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九章德凡特来客

尽管已经很晚了，但海鸥与灯笼酒馆的人仍然没有减少的趋势。除了酒馆最深处的那个大厅外，其他地方都占满了人。他们要么是穿着青蓝色的传统教会法师长袍，要么是棱角分明的德凡特风格盔甲。旅店的每一盏油灯和蜡烛都被点亮了，让旅店没有留下任何一丝幽暗的阴影，烛光映照在盔甲上，散发出金属光泽的反光。蜡烛、原木和纸张的莎草气温混杂在一起，刺鼻的啤酒味消散了不少，但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股紧张的氛围。

        “这是唯一可以帮你们走出困境的办法，你不需要怀疑，大法师阁下。”

        一对小而敏锐的眼睛盯着木桌对面的首席巫师，格利恩·亚历克斯摸着光下干净的下巴，稍显富态的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在他的对面，大法师菲奥娜有些神经质的抚摸着怀的法杖，两条细长的眉毛无精打采的低垂着，一点都没有过去那种谨慎而又自信的模样。

        她两根手指捏住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契约，上面用精美的字迹写着一行行条款。

        “这些条款……”

        “这些条款是魔导师议会能开出的最好条件，你们将以自由法师的身份加入德凡特皇国的魔导师军团，直接接受我的领导。”亚历克斯魔导师的语气看似平和，但他的态度却更像是逼迫，以及劝诱“而你，大法师菲奥娜，在魔导师军团效力一段时间后，我可以推荐你成为议会的议员。所有自由法师都将得到德凡特皇国的庇护，不会再有圣殿骑士屠杀，以及教会的监禁。你们当初投票让法环独立，对抗圣殿骑士团，不就是为了能够得到自由吗？现在自由正在向你招手，大法师，何必犹豫不决？”

        根据上面的条款，他们必须听从德凡特皇国的一些命令，叛教法师们将被打散派送到魔导师军团的各个小队去。也就意味着，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他们都将失去反悔的力量。从教会独立是一回事，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在信仰安卓斯特教会的七国范围内，而且还能彻底掌握自己的力量。但加入德凡特皇国就是另一回事，作为赛达斯大陆上仅存的奴隶制魔法帝国，加入他们将是个艰难的决定。

        “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大法师，我们的时间都很珍贵。”亚历克斯往后身后的木椅一靠，脸上微微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千里迢迢跑到红崖来，就是因为听说你们正在反抗教会，我的议会同僚一直反对我来招募你们，为你们提供保护，他们认为你们不适合皇国。我顶住压力才到这里来，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大法师。你明白，教会已经重新控制圣殿骑士团，他们会来杀光你们，重新树立权威。相信我，他们会这样做。”

        “我明白，但是……”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大法师。”魔导师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危险的自由还是安逸的奴役？肯定有人告诉你，说德凡特皇国是个血腥而残酷的地方，你在为你自己和你的下属担心，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们在德凡特将得到受人尊敬的地位。”

        “难道你要说德凡特皇国不存在用奴隶来进行血魔法仪式的事情吗？”菲奥娜抬起头，眼睛带上了一丝怀疑“你难道能否认皇国接近一半的人口是奴隶身份吗？”

        “我不能。”魔导师摇头，他摊开手，淡红色的血魔法微光在手掌心浮现“但我们都是法师，法师应当是天生的统治者，而不是被关进法环的囚徒，造物主将魔法天赋赐予我们，正是给予我们统治的权力。你们都是法师，你们将在德凡特拥有不错的地位。没必要犹豫，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菲奥娜阁下，这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菲奥娜再次低头看着面前的契约，犹豫的举起手里的笔。周围的几名叛教法师面露难色，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加入德凡特皇国。

        “也许还有第二条路！”

        玄关那里突然传来一阵噪音、尖叫和匆忙的脚步声。大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个挡在门前试图阻止闯入者走进的德凡特士兵被推倒在地，摔倒进酒馆撞翻了门口一侧的木桶，里面的青苹果洒了一地，咕噜噜的滚了出来。门前的法师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泽林两步走进酒馆大厅里。

        “菲奥娜大法师，你已经忘了五天前，在瓦尔皇城里，你是如何和审判教团以及教会的探求者交涉的吗？”

        在泽林刚刚抵达红崖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德凡特人控制。这里的卫兵阻止他进入城门，他不得不到另一边和城墙一样高的山丘上绕了条路，才能进入赤岩村。根据之前康纳告诉他的消息，他直接找上了海鸥与灯笼酒馆。门前的德凡特卫兵不允许他进入，于是他直接闯了进来。现在看来，他来的正是时候。

        “瓦尔皇城？”菲奥娜露出困惑的神色，她的眼只有疑惑“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去过瓦尔皇城，更不可能和审判教团以及教会的探求者交涉。你是谁？你认识我。”

        还没等泽林回答，那么坐在菲奥娜对面的法师站起身来。

        “我是德凡特的魔导师议员格利恩·亚历克斯，你是谁？为什么闯到这里来？”亚历克斯皱起眉头“你打扰我和菲奥娜大法师的会谈，按理说我应该把你扔进地牢去。但我认为宽容是一种美德，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否则我会让卫兵把你赶出去。”

        “我是泽林，来自特里威廉家族。”泽林毫不犹豫的随口扯了个来历，他想到自己在圣灰神殿灾难前，和拉维兰聊天时，她提到一个特里威廉家的年轻人，这是个对教会极为虔诚的家族。他的回答很快很干脆，很难让人起疑心，就好像他本身就是特里威廉家族的人一样。这个家族有一定的名气，而来自德凡特的魔导师可能知道，但不可能知道每一名家族成员。而看亚历克斯露出的表情，狩魔猎人赌对了。

        “好吧，特里威廉先生，我听说过你的家族。”魔导师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狩魔猎人，就好像要在泽林的身上找出什么线索“能告诉我，为什么特里威廉家的人会在这时候到红崖来，而且还强行闯入会场，这不是你们家族的教养吧？”

        “我代表审判教团来到这里。”泽林深吸了口气“审判教团和教会希望和红崖的法师们和解。探求者首领卢修斯前几天在瓦尔皇城掀起一场旨在颠覆教会的叛乱，他的叛乱失败了，已经被抓捕。所以审判教团派我到这里来，是希望能与首席巫师阁下商量，和平解决这场战争的办法。圣殿骑士团已经停止战斗返回教会，法师们不会再有生命威胁。”

        泽林的话语可能有些夸张，但只要本质不变，他认为应该视情况进行一些改动。红崖的情况有些超出他的预期和控制，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首先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些叛教法师团体加入德凡特皇国。

        狩魔猎人隐约听到附近有法师松了口气。

        “回到法环，继续被关进监狱？”亚历克斯看向菲奥娜“大法师要是决定重新把你们的命运交给圣殿骑士的剑刃，我不会阻止，但你们也别想再得到德凡特皇国的任何一丝援助。我不会再带给你们第二个机会，教会欺骗过你们，现在他又派新的人来欺骗你们第二次。你们会被迫接受静谧仪式，变成没有感情和灵魂，只剩空壳的工具。特里威廉先生，我希望我们都能通情达理的谈一谈，为了这些南方的法师们着想。”

        “我们……”菲奥娜正想说什么，忽然，酒馆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魔导师亚历克斯的脸色瞬间从严肃与逼迫变成了关心。

        “菲尼克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父亲……我……”菲尼克斯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走到泽林身边的时候，忽然腿一软瘫倒下来。狩魔猎人连忙下意识伸手扶住他。

        “我的儿子，你怎么了？”亚历克斯一下子走过来，他关切的按住自己的儿子的肩膀“你还好吗？”

        “哦，抱歉，请原谅我的莽撞，先生。”菲尼克斯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我有些不舒服……”

        “请原谅我的无礼，女士们，先生们。”亚历克斯扶着自己的儿子站起身“我必须要先去照顾我的孩子，允许我先行告退，我希望我们明天或者后天能拿出一份可行的方案来。”

        亚历克斯搀扶着自己的儿子，在其他德凡特士兵的拥簇下离开了酒馆。大法师菲奥娜给了他一个困惑带着些许歉意的眼神后，也离开了酒馆。酒馆的其他法师，或面露困惑，或心怀疑虑。这场突如其来的事件让他们感到疑惑，但更多的是害怕。

        等酒馆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后，泽林低下头，他的手心里多出了一张纸条，正是在魔导师的儿子摔倒时塞进他的手的。

        陷阱？

        还是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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