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七十四章两害取其轻

加列爵士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转身走向他的城堡。他听到身后有吐口水的声音。

        等他回到瞭望塔的时候，发现侍从们都聚集在门口，这让他的心里冒出了一股火：“骑士可不要让你们站在这里发愣！去准备你们的训练，还是想要一耳光？”

        “爵士。”一名侍从怯生生的说：“今天下午塔里来了一名客人。”

        “客人，是谁？”加列很疑惑，通常就连雇佣兵都不会来到这里，他们只会直接去拜访本地的伯爵，或者请求参加当地的比武大会，依靠一场漂亮的比武来得到青睐，获得招募，搬到城堡里居住。他疑惑的扫视瞭望塔，这里甚至都没有战斗的痕迹。

        “他说是一位客人，在这里等着您。”侍从有些羞愧：“他只用一只手就把我们都制服了。”

        “没必要难为他们了，爵士。”一个加列很熟悉的声音从瞭望塔门口响起。他抬起头，多尔.布雷坦纳的亲王站在台阶上，饶有兴趣的望着他：“是我执意要来拜访。只不过……”他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下来：“……伯爵告诉我说，你要去执行收税的任务，等到第一场大雪降临之前，将本地的税金护送到崔托格。他说你通常要在村庄待到深夜，而是还是他手下最好的骑士，总能按时征收足够的税金，不像其他人，没办法足额足量的完成任务。”

        “您在这里多久了，殿下？”加列对侍从们做了个离开的手势，对泽林稍稍低头致敬：“请原谅，我这座瞭望塔恐怕没什么好招待的，也比不上伯爵的庄园，除非您乐意尝尝这里的水，来自山里的泉水。”

        “我刚刚从山里回来。”泽林很满意的看着加列脸上露出一抹惊讶：“我必须说，山里的巨人生活条件还不错，有人送给他吃的，送给他喝的，还让他待在那里研究食谱，实现人生价值，许多人类一辈子都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加列望着泽林，脸上很平静。

        “我对山里的巨人没什么了解，但我猜您肯定知道什么了。您是来询问我问题的吗？或者是来指控我？”

        侍从们没有走多远，他们躲藏在树后面，悄悄的望着这边。

        “我还以为你对烈焰蔷薇骑士团没什么好感，爵士。”泽林对加列做了个请的手势：“但现在看来，你和骑士团的关系很不错。”

        “请原谅，殿下，这可不代表我对他们有好感。”加列接受了泽林的示意，和他一起走向瞭望塔：“但我的确和他们达成了交易。请问殿下，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昨天，你和惠特骑士对我去搜查失踪的人，以及进入山里寻找巨人的下落显然不怎么热情。依照我过去的经验，没有一名骑士会乐意看到他的村庄旁定居有一头危险的巨人。你看起来有些犯错，而且所谓被野兽吃掉的三个女人，我知道她们是被什么人带走的。”泽林注意到加列眼的疑惑，但他没理由详细解释一切：“今天上午赛马的时候，我告诉伯爵要在后天进入山里清除巨人，那时候只有你待在伯爵身边，我看得出来，伯爵很信任你。伯爵对烈焰蔷薇骑士团抱有很深的敌意，可他最信任的得力骑士却与骑士团的人私下里有交易。”

        “但我不会将这称之为背叛，亲王殿下。”加列爵士说：“我的伯爵需要税金，但钱根本不在村庄里，全部在修道院和骑士团的宝库里。伯爵不在意这些，殿下，他要见到税金，而我呢？我要把村子里农夫们的衣服家具抢走拿起卖掉，来抵消这一年的税金？不，我不会这样做，我会从其他地方把他们本应该交给领主的税金找回来——就是从骑士团的手里。”

        “所以你和骑士团达成了协议？”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协议，他们是在两年前找上我的。”加列爵士摊开手，他很干脆，丝毫不认为自己是在做什么错误的事情：“要求我向他们汇报伯爵的一举一动，我告诉他们，我只能知道一部分，他们说没关系。那时候我就清楚，他们在伯爵身边肯定已经安插收买了不少人。后来，也就是在最近半年的时间里，他们才要求我禁止村民们靠近山丘。”

        “为什么？”

        “我不知道。”加列站在瞭望台的门口，撇开头望向森林，躲藏在树后的侍从们赶忙夺回到树干后面：“他们一直在按时给钱，这样干脆我就不去村庄里收税金了，把他们给我的钱当做税金交给伯爵。反正村庄里的农夫们也拿不出钱，特别是在看到我和收税官的时候。他们宁愿自己饿肚子都要把钱交给牧师！现在的情况挺好的，亲王殿下：收税官不会去打扰他们，他们能够满心欢喜的把钱给牧师，伯爵也能拿到足够的税金，而我呢，也不需要像我同僚那样，一边忍受伯爵的训斥，一边拿着鞭子抽打领民要求他们缴粮纳税。”

        泽林伸出手指指着加列爵士的胸膛：“你认为这是正确的吗？有人失踪了，很可能已经死了，这些死亡的人就是你的领民。”

        “殿下，在我的同僚的村子里，每年冬天都会有人饿死，他们饿死的人越多，给牧师的钱就越多，就越拿不出来钱币纳税，然后再被我的同僚搜刮干净，等到第二年冬天继续有人饿死。”加列反问：“难道您会认同这样的骑士吗？当然，我可以保护领民，召集侍从与其他同僚去讨伐巨人，依照我的领主的喜好，拒绝与骑士团交易。可结果呢？我的村庄会变得越来越贫穷，依然会有人死亡。村民们看到我的时候会把我当做刽子手，而不是保护者，因为我来征收税金。如果我拒绝征税，伯爵就会剥夺我的土地，换一位新的骑士，用鞭子来征税。我知道有人在失踪，在死亡，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选择对人们最无害的一种办法——两害取其轻。”

        说着，加列爵士掐着腰，背对着泽林，愤恨的盯着自己的领土：瞭望塔、木栏围成的院子和远处山脚下冒着炊烟的村庄。

        “伯爵、骑士团，我是骑士，我要对领主忠心，又要保护领民，我只能选择能够让更多领民正常生活下去的办法！我别无选择，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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