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四百八十二章隐形战争
太阳从东方升起，天边涌出黑色的影子。
“他们来了。”泽林微微眯起眼睛，缓缓呼出口气：“比预想来的还早。”
首先出现的，是将地平线染成黑色的洪流。背对着太阳越过河谷外平原边缘的丘陵，沿着丘陵向下，如决堤的洪水，汇入盆地。
“你听起来很疲倦。”法兰茜丝卡说：“或许昨天晚上，你也应该休息一段时间。”精灵术士平静的看着远方逐渐逼近的军团。她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这种仗势，还亲身经历过一场规模远远超过这种战斗的战争。
“我是很累，老实说，我实在不擅长指挥战斗，考虑阴谋，勾心斗角。这才不是我的专长。”泽林揉了揉眼角，缓解发涩的眼睛：“我已经开始怀念安稳的待在城堡里的日子了。不过我已经答应了要帮忙，总不能半途而废。我们得把这些都解决掉。谢谢你，能派一队士兵过来帮我。”
“不要谢我，你谢我我也不会接受，我们各取所需。”法兰茜丝卡微微翘起嘴角：“就像在天际时那样，我需要一个渠道，你所认识的关系，以及一处可以立足的地点。你明白我的意思，有些地方.....总有一些不错的差价可以赚。”
“据我所知，你把泰姆瑞尔得到的廉价粮食投放到安格林的市场上，挤走了当地农夫的货物？”听到法兰茜丝卡的话，泽林忽然想到之前听过的消息。那时他还在洛穆涅，想办法打听来自世界各地的小道消息和传闻：“你让不少安格林和辛特兰的农场主破产了。”
“他们不破产，我的人怎么可能在他们危急的时刻雪送炭呢？”法兰茜丝卡挑起眉梢：“只有让他们意识到比拼不过后，你再表现出仁慈与大度，他们才会对你感恩戴德，言听计从。我并不需要出售粮食所赚到的钱，但我要控制雅鲁迦河岸边的两个产粮地，这样我才能在未来与商人协会的其他人谈判时，在食品生意上有更多的话语权。对于孤山也是，我需要可以与玛哈坎矮人水平相当的金属制品和工艺，布罗瓦尔.霍格手下有矮人家族加入了商人协会，但我不会就此把锻造和矿业拱手相让。等我拿出足以与玛哈坎工艺水平相当的锻造成品后，霍格就会来和我谈合作，而不是谈代理问题了。”
“我真不想去考虑这些事情。”泽林摆了下手：“我只知道，上千年来，玛哈坎矮人从来不收学徒。”
“没错，当时我们精灵真蠢。”法兰茜丝卡舔了下嘴角，泽林有些意外的瞥了眼女术士。过去她很少会这样直白的表露出懊恼之情：“我们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教导人类学徒，传授给人类魔法知识，并且天真的以为，有足够多的知识就能让人类变成和精灵一样的明种族。我们本应该学习矮人，用一道看不见的墙来保护魔法的奥秘，就像矮人是如何保护锻造技巧与符技术一样。当我们意识到人类派遣学徒学习魔法，其实就是在宣告一场无形战争的爆发时，为时已晚。”
战车民的军队逐渐逼近孤山，孤山脚下，人类与矮人的联军已然严阵以待。最精锐强悍的铁足军位于最前方，他们竖立起一道盾墙，盾墙间的缝隙向外伸出长矛，后面的矮人将长矛搭在持盾矮人的肩膀上，组成如刺猬般的方阵。再后面，则是布兰德率领的河谷人类长弓手，他们待在方阵内部，负责将箭矢抛射到敌人的头顶。方阵的左翼紧贴在山崖，右翼则是索林率领的孤山矮人，他们没有长矛，取而代之的则是短斧与盾牌，还有些矮人握着巨型双刃斧，待在队伍的最后方待命。
“准备好弩箭！”
泽林挥了下手，待在箭塔上的士兵将沉重的弩箭装入弩炮。经过一夜的休整，这些士兵的精神看起来不错。
战车民的前锋停在距离河谷城大约有一千米的地方，很快，几十名轻骑兵从队伍里冲出，举着旗帜分别跑向孤山与河谷。
“所以你准备购买孤山矮人的锻造品，然后当做百花谷制作出来的东西？”泽林问道：“你就不担心玛哈坎的矮人会看出来有问题吗？一个对不以锻造闻名的种族制造出过于精良的武器装备。”
“所以我很想知道，如果我在这场战争帮助了他们，他们是否会愿意传授一些技术呢？”法兰茜丝卡捏住下巴：“孤山矮人不像玛哈坎矮人那样，需要担心人类的竞争，对吗？姓格雷迈恩的女人说联盟的铁炉堡矮人会愿意赠送技术，作为朋友的见面礼，但说实话，我不太想和一个太过紧密的联合体打交道。他们之间甚至许多种族都有相同的信仰，完全找不到可趁之机。和联盟相比，他们口四分五裂的部落或许更有利可图。”
“你小心就好，千万别激怒什么人。”泽林耸耸肩：“如果是我，我更愿意带上找到的钱和宝物，躲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所以这就是你当年得到孤山宝藏后，没有存到银行里，而是全部塞进了地下室？”法兰茜丝卡翻了个白眼，摆了下手：“现在早就不流行这样做了。”
“我不信任银行。”泽林说：“我不明白，我能看好自己的钱，为什么要交给别人？”
“相信我，很快，人们就会都选择把钱存进银行里，而货币也会逐渐从沉重的金银币，变成某种更容易携带，由银行信誉作为保证的字据。”法兰茜丝卡轻哼了一声：“矮人的银行家已经开始这样做了，过去，一个人出行携带几十枚金币就已经是极限，那些沉甸甸的袋子看起来就像是抢劫的好目标，而这种字据可以令一个人不需要包裹，就能携带运送过去数十倍价值的货币。如果黄金不流通起来，就像那些山脉尚未被发掘的金矿一样，毫无意义。”
“你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比我印象的艾恩精灵速度要快的多。”
“所以这些年一直是我在代表艾恩.希迪，与人类的国王打交道，并且加入术士教团。我的族人有漫长的寿命，很少有人能在一个新事物出现的时候，正是它在未来的威胁。”法兰茜丝卡长呼了口气：“这些年我一直在和南方的商人与领主进行谈判，我发现尼弗迦德的强大不只是在于土地、士兵、军官或人口优势，而是在于他们的思维观点与方式完全不同于北方。他们从来不在乎耕地，只是想到新的土地上夺取更多的财富、奴隶和地位，然后把奴隶制造的货物以更高的价钱卖出去。而我们的北方诸王还在考虑夺取一两个村庄，收取那可怜的粮食税。”
“是啊，的确不同。”泽林耸耸肩：“至少北方人永远不会把同为人类的同族当做奴隶。在这方面上，尼弗迦德人的要比北方人领先了不知道多少个时代。”
“你不明白。”法兰茜丝卡说，她微微眯起眼睛：“我敢说，过去是诸王的时代，然后是魔法的时代，接下来，将是黄金的时代。掌握黄金的人就能在背后掌握世界。”
“听起来像是维格沃茨会说的话？”泽林转过头：“他肯定会赞同你的理论。”
“如果维格沃茨成功了.....当然，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他肯定会令这个世界变成被魔法皇帝控制的土地，并将魔法时代延续下去。但他在成功前就失败了，因为他的出身，他出身于佣兵和德鲁伊，从来都没有认真的学习过魔法知识，只是依靠强大的天赋与源术士本能。否则的话，他就应该知道，长者之血是指拥有者的基因遗传，而非单纯的说血管流淌的血液。否则绝对不会做出想要依靠换血装置来夺取长者之血的愚蠢计划。”法兰茜丝卡顿了顿：“他注定失败。”
举着旗帜的战车民距离河谷城墙越来越近。
“艾尔塔瑞尔。”泽林转向另一边的精灵游侠：“朝使者前方的地面射一箭，以示警告。这里没什么好谈的。”
艾尔塔瑞尔从背后的箭筒抽出箭，瞄准之后，松开弓弦。
泽林没有看到箭矢，只看到使者前方的地面扬起尘土，受惊的马匹前腿立起，险些把背上的骑手掀翻在地。
另一边，前往孤山的骑手同样无功而返。注意到两队骑手返回后，战车民庞大的队伍后方响起沉闷的号角。
“战争就要开始了，你不打算暂时离开吗？”
“我吗？”法兰茜丝卡指了下自己，得到答案后，轻哼了一声：“这里的确令我没有足够的魔力施放大规模法术，但这些没有法师帮助的人类威胁不到我。而且，我早就在一场战争里了。精灵已经输掉了魔法，而我们不会再输掉黄金。”
战车民的方阵逐渐向前推进。
孤山要塞两侧的黄铜号角被吹响，响彻天地。
“坚守防线，都灵的子民！”丹恩举起战锤大吼：“坚守防线，胜利属于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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