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散会

托普卡帕宫的宴会已经结束，客人们在卫兵的护送下走到宫殿大门前，在广场上相互道别后离开。泽林在离开时，没有径直离去，而是在宫殿内等待了一会，来观察后续发生的事情。

        宫殿已经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卫兵巡逻的脚步声和仆人们来去匆匆的身影。月光在塔楼上洒下一片银丝，泽林的阴影在城垛间时隐时现。塔里克在出来后，和一名苏丹亲兵交谈过，但他没有派遣其他人来追踪泽林的踪迹，而是径直走向宴会厅。狩魔猎人看到有苏丹亲军拖着尸体走过宫殿的回廊，天色很暗，但泽林依然可以看得清那些尸体的装束，来自外地的富商而非土耳其的音乐家。这里爆发了一场战斗，刺客们似乎赢了。

        在城墙上，泽林见到了艾吉奥，这位刺客导师已经换上了自己一席灰衣。

        “泽林，我们到处在找你，你去哪了？你绝对想不到宫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遇到了一些麻烦，和亲军统领塔里克有关。”泽林翻过城垛，落到城墙走道上。附近空无一人，唯有一阵微风卷起了狩魔猎人斗篷的下摆。“宫殿里怎么了？我猜里面发生了一场战斗？我看到有亲兵在拖运尸体。”

        “塔里克？塔里克发现你了？”艾吉奥没有直接回答泽林的问题，而是有些诧异的询问道。听起来，他不认为宫殿里的事情要比被塔里克发现还重要，这让泽林心里松了口气，宫殿里的战斗和他预想的结果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

        “没有，但我要绕开他，所以浪费不少时间。”泽林往宫殿内望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艾吉奥详细的和泽林叙述了在晚会场上发生的事情，圣殿骑士试图刺杀苏莱曼王子，但却被刺客挡住。听着刺客导师对苏莱曼的描述，他在心里暂时记下这位素未谋面的王子。圣殿骑士试图刺杀他，这代表着圣殿骑士认为苏莱曼很可能会威胁到他们在奥斯曼的行动。能让圣殿骑士感到威胁的人，泽林很有兴趣了解一下。

        刺客们在这场晚会收获颇丰，他们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盟友，苏莱曼王子愿意与艾吉奥以及兄弟会合作，来对付正在平静表面下蠢蠢欲动的拜占庭人。

        “苏莱曼刚才安排自己的叔叔艾哈迈德王子，以及塔里克进行了一次会面，这场会面气氛很糟糕，我可以确定，托普卡帕宫有人和拜占庭人合作。”这个结果是他们不想看到的，这意味着圣殿骑士在奥斯曼扎根的程度要比他们预想的更牢固。但现在，艾吉奥得到苏莱曼王子的援助，勉强能够弥补兄弟会在这方面的劣势。

        “有怀疑对象吗？”

        “塔里克，苏莱曼王子和我都怀疑是塔里克故意放圣殿骑士的杀手进来，他统领亲军，没有他的授意，圣殿骑士不可能潜入进来。塔里克很有能力，也很有野心，而且支持塞利姆王子，而非如今的王储艾哈迈德王子。艾哈迈德认为塔里克故意这样做，是为了打击他的威信，让人们认为他连一个城市都治理不好。”

        泽林微微皱起眉头，他在艾吉奥的话语听出了托普卡帕宫的矛盾。老苏丹喜欢自己第二个儿子，立艾哈迈德为王储，苏丹的大儿子，塞利姆王子因此和苏丹刀兵相见。君士坦丁堡大臣们支持艾哈迈德，可掌握着苏丹亲军的塔里克却欣赏塞利姆。如今塞利姆王子和巴耶塞特苏丹在一场大战后纷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以至于奥斯曼帝国如今陷入这种诡异而微妙的平衡。

        “为什么不怀疑艾哈迈德王子呢？苏莱曼是塞利姆王子的儿子，杀了他，对他保护王储的位置有利。”

        “艾哈迈德王子，他比较……没有主见。”艾吉奥在脑海思索了一下后，才想出一个比较合适的形容词。“而且你可能不知道，苏莱曼王子支持苏丹，也就是他爷爷的决定。我打算调查塔里克，我们应该能从这方面找到线索。”

        “实际上，我现在就有一个线索。”泽林在心斟酌了一下后，对艾吉奥说道。他对艾吉奥很信任，这种事情告诉他的话，也许能在其他方面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塔里克，我在和他纠缠的时候，打听到一件事情，他可能会在七天后，在军械库与圣殿骑士团的人会面。”

        艾吉奥意外的睁大眼睛“确定吗？”

        “很大的可能性。”泽林耸耸肩。“我不能说一定是这样，但七天后，我们一起到军械库去，就算没有收获，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而且，不要告诉其他人，艾吉奥，我担心这件事走漏出去，他们会改变计划。”

        “没错，我们要谨慎。”刺客导师点点头。他轻吁了口气，夜晚的冷风让呼出的气息在面前化为一团白雾，君士坦丁堡的夜晚就是这样，寒冷潮湿，北方黑海来的冷风仿佛要将这座城市覆盖在冰层下。艾吉奥打了个冷战，他们站在托普卡帕宫的城墙上，风很大。“我们走吧，尤瑟夫已经和其他兄弟们返回加拉太总部。”

        泽林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他抹了下额头，发现自己额角不知何时已经布满汗水，在夜风的吹拂下显得有些寒意。艾吉奥站在城垛上，张开双臂，一跃而下随后稳稳的落入下方的稻草堆。泽林苦笑了一下，他不会这样完全无法用科学或魔法解释的信仰之跃，所以他只能沿着外墙爬下去。

        “等你回来后，我需要对你进行一次体检。”法兰茜斯卡的声音冷不丁的出现在耳边。“我必须评估魔法究竟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你经常来往于穿梭世界的传送门，你的身体经受的混沌魔力要比平常法师还多。别太相信你那狩魔猎人的体质和恢复力了。”

        泽林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我们不是经常检查吗？”

        “我这一次很认真。”

        “好吧，好吧，回去后你做什么都行。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经过这段时间，泽林也差不多摸索出了时间差的规律，这边世界是晚上的时候，他的世界里应该是上午。

        “我要休息了，你……晚安。”

        望着暗淡下去的千里镜，泽林轻吁了口气，单手扶着墙垛，翻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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