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灰烬的身份
希里斯去了游魂的穴屋。
绿叶草的叶子已经开始枯萎了。希里斯肯定已经离开了有段时间了。
“这已经够了。”泽林将开花的绿叶草收起来。“希望那里还没有塌陷。”
泽林不打算继续在传火祭祀场待下去，不过能得知希里斯的下落，倒是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在洛斯里克城外还相对安全，要是希里斯在地下墓穴或者据说是更下方的烟熏湖里遇到麻烦，泽林恐怕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找到她。
“给你这个。”伊玛主祭取出一枚锈迹金币，递给泽林。“这能让那只鸟带你过去。”
“要是你能早点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就不需要再浪费那么多时间了。”虽然是这样说着，不过如果泽林知道希里斯的下落，于是直接前往游魂穴屋，恐怕就不可能遇到欧贝克与葛雷拉特。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就以目前的结果来看，貌似还不错。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伊玛主祭上来告诉泽林，她不知道希里斯的下落，让狩魔猎人去寻找葛雷拉特以及欧贝克，向他们打听一下。狩魔猎人也不可能那么快的找到小偷和法师。
“不过还算及时，”泽林将金币扔到半空，又落回到手里。“我该走了，祝你们好运。”
“如果你变成不死人了，骑士大人，记得多带点灵魂回来啊，呵呵呵呵~”伊玛主祭咯咯笑着，对泽林点了点头。
直到泽林走开后，伊玛主祭微微伸出头去，血红兜帽下那双浑浊的眼睛打探的望向祭祀场的甬道，像是在确定泽林是否真的离开，还是躲了起来想要偷听什么。在看到狩魔猎人的背影走出祭祀场走廊后，她才重新收回目光，身体像是陷进了木椅里一样。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鲁道斯的声音出现在伊玛主祭耳边。主祭没有抬起头，她知道鲁道斯不可能离开薪王的石王座，但如今祭祀场的火焰仅仅是在靠着燃烧鲁道斯的灵魂才能延续下去，他知道传火祭祀场内发生的每件事情。缓慢而持久的燃烧灵魂，其带来的痛处常人难以想象，鲁道斯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痛苦，但在那么久之后，也许剩下的只是麻木。
“你一直记得那个女骑士的下落。”鲁道斯两手交叠在一起，支撑着下巴。他的腿已经被烧断了，但这种事情无关紧要，一旦成为薪王，就不会再有其他的结局。“在他刚刚来到祭祀场的时候，你就知道，那朵花就是要送给他的。”
“在这个世上，我原本以为不可能再见到这样热切的灵魂了。”伊玛主祭的声音里没有了那幅戏谑的笑声。“他想救下所有人，但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的做得到呢。如果失败太多次，一个热切的灵魂也会变成受挫者的灵魂吧。那个女孩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要出现活尸化的迹象了。我和她聊过，如果不是有一个目标支撑她走下去，她早就应该和薄暮之国的其他人一样，变成一具活尸。但她的国家已经覆灭了，最后想要求得火种的愿望也落空了。也许她最后的想法，就是要死在一个无人知晓，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地方吧。”
“欧贝克和葛雷拉特还来得及，但是希里斯，那个女骑士，她已经死了，已经没有灵魂了。所以我阻止他去做这件事，见到和自己关系亲近的人变成活尸，又挥舞着武器朝自己杀过来，甚至不得不手刃朋友与亲人，谁会愿意面对这种情况呢？但如果他的心里依然记得要寻找什么人的话，说不定哪怕变成不死人，也能依靠这个想法，坚持到火焰旺盛。人老了就喜欢多管闲事，经常做出些逾矩的事情，私下为别人做决定。不过今后的人不会再来追究我们这些将死之人的过错吧。”
“想尽量让自己熟识的人活下去吗？那么，他肯定不会愿意接受一个离经叛道的世界吧。”鲁道斯似乎想要笑出声，但痛苦令他的声音变了调。“但有件事，你错了。他早就已经没有灵魂了。”
“什么？”伊玛主祭惊讶的发出了声音，以至于手的陶罐落到地上碎了一地都没有注意到。“他是隆道尔的游魂吗？”
“不……也许他的体内本身就没有黑暗之魂……”
“是神吗？不，这不可能，墓王没有子嗣，伊扎里斯魔女的小儿子已经死了，而且……”伊玛主祭望向祭祀场的防火女。“她不认识他。葛温陛下的子嗣皆在记录之，他的体型也不像。你一定是弄错了，鲁道斯，他是个人类，只是个人类。”
“啊……也许吧。”鲁道斯瓮声瓮气的说道。他不需要张嘴就能与伊玛主祭交谈，因为主祭已经将自己的灵魂烙印在祭祀场，只要祭祀场存在，她永远不会死亡，但她也永远无法离开这里半步。“我希望，是我搞错了。只有黑暗才会明白，那漆黑的世界是多么的离经叛道。但说不准，对这个世界来说，我们才是离经叛道的人吧。”
鲁道斯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又变成了一阵痛苦的梦呓。但这梦呓最终也被防火女的声音打断了。
“灰烬大人，请允许我令灵魂成为您的力量……”
在泽林还未走出祭祀场的时候，在薪王的王座下，他正好碰到了一名进入传火祭祀场的骑士。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发现自己见过这名骑士，而更出乎意料的是防火女对骑士的称呼。
灰烬。
这就是如今肩扛着传火希望的灰烬。
灰烬半跪在防火女面前，手臂上缠绕着惨白的灵魂，灵魂飞舞着，又汇聚在防火女的手心，最终化为一团柔和的白烟，飘进灰烬的身体里去。
直到灵魂全部消失，灰烬才收回手臂，站起身来，防火女则对着灰烬弯腰鞠躬。
在吸收所带来的灵魂后，灰烬便注意到了站在薪王王座下面的狩魔猎人，灰烬朝泽林走过来，站在面前思索了一会，好像在想该如何打招呼一样，然后对着他慢慢伸出手。
“握手。”泽林轻吁了口气，握着灰烬带着铁手套的手臂。“命运真是难以捉摸，我们已经见过两次了。我没想到，你居然就是灰烬，嗯，看起来很不错，你刚刚从大书库回来？”
灰烬摇摇头，指向外面，然后比划了一个弧形。
“你刚刚从外面的峡谷回来？嗯，那里可是有一只结晶蜥蜴。你不会和它打了一架吧？”
灰烬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他收回手，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掌。灰烬握手的力道越来越大了，泽林真不希望灰烬会误解，以为越用力握手就代表着越热情“它先袭击的你？真是可惜，如果不考虑危险程度，那种生物看起来还挺漂亮的。呃，你问我是不是要留下来？不，我要走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灰烬有些失落的垂了下脑袋，然后两手握成拳头相对着碰了碰
“我知道这里很安全，但我们的责任不可能让我们安心的躲在避难所里，祈祷其他人挺身而出对抗灾难，而我们坐享其成吧。”泽林开了个玩笑“而且我们已经见过三次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再见面。呃……你如果去传火的话，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灰烬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锤了锤胸口。
“不用担心？呃，说实在的，我曾有一名朋友，她也是灰烬，但是……不管怎么说，用这种像是筹钱让人去死的做法来延续世界，怎么想都很不正常。别在意，这只是我随便说说。”泽林可以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谈论这件事，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但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在挣扎着祈求活命，真是个艰难的选择。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但是，收下这个吧。你肩负着拯救世界的责任，接受再多的帮助，都是理所应当啊。”
泽林递给了灰烬一瓶北风炸弹。“嗯，小心使用，我知道你肯定没有这种东西。这可以令周围急速降温，并且将敌人冻结。不过在使用前，记得自己先躲藏到掩体里去。不然要是把自己一起冻住了，那就糟糕了。对了，一定要牢记啊，这不是用来喝的。”
灰烬望着手玻璃瓶里晃动的蓝色液体，点点头，放进了盔甲口袋里。
“我该走了，希望……我们还能有机会见面吧，灰烬。”
泽林走过灰烬身边，走向了祭祀场外。
等泽林离开后，灰烬望着自己手里的药水瓶，陷入了沉思，直到再一次有声音出现，才唤回注意力。
“啊，您回来了，我辈的游魂之王。”尤利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灰烬的面前，灰烬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祭祀场边缘那处偏僻阴暗的地方，隆道尔的尤利娅所在的地方。“您已经见过那个男人了，对吗？为了您，也是为了隆道尔，我必须劝告您，那个男人有着令人难以捉摸的作风，也许很快就会成为您道路上的阻碍，如果可以，他与有着不应该存在的野心的欧贝克，将他们的骨灰带来吧。这一切，都是为了您成为真正的王。”
尤利娅用甜腻的声音谆谆善诱的说道。
灰烬看着尤利娅，又低下头看了眼手里的玻璃瓶，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黑暗印记指引您，愿您平安，我辈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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