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五百一十五章古老的矛盾

激流关，正是为它雄伟的瀑布风景所得名。

        一条巨大的瀑布在峡谷划分为数条不同的激流，而这些激流又在岩石间变为了更多湍急而狭小的溪水。奔腾不息的水流为激流关的一千台水车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动力，而激流关的矮人们则对群山的恩赐报以更为激烈的热情。在这里，锻造从来没有停下过，每一次敲击铁毡，都是对锻造之神葛朗尼的致敬。

        在峡谷脚下，长长的道路盘旋着通向北面的大门，途经过更多的防御工事。队伍到来的消息早已经由瞭望塔传达给了门卫，随着脚下传来低沉的轰鸣，流经闸门的水流被重新定向，沉重的铁栓和花岗岩锁相互分离，大门在齿轮和链条的作用下缓缓敞开，最终没入两侧的山岩。

        飞艇在激流关主城前方的一座空港停靠，而他们不能直接飞到城市上空去。按理说，每一座矮人的城市都有一座空港，只不过在持续衰落了那么多年后，许多空港要么废弃，要么变成了普通的哨站。毕竟，除了卡拉扎阿卡拉克之外，没有多少矮人城塞，还能拥有成建制的旋翼机部队。

        在进入城市之前，泽林看到矮人们走过一扇低矮的小门。门的高度和矮人的身高差不多，门框上雕刻着矮人先祖的面容。显然，人类不可能从这样的门里走进去。不过接下来，他松了口气，因为矮人又推开了一扇新的门。这扇门很适合人类访客。

        “别在意，这是传统。”高里特在旁边对泽林解释。

        “传统？什么意思？”

        “这些刻有先祖面容的石头，差不多和先祖的年龄一样。传说，如果有不速之客不怀好意，经过这里的时候，石头就会掉下来砸死他。每一名矮人进入激流关的时候，都要通过这里，代表自己对国王和城塞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那这块石头掉下来过吗？”

        “所幸，到现在还没有。”

        很快，泽林一行人在高里特的指引下，进入了门厅，这片狭长低矮的门道被每隔数英尺便设置一座的壁龛的无数灯笼点亮，城墙被凿成了堞形，每边各有三层。这里的模样与部山脉的矮人要塞相似，表面上是门厅，但只要内外两侧的机关门封锁，就会变成一座瓮城，把入侵者困于其。

        在城墙上，泽林看到至少三队雷鸣枪手在城头巡逻。城垛间伸出一个个漆黑的加农炮。一名名卫兵神色严肃的注视着城外的山谷，随时准备迎击心怀恶意的入侵者。

        “来者何人？”

        一名矮人看门人用本族的语言高声问道。

        “高里特.锤之子，符铁匠，身边是来自帝国皇帝与永恒峰至高王陛下的特使。”

        泽林愣了一下，他从未对高里特说过自己是什么至高王特使，只是矮人至高王为他提供了一些黄金和战争机器上的支持。他也不敢自大的认为，仅仅是这些支持就足以宣称自己是什么全权特使。显然，高里特把至高王对他的援助以及他在帝国的身份搞混了。

        “欢迎回来，大师。”守门人对高里特致敬，接着对泽林露出疑惑的神色：“人类特使？”

        “从永恒峰来的。”在礼仪性的交谈过后，高里特的语气变得随意了不少：“还有一支至高王陛下派来的旋翼机队，一艘战争飞艇。他带着帝国派来的援军，至高王陛下派来的其他氏族的兄弟们也在这艘飞艇上。他们是一起来的。今天午的时候，他们刚刚帮助我对付了一支鼠人。”

        “欢迎，特使。”守门人脸色有些僵硬，似乎有点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只是礼仪性的对泽林点头：“欢迎。我代表朱巴尔之王，巴伦丁.石心陛下欢迎您的到来。”

        高里特看向泽林：“跟我来，陛下今天应该就在王座厅里。”

        泽林把大部分人类留在了飞艇，不仅是要看守飞艇，还要避免引起本地矮人的误会。人越多越容易出乱子。不过这一次，泽林让凯瑞莲跟着自己一起来到城塞。如果他们要对付鼠人，不可能忽略到如此重要的巡林客。还有尤莉卡，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泽林询问是否要一起来的时候，默默的跟了上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不可能一直保持着隔阂与互相敌视的状态。无论是凯瑞莲也好，还是尤莉卡也好。泽林并非西格玛帝国的人类，他对本地人对吸血鬼的仇视没有感同身受的体会。矮人和精灵的仇恨则已经过去了数千年。至少到现在，较为开明的矮人不会介意和精灵公事公办的交谈几句。

        如果旧世界的种族不能团结一致，在对抗混沌之潮时将毫无胜算。如果泽林不能说服飞艇上的人类、吸血鬼、精灵与矮人和平共处，他又怎么可能组建起一支可靠的军团？

        过了门厅之后，激流关内部向着北面东面和南面延展出无数条隧道，迷宫般错综复杂的隧道系统上下贯通，纵横交错。在这里，整个地下都市的心，笔挺的墙壁显得坚实可靠，上面装饰以符和浮雕，无声地讲述着先祖的故事，大厅开出了几条向外的画廊，可以俯瞰到食堂，军械库，会客室和锻造大厅的情况。

        一条笔直的大道连接着通往上方的阶梯，那是王族居住的地方。在大道两侧，不同的氏族占据着城区不同位置，把持着不同行业工会的大厅。城市里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矮人，站在这里，正好可以俯瞰城市的绝大部分。那些装饰着更多黄金，雕像更多也更为华丽的地方，显然属于激流关内较为富有的家族，能在街道旁的墙壁上刻满家族先祖的浮雕。而那些更靠近城墙边缘，浮雕数量更少的地方，所拥有的家族相对较为贫穷。但就算是这种贫穷，对于人类领主而言，恐怕也能称得上富有。

        尤莉卡这一次穿上了旅行用的披肩，用兜帽遮挡眼睛，并且用围巾挡住了嘴巴，以免被人发现嘴角的獠牙。虽说对泽林不让自己去很多地方而感到不满，可一旦真的来到到处敌视吸血鬼的矮人的领土，尤莉卡依然在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以免惹来麻烦。

        凯瑞莲则很干脆的摘掉的兜帽，对一位阿斯莱而言，在矮人面前隐藏身份和特征是一种不可理喻的懦弱与胆怯行为。所幸，到现在为止，注视着凯瑞莲的矮人们依然表现出了较高的礼节与克制。

        一名矮人小跑到高里特身边，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泽林再一次感到语言不通的困难。就算这名矮人信使大声嚷嚷，他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等信使说完后，高里特抬起头看向泽林。

        “跟我来吧，人类，国王陛下已经知道你来了，他在回音厅里等你。”

        “回音厅？”

        “就算会客厅，啊，你知道的，建筑师协会的作品，免得哪位氏族的族长声音太小，发言的时候其他人听不到。看来，巴伦丁.石心陛下很看重你的到来。”

        “他早就知道我会来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在群山间传递消息，只能依靠用嗓子喊吧？”

        泽林想到了矮人哨兵们，用不同闪烁的灯光，在几个山峰哨塔间传递消息的场景，就像港口的管理员用灯光为船只发布指令，调度停泊一样。矮人显然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好吧，麻烦你带路。”

        “别那么客气，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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