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五百一十四章激流关

激流关建在由高山倾泻而下的瀑布所刻出的深谷心。整座山谷的瀑布与河流旁坐落着数以千计的水车，为鼓风机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风箱还有铁锤敲打的响声此起彼伏，日夜不息。电线缠绕的山峰终日电光闪烁，引雷针附近浓烟弥漫。深谷则被成百上千的熔炉所照亮，映照成熔岩般的暗红。

        这是一座真正的工业城市，是矮人工程师协会的圣地，数千年来工程师智慧的试验场。与激流关相比，努恩枪炮工坊反而更像是人类低劣的仿制品。或许，努恩对激流关唯一的优势，便是帝国从上到下，无论是皇帝、选帝候，亦或苦行僧和猎巫人，对黑火药武器的研发与制造全部呈支持态度。而在矮人的群山王国，对机械制品的争论从未停歇过。

        “又是一座工业城市，和努恩一样。”

        “你想说什么，泽林？”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你们也都见过鼠人的次元石科技装备了。当阿尔道夫遭到围攻时，鼠人在进攻努恩。而现在，卡拉克.峰山被围攻时，激流关也出现了大批鼠人。”

        “你认为鼠人的袭击是有目标的？”西耶娜用魔杖的顶端在地图上点了几个点，分别是努恩、激流关和提利尔：“趁着所有人注意力放在其他位置时，袭击有工厂的城市？”

        “我对提利尔没什么了解，西耶娜，那里有工厂吗？”

        “虽说我很讨厌提利尔，特别是米拉连格诺公国。”西耶娜自嘲似的笑了笑：“但米拉连格诺有不错的工业基础。当年蒸汽坦克就是在那里被发明出来。我记得，米拉连格诺也有一辆蒸汽坦克，后来送到帝国的塔拉贝海姆维修。既然塔拉贝海姆已经变成废墟，那辆蒸汽坦克估计也没了。不过米拉连格诺有些锻造工厂，工业实力不如努恩，但至少要比赫基格这样的城市好多了。”

        “可如果要转移的话，这些东西是带不走的。”高里特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如果不到最后一步，放弃激流关的想法实在是太糟糕了。”

        “你们打算坚守城塞吗？”

        “如果能做到的话。”高里特说：“但如果做不到，我们就得离开。唔……我听说诸王会议上的结果，许多国王反对至高王的决定，只有屠夫王拥护，但卡拉克.卡德林已经沦陷了，北世界边缘山脉彻底丢了。如果永恒峰以北的城塞不团结在一起，我们只会被摧毁卡拉克.卡德林的鼠人各个击破。”

        出乎预料的是，高里特.锤之子对至高王曾经在矮人诸王会议提出的意见表示支持，哪怕这样的意见会令矮人主动放弃他们的城塞家园。在过往，这是完全不可想象的耻辱。主动放弃先祖遗产的矮人，将被视为家族的耻辱，过世之后，也将无法受到先祖殿堂的欢迎。更别说，这样的要求很可能令许多矮人国王背弃誓言，而背誓者在矮人社会的地位，就像是人类社会人人避而不及的麻风病人。

        “哪怕这要让你们放弃激流关？”

        “激流关曾经丢失过一次，人类。后来我们又把它夺回来了。失去激流关，朱巴夫的氏族不会因此衰落。等待我们更为强大的一天，我们将向激流关的敌人加倍复仇。不过，你也别以为激流关不重要，人类。”高里特忧心忡忡：“你刚才的怀疑不无道理。过去，鼠人的袭击方向大多是矿井和矿山，但最近几个月，我们有两处工程师作坊遭到袭击。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袭击工程师作坊？”

        “是啊，愿瓦莱雅的仁慈保佑，有好几个有天赋的工程师小伙子死在袭击，我们在他们的尸体上看到哭泣之刃造成的伤痕......”

        “鼠人刺客！”菲尼克斯惊呼：“又是它们！”

        “别惊讶，短命鬼。”凯瑞莲没好气的说：“我们在路上杀过不知道多少鼠人刺客了，你说是不是，矮垛子？”

        高里特对凯瑞莲怒目而视，巴丁哼了一声：“我们当然杀过不少，笨精灵。如果你的脑袋更开窍一点，我们剁下来的鼠人刺客脑袋都可以堆成等人高了！”

        “鼠人刺客，他们好像到处都是。”泽林记得，在阿尔道夫下水道里时，他们也曾遭遇过鼠人刺客的袭击：“这些刺客的老巢到底在什么地方？”

        “没人知道。”高里特把注意力从凯瑞莲身上转移开：“但你说的对，他们就像其他老鼠一样，到处都是。”

        “老鼠总会有一个巢穴，就像他们在阿尔道夫和努恩的地下城，我确定他们有城市。”

        泽林还记得努恩的下水道，当鼠人战败时，西格玛神选沃腾组织一群鞭笞者进入下水道，与努恩的金属法师合作，彻底摧毁当地的地下巢穴。通过金属法师用咒法仪式将泥土转变为坚固的惰性金属，阻断鼠人挖出新的隧道逃跑转移的可能。

        “没错，还记得我们在赫姆加特做过的吗？”巴丁望向凯瑞莲：“我们杀进那群鼠人的地下城市，砍了一个军阀！那座该死的城市可真不小，都快顶的上一座人类城市了。”

        “激流关附近肯定还有一座鼠人城市。”泽林摸着下巴：“按照我的看法，想要彻底化解鼠人的进攻，必须毁掉他们在这里的城市，否则，这场战争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但我们又不可能像老鼠一样在地里到处打洞。”高里特哼哼了两声：“在二十年前，地下的老鼠就不停的袭击矿井，不过每一次都被击败了。后来绿皮就来了，每一次都是这样。我们击败老鼠，绿皮就出现了；等我们打败绿皮，老鼠就恢复过来了。派遣大规模的勇士进入地下根本不可行，但小分队又容易被消灭。我们对地下鼠巢一无所知。他们的城市根本没有规律，就算最好的侦察兵弄清楚隧道的大致轮廓，只要几天的时间，隧道就会变成另一幅模样。”

        菲尼克斯愤恨的握紧拳头，他为鼠人这个种族的存在而感到恼怒。鼠人不仅杀害了他的父亲，还在全世界制造麻烦和悲剧：“还有毒气，泽林，阿尔道夫下水道的巡逻部队，只有最贫困的民兵才愿意担任。没人愿意到恶臭到无法呼吸的下水道巡逻。”

        “然后就在睡梦被拖进下水道里献祭掉。”巴丁无奈的揉了揉鼻子：“我们曾经在赫姆加特的莎莉雅修道院下水道里找到过鼠人建立的祭坛，他们把整个修道院的人都献祭掉了。恐怕只有死人才能待在下水道里，没人能忍受这样的气味。”

        “那是我最讨厌的地方之一，不要再提了，巴丁。”回忆起这件事，让凯瑞莲的脸色很不好：“那次任务结束后，我在河水里泡了一整天都没能彻底清除掉身上的气味。我说过了，如果以后洛纳敢再让我钻下水道，我就不干了！泽林，你也是，别以为你能让我再跑到下水道，踩着臭水沟去摸鼠人老家。”

        巴丁的话让泽林想到一个可能性。

        他望向坐在墙角闷闷不乐的尤莉卡。

        尤莉卡虽然嘴上抱怨着，对泽林让她待在一个地方不要随意走动的做法很不满，但在那天之后，她就没有离开过舰桥。

        注意到泽林的眼神，尤莉卡不悦的蹙眉：“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到了一件事，一会我们能谈一谈吗？”

        “不，泽林，我说，不！”尤莉卡的双手交错成叉形，很坚决的挥了一下：“昨天晚上我很认真的思考过，家主派我来到这里的理由不包括为你而战。而且我拒绝做一个有用时被取出，没用时就扔掉了工具人！这是你的战争，不是我的。”

        菲尼克斯似乎想说些什么：“尤莉卡……”

        “闭嘴，我们早就一了百了了！”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的话……我尊重你的意见。”

        这样说法让尤莉卡愣了一下，接着，她双臂交叠搭在胸前，气呼呼的转过身去，不再看其他人。

        西耶娜尴尬的笑了笑：“年轻人就是有活力，阿姨我年轻的时候脾气也不怎么好。但往好处想，伙计们，说不定激流关地下的鼠人城市，就像我们炸毁灰先知传送门时的地下要塞那样，比人类城市宽敞多了。只要能找到正确的入口，我们就能一次性毁掉整座地下城。”

        “伙计们。”一直沉默的驾驶着飞艇的马拉凯开口：“做好准备，激流关的灯塔已经回复我的信号。我们正在靠岸，做好登陆准备。”

        远处的山峰上，几名矮人正不间断的遮挡火光，向飞艇发出信号。在飞艇下方，是一座山谷的入口，山谷两侧分别坐落着葛朗尼与格林姆尼尔的巨大雕像。这对神祇雕像的面孔栩栩如生，威严的双目日夜不息的注视着山谷的闯入者。

        伴随着隆隆的声响，飞艇驶过两位神祇上方的天空，驶入永远奔腾着河水的激流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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