称为魔法师。只不过大部分时间，她很正常，正常到只像是有些调皮的女孩。
李敏看了看泽林，又看了看玛利亚，放下茶杯皱起眉头：“你们又在说哑谜吗？”
泽林和玛利亚互相对视一眼：“我们只是在考虑。”玛利亚说：“你会不会拆掉达拉然的尖塔。”
“拆掉尖塔？你是说外面的吗？”李敏伸出大拇指指向身后，好奇的大眼睛一闪一闪：“需要吗？那里面难道藏着威胁世界的怪物？”
“不，一个玩笑而已。”泽林耸耸肩。
李敏翻了个白眼，重新躺回到沙发里，斜躺着身体，端起茶杯，又慢悠悠的品了一口，时不时抬起眼睛，偷瞄一眼泽林。但看到泽林把注意力放在佳莉娅身上后，她不开心的绷着嘴。
玛利亚不是说，品茶、喝红酒和摆出放松的姿势会让自己显得很成熟吗？
骗子……
“不，这是我的责任。”
佳莉娅心神不宁的站在阳台上，背后是黄昏的夕阳。
“那天，在藏宝海湾的时候，我曾经与血刃小姐聊过，回去后，我仔细想了想。她说的对，泽林，我当年忤逆父亲，与爱人私奔的决定的确是非常不负责任。我不能在享受米奈希尔这个姓氏带来的权利时一言不发，而要为家族和王国做出牺牲时，就宣称寻求个人自由。我是洛丹伦的王室，子民所遭受的痛苦，不能全部推责到阿尔萨斯身上。如果在那之前，父王、母后和我能给予他更多的关心，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也许……他会成为率领王国士兵对抗亡灵的圣骑士，而非屠杀子民的死亡骑士。”
一阵风吹过阳台，卷起淡紫色的薄纱窗帘。
佳莉娅撩起额角被风吹乱的金发，扭头望着远处装饰着鲜红拱顶的风行者圣殿。
“我应该赎罪，用剩下的生命。我是米奈希尔家族的最后一人，他们所遭受的痛苦，都是米奈希尔家族带来的。我们本应该保护他们，结果却成了杀人凶手。我侥幸活下来，所以我必须做点什么，代表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尽可能的帮助被遗忘者。”
在这里，她能看到守卫着圣殿的被遗忘者。
就在三十年前，他们都是生者，是洛丹伦的子民，是米奈希尔家族治下遵纪守法的农夫、渔民或伐木工人。
残酷的命运。
“你最好的赎罪……”奇异的喉部共鸣回荡在旅店房间内：“就是像你的家人一样，乖乖躺进坟墓里，再也不要出来。”
玛利亚的手已经按住腰间的刺剑剑柄，泽林不动声色的抬起一根手指，示意不必轻举妄动。李敏慢慢坐直身体，收拢披散在耳边的碎发，用略带好奇的眼光，望着出现在房间内的传送门，还有全身透露出怪异死亡气息的希尔瓦娜斯。
佳莉娅屏住呼吸。
那双猩红眼睛丝毫不加掩饰的恨意直接映射在她的双眼。如此美丽的身形，却犹如一头最为可怕的巨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仿佛在腐臭尸山生长出的血玫瑰，鲜红的花朵下流淌着溃烂的黑脓。
优雅、神秘而又蕴含剧毒。
“你在洛丹伦陷落的那天，就应该死亡了，不是吗？”
漆黑的传送门在身后，以逆时针的方向旋转收拢，消失在空气。希尔瓦娜斯是一个人来的。
“我，我很高兴能见到你……黑暗女王。”佳莉娅深呼吸，令自己恢复冷静：“我对你的遭遇感到抱歉，我……”
“没错，你当然应该感到抱歉！”希尔瓦娜斯忽然提高音调：“而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全部？当你那该死的兄弟杀进奎尔萨拉斯，杀死我，杀死我的下属，我那些亲如姐妹的游侠，将我和我的族人变成怪物时，这就是你想说的全部——抱歉！”
“不，这不是我想说的，我只是……”
“你们人类贵族就是这副模样。躺在城堡里享乐，对于自己犯下的错误，无论死掉多少人，都只会一句轻描淡写的抱歉，流下几滴眼泪，悲天悯人的自我感动。”希尔瓦娜斯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佳莉娅，就像是慢慢靠近猎物的猎豹：“你以为你可以弥补这一切？你以为一句道歉就可以让你的内心感到好受，继续以善良好人的身份生活下去？不，小姑娘，你错了。”她伸出手，捏住佳莉娅的脸颊，强迫洛丹伦的公主抬起头，直视这双充满恨意的血红双眼：“我们会永远痛恨，并诅咒着你的名字，米奈希尔！你永远都别想得到安宁。”
“她现在是联盟的成员，如果你在这里捏碎她的脑袋，就代表对联盟宣战。”泽林说：“还有达拉然，她在这里受到保护。”
“哦~”希尔瓦娜斯的声音拉的很长，她像扔掉垃圾似的甩动手臂，松开手，佳莉娅失去平衡，向左侧摔倒，扑倒在阳台廊柱上，发出一声闷哼：“所以，洛丹伦加入联盟了？让我猜猜，他们会在接下来，把这个小姑娘当做旗帜一样，带到战场上，然后为她戴上一顶王冠，宣称北到提瑞斯法林地，南到银松森林，西至无尽之海，东至提尔之手的所有领土，全部归联盟所有？”
“不，我，我不会这样做的。”佳莉娅挣扎着站起身，她取出准备好的包裹，双手捧着，递给希尔瓦娜斯：“我希望你能成为真正的洛丹伦女王，而不是我。你了解洛丹伦的幸存者需要什么，这顶王冠，可以帮助你免受联盟的攻击。洛丹伦的子民已经遭受过太多的苦难，他们不应该再面临一场新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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