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八百五十六章时代的帷幕
2527年,秋——
泽林漫步在米登海姆的废墟,破败的城市尽是倒下的尸骸,数以万计的士兵倒在了这场大战,自远方的平原到尤里克神殿的堡垒,放眼望去只有死亡。
她说的真没错。泽林自嘲似的想到。狩魔猎人的身边,死亡总会如影随形。
活下来的人比想象的要多,乔汉娜一直在试着拯救更多的人,把他们送回到矮人防线的后方。在大战爆发的时候,前进的化身联军与留下的矮人守卫者之间形成了一片安全的地方。圣教军的战袍被战火熏黑了,边角也烧的破破烂烂。当泽林看到她时,她正半跪在一名全身血淋淋的士兵旁,用自己剩下的力量抚平伤员的痛苦。
遮蔽天空的沉重盾牌土崩瓦解,现实的法则再次填补世界的裂痕,徐徐升起的朝阳无精打采的垂在天边,好像尚未从这场大战的伤害走出的凡人种族一样,怯生生而又难以置信的伸出了头,无法相信他们真的得救了。
整个世界绝大部分地方与米登海姆没什么区别,一切都已荡然无存,广阔的城墙已被夷为平地,滚滚浓烟自昔时宏伟的建筑烧焦的残骸徐徐升起。幸存的士兵踉踉跄跄的走出废墟,几乎没剩下多少,每个都精疲力尽。无论是矮人还是精灵,都直接躺在了地上,或依靠在街道旁的石块上沉沉睡去,幸存的人类士兵更少,他们甚至都没有悲伤的精力。没有任何胜利的歌谣被唱响,每个幸存的喉咙都干渴无比,幸存的指挥官也放弃了把士兵重新集结起来的想法,他们可能已经累到连这样想的念头都没有了。亡灵的尸体重新散落了一地,吸血鬼们几乎被抽空了力量,抓起北地人的尸体贪婪的吸取最后一滴血液。口味很糟糕,但和地下的神选者与混沌勇士相比,这些诺斯卡人的血液能够压抑心的野兽并且无害。
绿骑士吉勒斯站在尤里克神殿的斜坡下,身边的巴托尼亚骑士们勉强维持着贵族的体面。他们只剩下三十多人,而劳恩掀起支援帝国的侠义远征时,有超过千名骑士响应号召。
“我知道你。”
泽林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我也知道你。但也许不是你认为的那种知道。”
“假如莉莉丝站在这里,她肯定会很高兴看到这一幕。”吉勒斯说,翠绿的光芒在他的眼闪耀:“自从她第一次使用自己掌握的预言能力起,她就在为这一天的到来而构想谋划。我听说化身们建立了一个新的源泉,一个漩涡,能够将这片土地上的许多魔法力量抽空,将绝大部分魔力放逐出去,至少控制在没有一个大魔能够降临的程度上。莉莉丝对我说过,精灵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而他们自己创造的仪式场显然没利用这枚混沌神器达成的效果更好。”
“你知道她……你知道她是莉莉丝?”
泽林很惊讶,他还记得杰林娜在得知莉莉丝是湖仙女菈迪耶时的震惊。他以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是的。”吉勒斯干脆的说:“我和她做了笔交易。我会为她效力,直到巴托尼亚在生死存亡之际,我将回归家园。”
“我以为你对她会有更多的……尊敬。”
“我尊敬她,帝国人,我很尊敬她。”吉勒斯叹息一声:“一千一百年前,我第一次看到她时,我被她所背负的枷锁吸引了。我希望能够建立起一个纯洁的国度,一个领主以美德而非财富为荣的国度,一个能够保护人民安居乐业,再也不被混沌与野兽所侵扰的国度。直到我与绿皮大军决战的傍晚,我见到了她,而她为我展示了一个不一样的未来,那是混沌军阀毁灭世界的景象。而自从数千年前,莉莉丝就希望能够找到避免这种命运的方式。”
“预言,又是预言。”
预言是一种礼物,也是一种诅咒。泽林很清楚这一点。他见过许多拥有预言能力的人。也许当精灵众神准备离开这片土地,到达远离混沌诸神的地方时,只有莉莉丝愿意留下来,拯救她的子民。可当一个人完全依靠预言的时候,谁有能保证预言的能力永远不会出错呢?他无法赞同莉莉丝的计划,可他实在也无法再对她有更多的苛求。没人能做到尽善尽美,而她也不会吝啬于自己的牺牲。
“没错,预言已经快要把她压垮了。每一次,当她闭上眼睛时,她都可以看到混沌诸神的胜利,世界在火与血颤抖,她最爱的子民则会被屠戮殆尽,一个不剩。这何尝又不是当年巴托尼亚人面临的困境呢?绿皮、地精与野兽人部落肆虐,人类躲藏在石墙和堡垒后瑟瑟发抖,军阀与部落酋长心只剩下财富与领土,就好像那些诺斯卡人。于是我同意了她的交易,她将在战乱帮助我拯救子民,而我与我的骑士则会在接下来的数千年为她效力。我理解她对子民的关心和希望拯救他们的迫切,而在她出现之前,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在战乱拯救我的人民。”
说着,骑士王忧伤的望向远方的朝阳:“我听说了你,如果没有你在过去一年多的努力,米登海姆之战恐怕要比这更为艰难,我们可能会彻底输掉这场战争。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你喝下了莉莉丝的血,接受了她的力量,也帮她完成了千年的夙愿。就像一千年前的她和我。我依然有些无法相信,她已经死了。”
“她像英雄一样牺牲,我们是依靠无数人的牺牲才走到了这一天,而不是一两个人的力量。”
“谦虚,你就像传闻一样,拥有配得上骑士身份的美德。”吉勒斯释然的笑了:“恶魔消失了,但混沌信徒还没有,我要带领我的骑士们回家,清扫城堡和街道。如果你愿意,巴托尼亚永远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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