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七十一章诱饵
水车在河水的冲刷下慢悠悠的转动，骑着骏马的骑手们策马扬鞭，伴随着呼喊、口哨和加油声，在田野间留下阵阵扬尘。
“三天？为什么要三天？”格奈娅手里握着一根烤熟的腊肠，另一只手端着杯子，里面有一角啤酒。很难确定聚集到这里的人们到底是为了来观赏赛马，还是为了参加这场冬日集市。在集市里，最受欢迎的永远是各种各样美味的食品，还有饮料。附近的骑士们看得出来，这位如精灵般美丽的女侍从名义上是多尔.布雷坦纳的女男爵和廷臣，可她与百花谷的亲王显然关系不同寻常，骑士们都在比赛的间隙忙着向淑女献殷勤，她的身份阻止了一些人，而剩下更多骑士显然认为她是个半精灵、是混血，不是真正的淑女。
“怎么了？”
泽林把一袋钱币放到另一名仆人的托盘里，他押注了另一个骑手。观众席上的每个人都在押注，他旁边的特洛登伯爵也是，仆人直接走到了泽林面前，对他弯下腰鞠躬，理所当然伸出双手捧着的托盘，里面已经有几十袋小钱包。他不想让自己变得多么与众不同，只得入乡随俗的放下一个小钱袋。这是他在柯维尔的福特手里得到的报酬。放在以前，这笔报酬够他舒舒服服的生活一段时间。在富裕的地方赚取报酬，然后到贫穷的地方购买日用品和食物，他没少这样做。
“如果有必要。”格奈娅瞥了眼身边的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赛马上，她伏低身子，胸膛蹭过泽林的肩膀：“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去解决它。”
“不，这里有那么精彩的赛马比赛，为什么要记着去解决一个躲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巨人？明天再出发。”
龙裔知道泽林不喜欢这种赛马比赛，也从来没有看这种比赛的兴趣。她更清楚泽林对于贵族打交道兴趣缺缺，那是伊妮德热衷的事情。既然他决定留在这里，那她就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她相信到时候泽林一定会告诉她理由和原因。
她笑了笑，手臂绕过泽林的肩膀，从另一边把烤腊肠递到他面前。泽林咬了一口，很香。
要是在二十年前，他可不会相信自己会参与这样的赌博，他宁愿去参加一些数额较小而且可以依靠个人实力取胜的赌博，比如说昆特牌。比赛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期间没有任何人离开。直到人们感到疲惫，口袋里的铜币也消耗的差不多了，随着观众们的离去，第一天的赛马也画上了句号。
芙莉德驾驶着马车到赛场旁边等着他们。泽林揽着格奈娅的手臂，打开门低头走进了车厢里，龙裔接着坐到他旁边，关上门然后放下车窗窗帘。泽林听到外面隐约响起几处不同的笑声。
“芙莉德，今天晚上你要帮我一个忙。”
驾驶位上的芙莉德微微转头。她最近才学会如何驾驶马车，罗德兰的土地上没有马匹这种生物，所谓的骑士们也并非骑行，而是步战。至于骑马，她不习惯坐在这种模样奇特的野兽背部。
“我在听。”
“到那座丘陵去，找到藏在那座山里的巨人，然后告诉我他的位置。我和格奈娅会留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杀了它？”芙莉德就这个词说的最流畅。
“不，我只要你找到它所在的位置即可，然后立刻返回告诉我。无论你在山丘上遇到了什么，都不要去管，回来全部告诉我。”
泽林相信芙莉德的执行能力。在不涉及到到黑教会与她的两个妹妹时，她从来不会质疑泽林的要求，也不会询问为什么，只会默默的把要做的事情做好。况且她的力量可以保证安全，就算是身体遭到毁灭，她也可以在画世界的篝火重新构筑。这就是灰烬，被火焰焚烧后的残渣，一旦得到些许火苗，又能在火焰的庇护下得以复生。这让泽林可以放心让她去做事。
“现在？”
“半个小时后。”
没人会去质疑为什么多尔.布雷坦纳的亲王要乘坐马车离开，而不是像他们一样住在帐篷里，或者在伯爵的邀请下住进庄园。他们将一切与众不同的地方全部归咎于精灵与人类的差异。这里的所有贵族自从出生以来，精灵王国就已经只存在于传说。当他们意识到多尔.布雷坦纳的崛起无可避免时，之前的厌恶变成了无能为力，最后又变成了对另一个更强大明的好奇和向往。
泽林很难确定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法兰茜丝卡的推波助澜。到现在为止，精灵女王成了全大陆最有名的艺术赞助人，资助艺术家、吟游诗人、编剧、马戏团、作家与剧院。这些得到资助的艺术家们显然不吝啬在创作的赞美之词，况且，精灵的艺术水平确实高于人类。在二十年前，“精灵”是贫民强盗或流浪汉的代名词，有些圈子则用“女精灵”来代指道德感松散的女性。假如物品受损，过度复杂但是没有实际用处，也会被称为“精灵的”，现在，情况彻底反过来了，最为美丽优雅的女士才会被称呼为“精灵”，那些有着许多财富的商人家庭也很乐意宣称自己的祖先曾经娶过精灵为妻，他们身上流淌着精灵血，反正也无从查证。那些精雕细刻的艺术品和最为复杂的机械则被当做“如精灵般灵巧的双手制造”。
让泽林最难以理解的是，她居然还专门赞助了一群批评她的人。要是人类的其他国王，早就要把这些批评者的舌头砍下来吊在城门口了。
“你有什么想法？”格奈娅把双手放在温水盆里，过一会取出来，用毛巾擦了擦，擦掉上面的油渍：“别瞒着我了，我看得出来，你有想法还有计划，但就是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说。”
“我觉得就算不告诉你，你也知道。”泽林笑了，格奈娅了解他，不用说也能配合他：“我不信任这里的人。”
“我看也是。”龙裔轻哼道：“有怀疑目标吗？”
“没有，我不想让怀疑和偏见影响我的判断。”泽林摸着下巴：“反正他们都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什么了。”
格奈娅惊讶的睁大眼，伸出一根手指：“哦！塔罗斯啊，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你故意让他们认为你准备在第二天去解决山顶的巨人，然后今天就让芙莉德暗隐身去侦查。如果那里有与变节术士勾结的人，他一定会去通风报信，这样就会被芙莉德人赃并获！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有考虑去做侦探吗，格奈娅？”
“别埋汰了我。”龙裔挤到泽林怀里，用手捏了捏他的耳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没耐心去调查证据呢。那么，我们今天晚上动手？”
“没错，现在让我们继续扮演一会亲王和他的侍从。等芙莉德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去去弄清楚，这个所谓吃人的巨人到底是什么。”
巨人是被天球交汇而来的强大生物，如今残留在这世上的巨人已经很少了，它们某些方面与人类很像，也拥有思考能力，但试图与巨人进行沟通的尝试往往只有死亡一种结局。有些巨人是被诅咒的人类，这一点引起班.阿德学院的许多研究者的好奇。在陶森特，湖仙女诅咒过一名背德骑士，令他变成一名巨人。从基因层面上考虑，人类是可以通过基因突变变成巨人，研究者们相信诅咒的效果也正是作用在基因层面上，强行进行迅速而可逆的基因突变，而再次逆转突变则是接触诅咒的方式。
对此，术士们还在继续研究天球交汇巨人与人类的关系，甚至有个最大胆的学徒提出，或许当年人类被称为‘流放登陆’的事件，正是暗示如今的北方人是从巨人生活的世界被流放的弱小者，这也正是为什么北方人会与巨人有那么多相识之处的原因——暴躁、野蛮、欲望高涨且嗜好杀戮。
后来这项研究被术士教团止了。这是伊妮德在向泽林抱怨人类国王有多么无礼时，偶然提起的往事。
在远离河边后，马车就停了下来，回到他们之前找到的宿营地。火堆还在，离开前，泽林在附近洒了一把尘土，上面也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证明最近没有人来过这里。
将马车停靠在柳树下，龙裔亲手把缰绳栓在树干上，她对这辆马车很上心，这是她用自己赚的钱买的。
“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可以把这辆马车带回去。”
龙裔瞥了眼泽林：“当然，我当然要带回去。在过去我就梦想要有一辆属于自己的马车，要有最好的装饰，车厢还可以再扩大一些，里面放一张床，添加新的装饰，如果可以最好换成两匹马拖拽的车具。以后啊，不管我们去什么地方，都可以乘坐这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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